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种体力的劳动,真的能让人变得充实吧,吕崇脸上的气色逐渐好转,祁红之前还害怕他一蹶不振,从此变成一个性情古怪孤僻的男人,没想到在这小山村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吕崇又变回了那个气质悠然,虚怀若谷的书生。
他在教学上十分认真,尽管山里的孩子坐不住,也没有什么太高的志向,但是只要他在上课,就会努力的将自己之前所学到的知识,尽可能多的交给他们。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
吕崇一直把当先生这件事,当做一个很神圣的事情在做,他没有因为所教之人是山中顽童,就对学问有半点含糊,完全是拿出培养状元的心态去对待他们,那股认真劲儿让人看了都忍不住佩服。
“先生如此认真的教导你,无论如何你也要努力学下去。”
一个不太愿意让孩子学习的家长,在听过吕崇的课后,语重心长的对孩子说出了这番话。
本来他学的孩子就是来这里认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已经不错了,庄稼人还是应该以种田为主,可是看着吕崇那珍而重之的教学态度,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干了一辈子的老农,心中竟然升起的一丝意气,或许他家的孩子能够有更好的出路,比窝在山里种地更光明的未来,原本他以为读书这样神圣的事情离他们很远,但那一天他才发现,如果能够得到这样的老师教导,说不定他们家的孩子也能够脱离这种整日只知种田的苦日子,变成和吕先生一样的人。
从此以后他便再也不会催着自家孩子回去帮忙了,尽量空出时间让他家的孩子多读书,虽然不认为他能够考取功名,但读的书多了总归是好的,虽然他现在不知道是怎么个好法,可是一想到以后自己的孩子能像吕先生这样,拥有如此超凡脱俗的气度,他就觉得这时间没白费。因为吕先生是他们这种农户之家最为羡慕的样子,比村长、比官老爷都要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他还不知道,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只单单觉得这样的人十分让人敬佩,自己家的孩子跟着他学准没错。
而此刻,他心中一直觉得十分神圣的吕先生,正站在厨房,用刀从一块儿巴掌大的腊肉上,薄薄的切下来几片,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挂回了房梁上。
“今天会为母亲煮一个肉片粥,最近天气有些寒冷,她的胃不太好,需要补充一些营养。”停顿了一下,转身看着灶台上拇指大的红衣小姑娘,无奈的笑了笑,将她从锅边捞起来。
刚才她差一点就掉到那口深锅里去,虽然锅里还没加水,但让她滚下去也怕会摔倒她,此时她这样小小巧巧的模样,真的很难让他联想到这就是当初,扑入火场,救回父母性命的红姑娘,在那个人人都避他如蛇蝎,害怕沾染上半分牵连自己的时候,只有这个“小姑娘”一直在身边帮助他,不但救了他父母的性命,这一路上,如果没有她的帮助,吕崇也走不到祖父的故乡,早就在半路上因为缺医少药而病死,或是葬送在山匪的刀下。
吕崇父母虽然逃过一难,但是因为火场的惊吓和一朝失势的内心不平,身体上多少都存了些病痛,当时出事的时候已进年关,天寒地冻,吕崇一家急着逃难,每天都是风餐露宿,身子娇贵的官老爷和太太,哪里经受过这般疾风苦雨,在路上相继病倒,每次都是祁红为他们寻来药品,这才保住了性命,时直冬日,他们虽然带了些盘缠,可是路上总有些荒无人烟的地方,无处落脚时,他们就只能宿在马车上,缺衣少食,让他们的精神和肉体都极度煎熬。
当时也是祁红帮他们寻来了热腾腾的饭食,吕崇不知如何跟父母解释,只说自己寻了山中的猎户,向他买来的。可是这荒郊野外的哪有人烟,只不过吕氏夫妇当时心情苦闷,并为追究,他这才蒙混过关,虽然他的父母不知情,可是吕崇却一直记得祁红的帮助。
都说雪中送炭最能使人温暖,吕崇就是在这一路被祁红细心照顾下,再一次对生活重拾了信心。
记得当时他们路过了一处山林,那山上有匪,吕崇一家匆匆逃难,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匪徒见没有东西可劫,便恼怒的要把他们杀掉,也是祁红运起法术把那些山匪吓跑。
当时天空原本一片晴朗,忽然间就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山间林叶沙沙作响,一声比一声紧,一声比一声急,仿佛林中藏着无数只愤怒的野兽即将冲出林外,山匪们在此多年都没见过这种情景,还以为他们这次是劫了不该劫的人,惹怒了山神,吓得肝胆欲裂,纷纷丢下兵器跑回山上逃命。
然而等他们走了之后,看似乌云密布的天上,立刻就变得晴朗了起来,白云悠悠,碧空如洗,哪里还有刚才那阴森恐怖的感觉。
吕氏夫妇也吓得坐在车上不敢出来,本以为这次在劫难逃,谁曾想连老天都帮助他们。
也是经过这次山匪的事件,吕大人终于走出了阴霾,他觉得或许是上天不该绝他们吕家,所以才让他再次逃过一劫,既然天不让他死,他便要活出个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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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的功名利禄都化为尘土,吕大人站在车下望着碧空如洗的蓝天,心中不由得悠悠感怀起来,想到自己这一生为朝廷鞠躬尽瘁,怎奈晚年落得如此场景,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又有谁说的清楚,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自己妻儿在侧,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最起码他们还留住了一条性命,咱可以如此消极对待,那样岂不是辜负了老天人一番好意。
从那天以后,吕崇发现自己的父亲终于又开朗了起来,似乎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还是那样运筹帷幄,镇定自若,只不过和以前不同,他身上再也没有那种让人看了就敬畏的官威,似乎变得更加平易近人,让人愿意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