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宫里的马车就到了夹石道。
正如萧练被软禁崇安陵的旨意一样,释放他的旨意也来得十分突然。
皇上病重。
萧练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皇上是萧昭业的皇爷爷,不是他的。但他却带着近乎虔诚的神色,走在未央宫的路上。因为曾几何时,他也曾见过这样一位病重的老人。那是他的外公,唯一视他为珍宝的亲人。
他的外公过世之后,他便被他的父母接到了美国。能让他欢笑的日子,在他外公过世那一天就截止了。他的母亲只是他父亲的一个相好而已,自他到了美国,他便过上了人前纨绔,人后勾心斗角的日子。
萧昭业与他的经历何其相似,在父辈祖辈的庇佑下,侥幸活着,忽然在一夕之间,便要面对刀锋与剑雨,被迫成长。
好在现在经历这样事情的人是萧练。这已是他第二次经历。
未央宫里萧子良、萧子卿、萧子敬、萧子伦已等在了殿外。
萧子伦一脸焦急:“法身,今日家宴父王忽然就病倒了。若不是我正好有事进宫,都不知道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萧练听萧子伦话里有话,问道:“你怀疑什么?”
萧子伦摇摇头:“只是觉得太巧了而已。大哥才过世不久,如今父王又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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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都有谁在殿内?”
“范贵妃在殿内侍疾,徐太医也在内,还有萧无誉。”
“鬼面郎君?”萧练奇道:“他怎么会在里面?”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里面了。听说是徐楚河请来的。”
“难道还有徐楚河解不了的疑难杂症,鬼面郎君却解得了?”
萧子伦摇摇头:“我看没那么简单。”
店门缓缓打开,范贵妃有些疲惫地走了出来:“南郡王爷,请进来吧。”
萧子良赶紧走上前去:“贵妃,父王的情况怎么样?”
范贵妃冷冷地看了萧子良一眼:“方才在宴席中竟陵王想必是看到了,现在皇上还没有好转,仍在昏迷中。”
“可否让云英进去看看?”
范贵妃冷笑道:“皇上昏迷之中只叫了南郡王爷的名字,没有皇上的圣意,臣妾不敢私自做主,还请竟陵王见谅。”
萧子卿讥讽道:“萧云英,父王不想见你,你去添什么堵?”
“你!”萧子良气不打一处来,可自己若是回了话,以萧子卿的性格在殿前也敢与他吵起来。到时莫说是进殿去,可能连这未央宫他也不能站了。当下只好收了声,忍下一腔怒火。
萧练跟随范贵妃进了内殿。范贵妃小声说道:“法身,这件事有蹊跷。今日是寻常家宴,皇上在宴席之中忽然就倒了下去。徐太医来看过,皇上无碍,可就是醒不过来。”
“贵妃可认为是家宴上有人下毒?”
范贵妃摇了摇头:“今日家宴的每道菜隐舟之前都验过,并无不妥。家宴剩下的菜都还在那,徐太医去验过了,餐食中无毒。”
“萧无誉为何在此?”萧练小声问道。
“这便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皇上许久不醒,徐太医查不出病因,便说起萧无誉有一本家传典籍,上面对此症有记载。萧云英就赶紧命人将萧无誉请了来。若不是我拦着,此时萧云英也进了殿内。”
“贵妃怀疑此事是萧云英所为?”
范贵妃一脸不屑:“你那二叔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自从你父亲死后,你二叔为了储君之位可是费尽心机。若他动了什么歪心思,那也难说。”
一进内殿,果然见萧无誉与徐楚河围在皇上的床前。皇上躺在床上,神志不清,手指微微抽搐,嘴里喃喃地叫着萧昭业的名字。
萧练心中一沉,皇上这样子与当年他自己的外公一样,神志不清之时都还念着自己最心爱外孙的名字。萧练鼻子一酸,对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皇上生出些真情来。
“徐太医,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楚河满脸都是愧色:“王爷,老臣无能。皇上是胸痹之症,老臣现在只能用人参入药,每隔一个时辰为皇上失一次针。只是皇上的急症来势太猛,这胸痹之症,又有损心主,用药只能维持现状而已,若要痊愈,只能靠自己醒来……”
萧练皱眉道:“有损心主?”萧练用现代医学的理论将徐楚河的话理了一遍。如果萧练理解没错的话,就是皇上患了急性心肌梗塞,目前进入深度昏迷,药物只能维持生命,能不能彻底好转就要看他自己意志力了。
萧练握着皇上的手轻声说道:“皇爷爷,您在沙场征战了半辈子,赢了每一场战争,这一场,您一定也能胜。”
朱寿在一旁听见萧练如此说,偷偷抹了抹泪:“南郡王爷,皇上若是知道您这片孝心,一定很高兴。”
萧衍拱了拱手道:“王爷,我或许知道医治皇上的办法。”
萧练眉毛抬了抬:“公子有何办法?”
萧衍的一张脸掩在鬼面之下,看不出情绪:“我祖上有一本家传的典籍,上面有记载一种植物可唤醒濒死之人。”
“什么植物?”范贵妃问道。
“鬼兰。”
“鬼兰?”范贵妃皱眉道:“徐太医,你可有听过此种植物?”
徐楚河恭敬道:“回禀娘娘,下官才疏学浅,对鬼兰了解不深,但臣方才查阅了典籍,的确有关于此物的记载,只是记载极其不详。”
范贵妃抬了抬眉毛:“世上竟然还有徐太医不知道的药方,萧公子却知道。”
徐楚河一脸羞愧地低下头。萧衍倒是丝毫不乱:“贵妃娘娘,这典籍是我祖上传下,记载的大多是奇闻异事,徐太医少有涉猎也属正常。”
范贵妃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总之,只要是能救皇上都可以试试。萧公子多久可以将这味药带来?”
萧衍恭敬道:“此物,若是单凭无誉一人之力,无法得到。”
“什么意思?”范贵妃眼皮跳了跳。
萧衍看了看萧练,缓缓说道:“此物只生长在鬼域。典籍上只记载了鬼域大致的方向,具体位置无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