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忠良,代代侍奉先帝,位居肱骨能臣。
生为嫡长女,肩负家族重担,理应进宫,承欢君侧,为家族争取利益。
这些,稷王妃都知道。
她哽住喉咙,不由看向屋廊地下被搜出的罪证。
是苏琉玉的玉佩。
被老祖宗搜出来,砸在地上。
孤零零的遗弃在角落。
她突然想到,如果今日是她遇难,此情此景,她会怎么做。
按照她的心性,定是不会屈服,甚至还会还击的漂亮,让人哑口无言。
稷王妃死死的攥紧拳,身子跪直了不少,直视傅老太太双眼。
“王爷休书,并非因孙儿和少将军私情,而是皇长子之死,是孙儿亲手嫁祸,入狱之灾,也是孙儿自作自受。”
她嗓音又沉又稳:
“所以,祖母退休书无用,孙儿绝无可能进宫。”
她心中,也有要守护的人。
她也会为想守护的人孤注一掷永不回头绝不后悔。
“你!你竟然!你”
傅家老祖宗脸色煞白,那拄拐杖的手一个不稳,就在栽倒在地上。
“娘!”
“祖母!”
“滚开!”
傅大人和稷王妃连忙搀扶,却被傅老太太一个挥手给挡了下去。
“你竟然谋害皇储!你这是要我傅家陪葬!”
原来如此!
傅老太太终于明白,为何全府都受灾入狱!
她们傅家,毒害皇储,还意图杀害皇上!
这岂不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这样一想,她险些昏了过去。
“我怎么教出你这个孽障!”
傅老太太说完。
那根盘龙拐杖就要往稷王妃身上猛的抽去。
棍声虎虎生风。
稷王妃猛的闭上眼。
但预知的疼痛并没有下落。
“老祖宗息怒,有晚辈在,还无人敢动傅家。”
她一字一句,话说的笃定。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稷王妃。
又看向一旁的傅大人。
深吸一口气。
似下令某种决心,沉沉稳稳的开口。
“当然,凭晚辈如今身份怕是不能,待晚辈谋权定国,定会给老祖宗一个交代。”
一旁的傅老大人身子瞬间绷紧,激动的颤抖。
谋权定国!
那岂不就是!
“来人,召大梁铁骑即刻待命。”
“随朕一起,围剿皇城内院!”
莫逆眼睛一亮,一下子半跪于地。
“末将听命,定为皇上鞠躬尽瘁。”
皇上总算开窍了。
莫逆在旁边听着这帮女人叽叽歪歪早就看不下去了。
那稷王,就是一刀的事情。
他实在不懂,自家主子手握重兵,文臣武将都投敌了还不攻下大梁,只要个附属国,凭什么?
他不知道,苏琉玉是怕朝务繁杂。
怕做作业。
但仅此一遭,苏琉玉却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一点。
自大军入京,救了三个小狗腿,她压根没想到稷王妃和王府女眷。
也没想到这帮女眷背后的家族势力会有什么影响。
毕竟大忽悠正想着国库的银子,这些琐事,压根没想起来。
但她岂是忘恩负义之徒。
稷王妃对她有恩,傅老大人还是她先生,她绝不能坐视不管,任由稷王欺凌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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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须要个身份。
能护住王府内外,护住她的先生,护住随她出征的大梁铁骑。
她,决定篡位,谋权,定国,登基!
傅家老太太枯槁的双眼微微收拢,那拐杖颤了颤,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苏琉玉却没看她。
径自向院门外走去。
莫逆,云崖儿随同在侧。
只是刚刚走了几步,看到院子内外被打的惨不忍睹的奴才,突然停了下来。
云崖儿脚步一顿,随着她的止步,也顿了顿。
随手,手被牵了起来,又带了回去。
“陶伯,这个时辰怕没有大夫,这位是内子,医术了得,待他开几个方子,让底下人今晚好受一些。”
内子
云崖儿耳朵蓦地红了。
大总管赶忙笑着应是。
“老奴省的,谢过先生。”
“云仪,劳你受累,朕先走了。”
“等等。”
云崖儿叫住她。
从怀里掏出一把扇子,递给她。
寒光凛冽下的千叶长生,安安静静的躺在掌心。
“别给我惹麻烦。”他骂了一句。
“你越来越啰嗦了。”
“苏琉玉!”
“好了好了,知道了。”
不耐烦的声音渐行渐远。
王府主院的丫鬟小厮这才看向云崖儿。
少年一身素软道袍,未配拂尘,或许是刚刚起来,只松松懒懒的束了一条白色发带,勉强半束起来。
余下青丝垂落肩头,让干净清澈的脸庞显得更加柔和,似尘似仙。
不少小丫鬟羞红了脸偷偷看他。
傅大人一脸八卦凑了过来。
“你是我们家文昭的”他老脸笑了笑:“我们家文昭眼光就是好。”
饶是云崖儿修道随心,也被这一句话弄的微微赧然。
“时辰不早,本官先带着老祖宗回府了,劳烦小道长了。”
“嗯。”
云崖儿淡淡应了一声。
随后一帮子带着家法刑棍下人离了府。
院子里一下子空旷不少。
云崖儿奉行医道,先去查看伤患,准备开方拿药。
另一边
林氏和夏氏赶紧把稷王妃扶了起来。
“先生进宫,这大梁怕是要变天了。”
“也是好事,谁让王爷这般薄情。”
稷王妃置若未闻,她打量云崖儿,一双眼特别复杂。
他是她的
这几月,她翻阅大魏顺帝野记,知道她成婚,皇夫稍年长,还有一位皇贵君,想必是这位了。
医道双修,天资非凡。
野记上,只余八字。
但现在看来,能入她的眼,自是了得。
小女儿心思,她忍不住把自己和他比较一番。
论样貌,稷王妃在京中数一数二,但到云崖儿面前,瞬间黯淡不少。
她收起眼里的复杂,拖着跪麻的腿,准备把屋廊下的玉珏捡起来。
却不想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比她先快一步。
“等等。”她急道。
云崖儿余光扫了稷王妃一眼。
稷王妃,人长的不错。
记忆里,渣渣龙的评价让小白花一下子想了起来。
云崖儿生气了。
他手指摩挲玉佩,淡淡说了一句。
“诊费。”
说完。
把玉佩收到的怀里,再也未看她一眼。
稷王妃脸色一白,死死咬牙。
这眼神,她在母亲身上看见过。
小的时候,有一年爹爹从外头带回来一名外室。
母亲就是这样的眼神。
正眼都未瞧,根本不在意。
这臭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