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她特意买了些糕点、五个山梨和线香,打算今天再贴几块饼子,用碗盛了,供在坟头前,拜祭一下就行了。
按理说就傅家这条件,能拿出这么些东西,已经不少了。
这是卖鱼得了些钱,如果还照以前,恐怕就是贴几块饼子都没能力,还得去跟人借。
薛一梅今天多贴了几块饼子,打算晌午饭就吃饼子,再熬个鱼汤喝。
虽然李氏去世不应该动荤腥,但孩子们太瘦弱单薄了,再不吃点儿好的,会影响发育的,要怪就怪她吧。
终究还是现代的观念占了上风,谁看见死人生气了?还不是先得顾着活着的人?
薛一梅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将荞麦面饼子贴熟了。
她拿了三块饼子用碗盛了,糕点、山梨和一碗荞麦面用两只小碗盛了,连同一把线香放进了一个篮子里,用屉布盖了,其余饼子放在一个盆里,用盖帘盖好放在了锅台上。
这时,听动静孩子们也都醒了,在屋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薛一梅进屋一看,原来傅平和傅欢正在给丫丫穿衣服。
傅欢还好,丫丫却嘻嘻哈哈的不好好穿,和她二叔闹着玩,棉袄穿了一个袖子,裤子也只穿了一半,三个人闹成了一团。
傅平耐心的哄着:“丫丫乖啊,二叔给你穿上衣服。”说着小心地拽着另一只棉袄袖子要给丫丫穿上。
丫丫则笑嘻嘻的揪住傅平梳好的发髻,一下子将好不容易梳好的发髻扯乱了。
傅平无奈地笑着,继续拿着棉袄袖子和丫丫纠缠,大有穿不上不罢休的架势。
而早就穿好衣服的傅欢,揪着丫丫的棉裤,直接训斥道:“你不乖啊,你再这样,小姑姑不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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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则根本不怕她,笑嘻嘻的又去拽傅欢发髻上的白布条。
好在傅欢发髻本就散乱,也没梳呢,也不怕她拽,继续吭哧吭哧的给丫丫穿棉裤。
薛一梅好笑的走过去,一把将丫丫拽了过去,利落的给她穿上了棉袄,又给她穿上了棉裤、袜子,才结束了穿衣大战。
然后给傅欢和丫丫梳好了头发,也给傅平重新梳了头,让三人洗了手脸。
因为两个小的没有棉帽子,薛一梅就把自己带的帽子给了傅欢,头巾给丫丫戴了,又从布头里找了几块大些的布头,叠在一起厚实一些,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傅平见了,就把自己的帽子给了丫丫,他用头巾蒙了头。
薛一梅也没矫情,其实她内心里是赞同傅平这么做的。
毕竟丫丫和傅欢还小,经不得一点儿挫折,万一冻着了,花钱买药都是其次,她怕两个孩子遭罪。
四个人脚上的棉鞋都缠着白布,在棉鞋外面,薛一梅让大家又套上了乌拉草编制的草鞋。
乌拉草山里有很多,一开始她也曾想要靠编制挣钱,可自己不会编不说,山里人手巧的人有的是,自己这两下子还是不献丑了。
傅欢和丫丫没有手套,薛一梅就用一床褥子铺在了一个大些的筐子里,让傅欢和丫丫坐在筐里。
再用褥子给她俩盖上,掖的严严实实的,应该能抗住寒冷。
她和傅平都戴上了手套,傅平拎着装东西的篮子,拿了打火石。
薛一梅背着盛傅欢和丫丫的筐子,拎着一把铁锹。
将前院的门和堂屋门都插紧了,两道北门和东屋门也用绳子系上了,一行人这才从后面出了家门。
今天是个大晴天,难得的没有刮风。
从傅家出来,顺着小河边绕过去,一直往东走个大约三百多米,有个二十多亩的小山坳,傅海、李氏夫妇就葬在山坳的入口处。
此刻,大约是早上八点左右,日头已经升了起来,但外面的气温还是很低的,也非常的寒冷,出来没一会儿,全身都冻僵了。
小河却是另一番风景,水面上升腾起一层薄雾,河边的水草和树木大部分都是苍绿中夹杂着微黄,和四周山峰上的皑皑白雪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的奇异和新鲜,这抹苍绿色也算是冬季靠山屯的一景了。
薛一梅走在最前面,拿着铁锹微微弯着腰,将小路上的积雪铲到两边,免得将鞋子弄湿了。
傅平一路上很沉默,就连傅欢可能也意识到今天去干什么,也默默地一言不发,只有丫丫浑然不知所谓,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这时,薛一梅听到小河对面有些动静,便直起腰来看了过去。
只见在小河的西面,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正在往河里下鱼篓。
这两个小子薛一梅不太熟,一个好像是范家二房的三小子,叫啥来着,哦,对了,叫范林。
另一个好像是姜家二房,也就是姜士贵的弟弟家,姜士富的二儿子,姜大春。
看起来河里有鱼的事情还是被人知道了。
也不知张家下没下鱼篓,李家肯定是下了。
也是啊,小河是靠山屯的,不是傅家的,谁都有权利从河里捞鱼。
薛一梅这一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家的鱼篓估计今天没有啥希望了,毕竟河里的鱼虾有限,不可能无止境的捕捞还总有。
她最后望了河对岸一眼,也没吭声,便继续低头铲起雪来。
卖鱼不行了,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一行人默默地到了山坳的入口处,一座新起的大大的圆圆的坟茔坐落在山坳口,孤零零的坟茔在山坡上很是显眼。
坟茔面南背北,处在一个相对宽阔的缓坡上,裸露在雪地上的荒草在寒风中摇曳,几只麻雀在干枯的树丛中跳跃着,不时的发出几声鸣叫,愈发衬托出此地的荒凉、空旷和沉寂。
此时坟茔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雪,四周的小树、灌木丛和荒草上也是晶莹剔透,银花珠树,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好在今天风不大,这里比较向阳,还不算太冷。
薛一梅将筐子放下来,嘱咐傅欢和丫丫:”好好在里面呆着,要听话啊,一会儿再让你们出来磕头!”说完,又给她们掖了掖被子,安抚的拍了拍她们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