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绽出一点肉眼可见的赤红火星。紧接着火借风势,“呼”一下竟然变成了漫天大火!
因大黄鼬的法术之故,园里刮起的是回旋风,这一下大火烧将起来,竟然变成了个火龙卷,从远处看来就像个熊熊燃烧的巨大火把!
大黄鼬放出的那一点绿烟,眨眼间就被烧得一干二净,连半点气味儿都留不下。连带着火舌吞卷一切,包括场中正在作战的一大一小两只黄鼬,它们甚至能感觉到大火啃噬着自己的皮毛。
那火焰极是古怪,它们在承受高温灼烧的同时,还察觉到一股阴寒从伤口潜入骨髓和脏腑。
再这么下去,不需十息它们就会被烧成焦炭。刚下来的阿飘最是无辜,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就被化成了飞烟。
黄皮老爹当机立断,扑地大叫:
“投降,我们投降!”
话音刚落,千岁就抬手向下一按。
院中的风一下停住,火势也跟着戛然而止。院子里落叶如雨,然而每一片叶子上都凝着白霜,像是经历一场料峭的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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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吱”地一声尖叫,却是烈火让小公鼬分了心,被燕三郎的怨木剑在背上划了一个口子,血流如注。
燕三郎并未再追击,任小公鼬逃回父亲身边,也没有催发怨木剑的特性。否则这只小怪物的气血很快就会流逝干净。
千岁秀美的凤眸里满满都是杀气:“你们好大胆,敢来破坏我的园子!”
燕三郎忍不住环顾左右。狂风卷起的枝叶正在簌簌而落,铺向园里每个角落,黄鼠狼放出的毒烟经过之处,植物都蔫唧发黄,尤其三棵小叶榕瞬间枯萎。
到处是飓风肆虐过的景象,原本草木扶疏、庭院幽深的意境荡然无存。
这园子入手不过半天就成这副光景,也难怪千岁恼气。
两只黄鼠狼身上被烧秃多处,还炙出了大水泡,骨子里却在泛着寒气,关节几乎冻僵,连行走几步都很困难。
这种状态下,显然是没法再战斗了。黄皮老爹不得不低头,战战兢兢:“都是我们的错,大人饶命!”说话间,原身又变了回去,只比普通黄鼬大上一点。
千岁叉着腰,笑中带煞:“你们的命值几个钱,赔得起我的园子吗?”
“我们赔,我们赔!”黄皮老爹伏在地上,一尾巴抽在儿子身上,带它一起俯首贴耳,这才连声道,“一定赔到您满意为止。您大人有大量,求不跟我们这些山精野怪计较。”
燕三郎一直打量这几个小东西,闻言道:“山精野怪?你们从哪里来?”
“我们原本都住在夕眠大沼泽,甚少踏入人类地界。”黄皮老爹黯然道,“可是前段时间大沼泽出了变故,孩子娘也过逝,我带着这几个小的逃出来,不得已才在春深堂找了住处。”
他看看千岁,再看看燕三郎,眼皮一翻,挤出两滴眼泪:“带孩子不易啊,这么东躲西藏、暗无天日地过活,求大人怜惜。”这凶狠的女人自己也带个孩子,知道带娃不易,听完至少会有一点怜悯之心吧?
会吧?
燕三郎看了看假山,高大幽深,的确很适合这些小动物藏身。
不过在燕三郎这里,卖惨无用。他看过乞丐号啕,哪个都比黄皮老爹卖力得多,于是顺手指了指小公鼬:“你来答。山野那么大,为何非要住在春深堂?”
伤口疼得紧,小公鼬正在偷偷舔毛,被点名以后呆了呆,下意识道:“这里住起来舒服。”
可不是舒服么?假山里头四通八达,夏天晒不着,冬天冻不着,不脏不潮,搬进来以后再也不想出去了。
“胡说八道!”黄皮老爹又抽了他一尾巴,才陪着笑脸对燕三郎道,“小公子,这园里灵气充足,适合修行……”
“行了。”不就是几个好逸恶劳的家伙吗?千岁懒得再听它们胡说八道,不耐烦道,“你吓跑我的猫儿,又弄坏我的园子,我该把你们皮子都剥下来当软帽,但我和小三刚搬进来,手下还缺几个奴仆”
说到这里,话音拖得很长,显然黄皮老爹要是敢推诿,她立刻就动手剥皮。
纤指微动,挂在手上那两只小鼬就开始摇晃,果然像两块皮子。
黄皮老爹全家的日子一向过得自由自在,哪里甘心给人当什么奴仆?然而迫于她淫威,还得卑躬屈膝:“我们来,我们来。”
千岁望着它似笑非笑:“怎么,不情愿?”
“哪儿的话,能为两位主人效力是我家三生修来的福份!”感受到对面传来的寒流,黄皮老爹一个激灵,姿态立刻摆正。
“那就好。这园子是你们搅坏的,明天早晨在我起床之前必须复原如故。”千岁解开禁制,将三只小鼬丢了过去。它们身在半空就醒了,一个翻身四脚着地,小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都透着敬畏。
“从明天起,我们的起居,以及春深堂大小事务都由你们打理,但凡有一件做不好的”
她指了指小公鼬,后者正盯着她瞧,下意识脱口而出:“剥皮?”
千岁给它一个赞赏的微笑:“对极。”
被赶鸭子上架,黄皮老爹委屈巴巴:“大人,不是我们不肯服侍,然而我们还没有化形的道行,做不了人事。”说罢,抬起两只前掌。
这是兽爪,不比人类手掌灵活,做不了那么多精细活计。这些妖怪没有三百年以上道行,根本变不出人形。
“这有何难?”千岁勾了勾手指让它们靠近,再唤出琉璃灯。
这盏宝灯乍一出现就绽出柔和的光芒,燕三郎却咦了一声。
有段时间不见了,琉璃灯好似修复了一些,最浅的两条裂纹已经不见了,灯身上依稀有些模糊的图案出现,却不知绘着什么内容;图案之间又有无数符文时现时隐,偏偏他一个字也不认得。
好看,但是诡异。并且燕三郎一眼就明白,千岁又偷喂琉璃灯了吧?
千岁对黄皮老爹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