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无声无息地滑过,转眼冬至已过。
冷静柔依旧是日日不落地到海棠居陪老夫人说话,时时能碰上散值回来请安的几位老爷。
渐渐地,大老爷愈发觉得刘氏这位远房表妹温柔婉约,楚楚动人。
每每总要多看两眼。
二老爷则依旧故我,权当透明人看待。
一个寒风簌簌的休沐日,福平远与沈氏午歇起来后,有婢女前来传话说大老爷请福平远去趟前院书房有事相议。
沈氏蓦地紧张起来,亲手为福平远穿上外裳,叮嘱道:“莫要耽搁太久,记着回来一道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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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平远朗笑:“不过是去趟前院,为夫一会儿就回来。”
沈氏凝视着他,努力压抑心头的惊涛骇浪。
前世就是今天,同样是福平山唤人来请福平远前去,之后就发生了冷静柔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夫君,让司棋服侍你去前院吧?”
福平远挑眉,明显地感受到沈氏的不安与紧张,遂笑道:“好。”
到了前院书房,福平山正在揽看一幅画,见福平远进来,瞥了眼他身后的司棋笑道:“二弟倒是很少带着丫鬟来前院。”
福平山一笑:“弟弟从海天院过来,夫人安排司棋跟着伺候罢了。”
他素来用惯了小厮,哪像福平山,光这书房门口就站着四位俏生生的服侍丫鬟。
福平山知道二弟是个情痴,眼里除了沈氏再无他人,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这女人啊,刚开始时颇有意思,待相处久了,其实不过都一个样儿,容易让人腻味。
总得时时换个新鲜的才有兴趣。
啧,他这木头弟弟是不会懂的。
“快去沏壶新的茶来。”
福平山吩咐书桌旁的婢女,随后朝福平远招手,“二弟,大哥最近得了一幅名画,你过来看看。”
婢女低声应了,快步出了书房。
不过半柱香时间就端了清香怡人的茶水进了书房,往桌上放好后,转身又离开了去。
司棋默默地站在一旁,眉梢动了动。
两兄弟品了画,又闲聊了几句,才往桌旁落座。
福平山拿起茶杯啄了一口,神色忽地有些局促,他看向福平远:“二弟,今日大哥请你过来,是想问个事。”
福平远挑眉,端着茶杯的手微顿:“大哥请说。”
“大哥听说最近你在户部办的几件事都做得很好,上朝时皇上还亲口夸赞,真是可喜可贺。”
“不过是本分办事,算不得什么。”福平远谦逊一笑,抿了口茶。
福平山哈哈一声:“二弟莫要忒谦了,大哥可是听了不少人都夸你。”
他又啄了口茶,放下茶杯,身子前倾,充满冀盼地看向福平远:“二弟,你现在在户部任职右侍郎,手里管了不少人吧?”
“还好。”
福平山舔笑道:“可有空闲的职位?给大哥介绍一个。”
福平远垂下眸,思索片刻,踌躇地叹了口气:“这事情弟弟还真的帮不上忙。官员任职一事乃吏部管控,弟弟无能为力啊。”
世安院。
刘氏捏着帕子:“二老爷去前院书房了?”
苏嬷嬷忙应声道:“回夫人,二老爷往前院书房去了。”
“可安排妥当了?”
“是的,已经让人将茶水杯子都处理过了,一会儿就会端送去书房。”
刘氏一喜:“静柔呢?”
“奴婢唤她过来了,”苏嬷嬷垂首道,“正在门外等候。”
“快,叫她进来。”
冷静柔随着苏嬷嬷进了内室,心下不由奇怪,为何刘氏在这个时候寻她过来。
刘氏笑得亲切温和:“静柔,这些日子你时时去孝敬老夫人,辛苦了。”
“表姐言重了,”冷静柔忙屈了屈膝,“能陪伴老夫人是静柔的福气。”
刘氏满意地点点头:“你是个好的。不然表姐也不会一心一意帮你。”
“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是时候要尽快落定有个安生日子才是道理。”
冷静柔面容微僵,以她的年龄早该成亲生子了,若不是遇上负心汉,又怎会在这里委曲求全?
她垂着头,刘氏自是看不见她的表情神色,自顾自地笑道:“今天就是个大好日子。如果你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表姐就助你得偿心愿。”
冷静柔心中不由咯噔一声,有股不安的感觉窜上背脊。
“还请表姐指教。”
“你且附耳过来。”
冷静柔困惑地上前几步,刘氏微微一笑,在她耳边嘀咕了数句。
冷静柔越听脸色越发白了,忙低声道:“表姐,这万万使不得。”
刘氏一把抓住冷静柔的手腕,低声道:“有什么使不得的?若是不这么做,以二老爷那性子,就是你熬上年也未必入得了他的眼!”
“这是最好最快的办法,”刘氏声音坚定,不容置疑,“按照我说的做,明天你的身份就不一样了!”
“可,可我的名声……”
冷静柔被刘氏的气势镇住,嗫嚅道。
刘氏心中鄙夷,冷静柔这心思!
她暗自撇撇嘴,安抚道:“表姐自不会将此事传扬出去,顶多会报到老夫人那里,总得有人给你做主才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冷静柔讪讪:“谢谢表姐为静柔打算,这事……能不能容静柔考虑一下?”
她哪里敢这般设计二老爷?若是沈氏发现了,她怕不直接就被送去官府了!
刘氏的计谋,她得赶紧告诉沈氏才行。
刘氏面容一冷,怕的就是冷静柔这样既想得好处又不愿意付出,犹犹豫豫的老姑娘。
若不是担心她临阵逃脱,也不会到了这个关头才告诉她。
赶鸭子上架,可不能让她思量太多!
“从这儿去前院,还有好一段路儿,”刘氏朝苏嬷嬷使了个眼色,“你自是可以好生想想怎么做更好。”
“时候不早,苏嬷嬷,你陪着静柔去前院,莫要错过了好机会。”
刘氏吩咐完,紧紧握住冷静柔的双手:“静柔,想一想,过了今天你就是国公府的正经主子。有表姐给你撑腰,什么都不用怕,尽管去罢!”
冷静柔无奈,在苏嬷嬷地搀扶下出了世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