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一想到自己的结发妻子因他被萧家赶出家门,又因他被自己狠心的嫡妹和父兄杀害,只为换取他的歉疚,保萧家长盛不衰,老国公就心如刀割。
他这辈子是真瞎了眼了!
萧家拿王爷逼迫,他不得不娶老夫人,虽然对她的感情远不及先老夫人浓烈,却也怜她惜她,给她最起码的敬重。
可结果呢?!
那都是假象!
他娶的不是为长姐,为侄儿牺牲自己一辈子幸福的女人,就是个贪慕虚荣的毒妇!
因为这个毒妇,他和儿子父子不合了二十多年!
当年的事,太祖皇帝亲自下的封口令,没人敢在王爷跟前吭半个字,在王爷十三岁那年,他因为对王爷寄予厚望,也担心有朝一日,王爷会面临和他同样的选择,怕重蹈他的覆辙,老国公对王爷格外的严厉。
老夫人心疼王爷,和他起了争执,不小心被王爷听了去。
老国公一直当那回是个意外,这会儿看来老夫人十有八九是故意为之。
老国公气的脸发紫,然而老夫人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对老国公的指责一概不认,甚至还叫起了委屈,“我嫁与你做继室填房三十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离京不归,把偌大一个王府交给我管,我日夜盼夜也盼,只盼你回京,你在外不知道听了谁嚼舌根就回来指责我?!”
“方才怎么不直接撞死我!也好过拿刀剜我的心!”
老夫人越说越大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老国公没有阻拦她,不知是气的说不出来话,还是想最后听听老夫人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去。
老夫人一边心虚一边强自镇定。
这件事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当年知道这事的人就少,除了她,只有萧家了。
只要她和萧家不认,老国公还能把罪名硬扣在她脑门上,或者来个屈打成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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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老夫人没想到,老国公从怀里摸出一张供词,直接砸老夫人脸上去了。
这张供词可不是那怕被灭口逃离萧家的小厮写的,是萧家大老爷的供词。
南玉轩二掌柜觉得只是一个小厮的供词还定不了老夫人的罪,碰到那些会狡辩的,没准儿最后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他岂不是白来泉州奔波了这么些天?
离开泉州两天后,二掌柜想想还是让人回泉州把萧家大老爷绑了。
留封家书说进京找妻女去,萧家也不会怀疑。
二掌柜和老国公往京都赶,昨儿夜里在驿站,暗卫带着萧大老爷赶到了。
老国公连夜审问的萧大老爷。
只是事关萧家百年基业,小厮说的话,萧大老爷哪会承认,二掌柜审问,萧大老爷还拿老国公和王爷来威慑二掌柜了。
老国公就坐在屏风后喝茶,二掌柜逼问萧大老爷,萧大老爷矢口否认,二掌柜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萧大老爷也不皱眉,他死了,萧家自会替他报仇。
骨头挺硬,毕竟有靖安王府做靠山,还真没几个人敢不把他萧大老爷这个堂堂靖安王表兄放在眼里。
但可惜,他碰到的是玄铁卫。
二掌柜不至于杀他,但打个十大板,要他条胳膊腿的,谁还会找他算账?
板子打的响,萧大老爷看着骨头硬,二十大板就招架不住了,要拿钱收买二掌柜,二掌柜也不顾老国公坐在屏风后气的要把茶杯捏碎,和萧大老爷讨价还价,萧大老爷不惜拿三十万两,只为让二掌柜放了他。
二掌柜同意了,但他同意的前提是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他保住不会对这屋子外的任何一人啃半个字。
萧大老爷没想过老国公会在屋子里,没有他亲笔信,萧家不会拿钱赎人的,一旦萧家来了人,他们这些人还想活命?
骨头渣都不会给他们剩一星半点儿!
萧大老爷为了少吃苦头,把当年的事和盘托出,老国公听不下去,一脚把屏风踹翻,看到老国公,萧大老爷当时就面如死灰,说他是为保命胡说八道的。
可惜,老国公没那么好忽悠了。
萧大老爷亲笔写下的供词,不写不行啊,不写老国公会剁他双手。
看着供词,老夫人一口咬定,“这是假的!”
老国公气笑了。
屋外,刑部尚书站在门外,不知道是走好,还是进屋好,就在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在他背后推了他一把,他往前一踉跄就进了屋。
差点没绊倒门槛,尴尬的想死。
老国公看着他,“刑部尚书来的正好!这毒妇你带回刑部!”
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两刻钟前,有人到刑部,给刑部撂了句话,说是让刑部尚书带几个衙差到靖安王府走一趟。
当时,刑部尚书正坐在桌案上写辞呈,准备告老还乡了,连靖安王都死的不明不白了,他还不赶紧走,想步靖安王后尘吗?
才写了一半,衙差就跟他传话了,刑部尚书觉得奇怪,虽然靖安王死的叫人扼腕,但这么短的时间,靖安王府估计灵堂都还没有布置好,正是手忙脚乱的时候,他们去吊唁不是给人靖安王府添乱吗?
也不知道是谁给传的话,刑部尚书斟酌了片刻,还是来了,只带了两个衙差,但他顺带把刑部侍郎也带上了,他觉得刑部侍郎一个能顶两。
这会儿回过神来,站在他身后的就是刑部侍郎。
还一个顶两,坑他时能一个顶十个了!
刑部尚书回头看了一眼,刑部侍郎无辜的想死,不知道是谁推了他,他才把尚书大人撞进屋的啊,这可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刑部尚书看着老国公,“这……是靖安王府家务事,闹到刑部不好吧?”
杀人的案子,要真审起来,老夫人不被砍脑袋,至少至少也是要把牢底坐穿的。
老国公声音冰冷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刑部尚书有点怀疑老国公知不知道自己孙儿杀北云侯世子的事……
刑部尚书不动。
老国公道,“刑部是不接我这案子,还是要我亲自去刑部敲鸣冤鼓再接?!”
能说这话,那是动真格了。
他虽然在门外才听了两耳朵,却也知道老夫人罪恶滔天,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了。
将这样的人绳之以法,是他的职责。
刑部尚书道,“老国公连供词都准备妥了,刑部只需依法断案即可。”
“来人!”
“把靖安王府老夫人带走!”
衙差上前要抓人,二老爷冷面如刀,“我看谁敢!”
两衙差没把他放在眼里。
别跟他们小衙差横啊,让抓人的可不是他们尚书大人,是您的亲爹好么!
他们尚书大人的官说大很大,可碰到靖老国公,那就太不够瞧了。
当着刑部尚书的面,二老爷也不敢动手,只求老国公网开一面,老国公袖子一甩,背过身去看着王爷的棺椁,眼底含泪。
这真相来的太迟太迟了。
衙差摁着老夫人出去,二老爷跪在地上挪动,抓着老国公的脚求情,求的姜绾两眼直翻,他二老爷可真是孝顺,可他忘了他娘的狠心,王爷连尽孝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因为这事和老国公父子不合了二十多年。
这么聒噪,怎么让老国公和王爷父子关系变好?
刚这样想,身边某男开口了,“刑部尚书把他也一起带走,省的再来一趟。”
刑部尚书嘴角抽抽。
没有靖安王世子这么会体谅人的了。
他看了刑部侍郎一眼,刑部侍郎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好歹也是个侍郎啊,居然让他做押人的活,还押的是个官职比他高的……
王爷遇刺身亡,但靖安王府门前并没有挂白绸缎,门外聚了不少人,都在议论王爷遇刺一事是真是假。
家里死了人,布置灵堂固然重要,可最先要做的还是在大门口挂上白灯笼啊,万一有不长眼的这时候来报喜,那不得被活活气死啊。
说人死了,但这也没挂白绸啊。
难道靖安王还剩最后一口气,流言有误?
就在大家揣测纷纭,又找不到人问,心底八卦之火燃烧,灼的心火烧火燎的时候,刑部尚书出来了,身后还押着老夫人和二老爷。
老夫人一身云锦暗花缎子,低调不失奢华,然而头上的血划过脸,看上去触目惊心。
二老爷脸色铁青,看上去就吓人的很。
看热闹的人懵了——
“那是靖安王府老夫人吧?”有大娘小声询问,怕弄错。
有小厮看了又看,小声回道,“听说大户人家为争家产六亲不认的,不会是他们刺杀了靖安王吧?”
几乎所有人都笃定是老夫人派人刺杀的王爷,骂老夫人不是个好东西。
骂的起兴,有人来了一句,“王爷不也是老夫人的儿子吗?”
“……是,是吗?”
“是啊。”
“那她就是太偏心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老婆娘狠的连自己亲儿子都杀,也难怪老国公会把她交给刑部了,只休妻绝对解不了恨啊。”
就在大家揣测纷纭的时候,老夫人三十多年前杀了自己的嫡姐,然后以照顾王爷之名嫁给老国公做续弦的事一阵风传开。
一个个听的目瞪口呆。
最毒妇人心。
果然说的真是一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