秋高气爽的时令,姚佳欣的三个儿媳妇又结伴来请安了。
话说这古代的儿媳妇,可都真孝顺,请安那是每日必须之事,举止谦和、语气温柔,还是不是给她绣个衣裳鞋袜什么的。这叫这辈子没有女儿的姚佳欣,觉得心中的缺憾也被弥补了不少。
七贝勒分府后,常佳氏自然不能每日来请安了,顶多每月与大公主、四公主和寿郡王福晋索绰罗氏一并进宫磕几次头罢了。
富察氏端庄地坐在离着姚佳欣最近的那张玫瑰椅上,她的脸上永远带着温柔到骨子里的微笑,只是最近却少不得染了几分愁苦,一则是宁妃之故,二则……此番怡亲王挂帅出征平定西北,一举斩杀策妄阿拉布坦,居功至伟,如今已经加封为铁帽子亲王,而科尔沁部也随军出征,出力不少,郡王齐默特多尔济的妹妹博尔济吉特氏的婚期也越来越近了,这个未来侧福晋的分量也愈发重了。
姚佳欣当然明白富察氏心里很不是滋味,便道:“如今宁妃初丧,本宫会吩咐裕妃从简办理。”博尔济吉特氏进门之日安排在腊月里,介时宁妃之丧也早就过了百日了。
富察氏起身屈了屈膝盖,“多谢皇额娘。”
八福晋佟佳玉稚看着自己的表姐,也是一脸同情,表姐嫁给六爷才两年光景,便要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出身高贵的侧福晋进门了。
佟佳玉稚低声宽慰道:“我听说,这博尔济吉特氏只是庶出。”
富察氏苦笑了笑,且不说这个博尔济吉特氏如今已经被记在科尔沁郡王太福晋名下,充作嫡出,即使是庶出那也是科尔沁好不容易能够进入大清后宫的机遇,必定会给博尔济吉特氏丰厚的嫁妆,给她撑腰。
这就足够令她头疼了。
姚佳欣也明白,四爷陛下在位二十载,别说是选取蒙古贵女为妃了,连选秀都只办过一次。蒙古贵女在大清宫女出现了严重断层。
虽然后来这些年也办过几次木兰秋,但却从未接受过蒙古各部进献的美人,弘旭的婚事也是四爷陛下仅仅一次松口。于科尔沁部而言,自是弥足珍贵。
做女人不容易啊。
三位皇子福晋请了中宫婆婆安,便各回各自所殿,八福晋佟佳玉稚先是去安慰了富察嘉懿一通,才回去补觉毕竟她昨晚被八贝勒折腾得太厉害,实在有些困乏。
而同为贝勒福晋的乌拉那拉静姝却没有缺觉之虞,每天都早起早睡,作息规律,一回到九贝勒的所殿,九福晋就着人将花胶、燕窝泡上,并道:“那花胶并乌鸡同炖,再玉竹、淮山药、枸杞子,记得要好生看顾着火,要温火慢炖两个时辰。”等炖好了,九爷就该回来了。
又道:“秋日干燥,那燕窝加杏汁煲汤,润肺是最相宜的了。”
首领太监石生道:“福晋对贝勒爷可真是愈发用心了。”
乌拉那拉静姝笑了笑,九贝勒身子不景气,她也只得多用心些了。
其实自打嫁进门,九福晋对九贝勒的饮食就很上心,厅堂厨房本就是妇人该尽职尽责之处。当发现九贝勒极易倦怠,明显身子有所亏损的样子,九福晋便格外注意给九贝勒适当滋补,还特意选取温补之物,唯恐弘昴虚不受补。
被福晋如此用心补养着,弘昴自是面色红润,小身子骨愈发健康了。
九福晋的那些滋补汤水,虽不是朝着那方便刻意去补,但对本就正当年轻的弘昴而言,还是让他每天晚上对福晋的那方便想法更多了些。
可弘昴依旧是一个懒到极致的懒蛋,能每天早起不迟到已经用尽他为数不多的勤勉值了。
因此晚上即使有点小躁动,也依然很少付诸行动。
就福晋乌拉那拉氏也不气馁,继续兢兢业业,尽自己为人妻的责任。
每天都能喝到福晋煲的美味汤水,弘昴也觉得小日子过得美滋滋,就是那方便总有些躁动,害得他没法多睡点懒觉,着实令他有些小苦恼。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天气渐渐寒冷。
御驾也启程回到紫禁城猫冬。
坤宁宫地龙烧得火热之际,宫中的阿哥所终于迎来了睦亲王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
侧福晋虽不比嫡福晋贵重,但也非同一般姬妾,少不得要办上几桌酒席,稍微热闹一下。
阿哥们的所殿其实不大,前头举办宴席,哪怕不算太热闹,但再后头正院的嫡福晋富察氏还听见了那喜庆的声音,心中少不得酸楚。
六阿哥的首领太监钱串亲自送了晚膳过来,“今儿前头忙活着,六爷担心福晋这里的晚膳会不周全,所以特意叫奴才去盯着。”
看着这一道道山珍海味,富察氏叹了口气,“替我多谢六爷。”明明今日是六爷纳侧之日,却还记着她,富察氏心中顿觉安慰不少。
钱串躬身道:“福晋用了膳便早些歇息吧,六爷已经开始送客了。断不会叨扰您歇息。”
富察氏点了点头,“我省得了。”这一散了席,六爷就该去博尔济吉特氏屋里了。
弘旭对这个博尔济吉特氏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那年木兰秋,他虽然匆匆瞥了一眼,但那时的博尔济吉特氏还只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小丫头。
如今一晃眼也已经亭亭玉立,一张小脸涂满脂粉,一身嫣红的侧福晋礼服,在烛光下,端的是娇艳动人。蒙古的女子比之中原女子更显高挑,才十五岁的年纪,便有接近成年女子的身量了,且鼻梁高挺,五官立体,明艳中还有些青涩,着实别有一种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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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正当年轻的皇子,弘旭也并非不好美色,只是终日忙着读书骑射,还时常被汗阿玛拎去听政议政,他着实没那些闲心思。何况嫡福晋嘉懿是个极好的女子,不止貌美如花,性子更是十分合乎她心意,弘旭又一直盼着嫡子,自然对其他女人不假辞色。
被弘旭如此盯着打量,博尔济吉特氏不由红了小脸,她声如蚊蝇,低声唤道:“爷。”
弘旭突然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两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弘旭只知道自己的侧福晋是郡王齐默特多尔济的妹妹,姓博尔济吉特氏,比他小两岁,仅此而已。
博尔济吉特氏低声道:“妾名萨仁。”
弘旭瞬间皱起了眉头,他自幼学习满语蒙语,虽然蒙语学得不算太好,但也不至于不知道“萨仁”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