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薛一梅一眼,确认她是认真的,这才伸手接了过来。
当沉甸甸的铜钱在手,傅松的心里划过一丝暖意。
自他记事起,他的手里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银钱,以前跟着父亲去山里打猎,挣得银钱也都是父亲拿着,最后给了母亲收着。
自己进城卖山货时,除了给结识的几个孤儿些钱,剩下的回来他都交给了母亲,自己身上没带过一文钱。
而此时薛一梅却在自己空手回家时,知道自己手里没钱,并没有像之前自己担心的那样跟自己吵闹,却不声不响的成全了自己作为男人的自尊。
这一刻,傅松感觉到和薛一梅贴心了很多,有一种这就是相濡以沫的夫妻的感觉,心里也热乎乎的非常感动。
他小心地将铜钱放进了钱袋里,将钱袋揣进了怀里,然后才将剩下的几个饺子狼吞虎咽的吃得一干二净。
薛一梅见他吃完了,就顺手拿出去洗刷干净,顺便又舀了一盆热水,放到了傅松脚边,说:“洗洗脚吧,解解乏。”
看着薛一梅贴心的举动,傅松心里泛起了一阵阵涟漪,心里非常感动,也非常熨贴,就像是在他干枯的心田里突然注入了甘泉水,那种滋润的感觉非常惬意。
这种感觉非常陌生,让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掩饰的脱了草鞋、棉鞋,将一双脏兮兮的脚丫子放进了热水盆里,低头洗起脚来。
薛一梅见傅松洗脚,也不好多看,见时间不早了,炕上两个孩子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就上炕给她俩脱了衣服,将她俩塞进了被窝。
傅平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大哥大嫂的互动,高兴的咧着嘴笑个不停。
傅松发现了,有些不自在,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傻笑啥呐,不困啊?还不上炕睡觉?”
傅平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嗯,这就睡”话未说完,突然想起什么,惊叫一声:“哎呀,对了,大哥没有被子”
傅松望炕上瞅了一眼,见真的只有两床被子,就看着在炕上忙碌的薛一梅问:“我的被褥呢?”
他记得成亲时母亲给他做了一床新被褥,不会是让薛一梅收起来了吧?
“”薛一梅早在傅平嚷嚷时就在想这个问题,还真让她想了起来,见傅松问,就黯然的说:“母亲去世时,给母亲铺铺材用了。”
铺材,就是在死者的棺材里,铺上新被褥还有棉花。
李氏去世时,为了节省下一笔钱,就把傅松当初的新被褥铺在了棺材里。
傅松听了就愣住了,心里一阵绞痛,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当初家里给母亲买寿衣的钱都没有了吗?
其实,薛一梅当初还是买了寿衣的,只是,李氏不能就那么穿着寿衣放进棺材里,里面得铺棉花、被褥和枕头,不然会被人笑话的,不得已这才将傅松的被褥拿了出来。
屋子里一阵沉默,谁也没有说话,大家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李氏,心情都很沉重。
只是这次谁也没哭,把对李氏的思念深深地藏进了心灵的最深处。
还是薛一梅先打破了沉默,说:“家里只有两床被子,今晚你先和二弟盖一个吧,等明天去镇上给你买一套。”
说到进镇,傅松想起了自己回家的目的,有些不安的看了薛一梅一眼,说:“那个,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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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一梅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忐忑的样子,有些奇怪:“怎么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咱们是一家人,有啥话不要瞒着,说吧。”
“是这样,我,我这次出去服徭役,结识了两个生死兄弟,一个叫张虎,一个叫小豆子,他们不止一次的救了我的命”
傅松淡淡的将张虎、小豆子的来历和双方结识的经过,以及现在因为小豆子生病不得不住在镇里的事,简单的说了说,最后神色黯然地说:“他们家里已经没人了,无处可去,因此,我就,我就想让他们住在咱家,你看,可以吗?”
说完后,傅松认真的看着薛一梅,紧张的等着她表态。
这在傅松已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了,若不是看这次回来薛一梅表现不错,也怕张虎和小豆子将来在家里受委屈,他才不会在意她的看法,不然,他直接就把人带回来了。
薛一梅却没有多考虑,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就给出了答案:“我同意!让他们来吧。”
以命相护的战友情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真的?你,你答应啦?”傅松见薛一梅几乎没有犹豫就做了决定,有些意外,但却非常高兴和感激,脸上自然就带了出来,一双桃花眼笑的很迷人。
只是,薛一梅还是注意到了一个非同寻常的事实,没等傅松高兴完,就沉着脸问道:“你们这次不是去修河堤吗?怎么会有危险?究竟怎么回事?”
傅松一愣,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叫了声糟糕,面上却不在乎的摆摆手说:“哦,是这么回事儿,我们在路上碰上了几次强盗,他们俩救了我好几次。”
“外面,这么乱吗?”薛一梅有些不信。
傅松被勾起心事,神情有些沉重:“是啊,我们简直是一言难尽!说好的一年修河堤,可是,那些官吏贪墨成风,心狠手辣,修完河堤也不让我们回家,又去了别处,路上遇上好几拨盗匪,死了好多人”
他知道自己的媳妇是秀才之女,很聪明,一般的话糊弄不过去,只好半真半假的应付过去。
薛一梅见傅松一脸疲惫,就没有再问,随意地转了话题:“你们之前住在哪里,明天我雇辆车去接你们!”
“还雇车?不用了,明天我们自己想办法回来!”傅松立即拒绝道。
他现在哪里舍得花钱雇车?他手里之前就有五文钱临走还给了张虎,小豆子身子虚,到时他背他回来就是了。
“不雇车?”薛一梅皱了皱眉头,“那我问你,他们来了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