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张兄弟受宠之前,武曌身边还有二杨兄弟也很受宠。
二杨兄弟是尚食奉御杨元禧和司府少卿杨元亨,出身弘农杨氏,长得一表人材,但年纪比二张大得多,是二张的长辈。
尚食奉御杨元禧擅长医术,特别善于治疗妇科疾病,能帮助武曌治病,所以深得武曌的信任。
尚食奉御是皇帝身边的近官,皇帝用膳或服药之前,尚食奉御都要先品尝,觉得没有问题,然后才能送给皇帝吃喝。
还要指导尚膳厨烹饪时应注意的禁忌,如春肝,夏心,秋肺,冬肾都不可食。皇帝举办大型宴会时,尚食奉御要与光禄大夫一起按照官员的品秩差别安排座位顺序。
杨元禧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和武曌之间的亲密关系,而杨元亨帮助武曌管财理财,也是经常见面的。
二张和二杨都是为同一人服务的,他们之间如果相处得好,就会形成互相帮助、互通声气的关系,相处得不好,就会出现互相争宠的情况。
张易之有次炼好了丹药,兴致勃勃地想送给武曌服用,不料被杨元禧挡住,要求先试吃丹药。张易之瞪眼说:“这是为圣人炼的金丹,做臣子的哪有资格吃?”
杨元禧理直气壮地说:“杨某备职尚食奉御,所有进入圣人肚腹的食品药物都必须经过杨某把关尝试!”张易之怒道:“老匹夫,让开!”
“不让!”杨元禧坚持道,张易之拂袖而去。等武曌召见时,张易之再当面拿出金丹。武曌并没有让杨元禧先试吃,而是直接吞服了。张易之得意地回头瞟了一眼,杨元禧面无表情地肃立着。
二张伺候武曌汤药,杨元禧经常在一旁品尝把关,府库出纳又要经过杨元亨,微小芥蒂时间一长就会逐渐放大,二张看二杨越来越不顺眼。
张易之去翻查二杨的档案,看能不能整出点黑材料来,好攻击二杨。
一查还真的找出了毛病。原来,这二杨是杨弘武的儿子,杨弘武又是隋朝尚书令杨素的异母弟杨约的儿子。
杨弘武在乾封元年时出任司戎少常伯,奉旨补授吏部五品以上官员,结果授官出现明显不妥当。李治也看出问题来了,指出某人才能欠缺,不应该授某职。
杨弘武回答:“臣的老婆韦岳玲性格刚悍,昨天她嘱咐臣授予某人某职,臣如果不听从,恐怕会有后患!”
李治看到朝臣中有人跟他一样患气管炎的,高兴地说:“卿倒是什么都敢说啊,没有隐瞒朕!怕老婆不过是小节,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卿胸怀坦荡才是大节呀!”笑着让杨弘武退下,没有追究责任。
杨弘武的伯父杨素是著名的常胜将军,也是隋朝的开国元勋,但他晚年为杨广策划阴谋,帮助杨广登基。他的儿子杨玄感、杨玄纵等后来举兵造反,都被斩首,所以他的功绩虽然很大,但留下污点,不被后世传颂。
张易之向武曌打小报告,说:“杨元禧和杨元亨是杨素家族的后人,杨素父子都是隋朝的逆臣,他的子孙不应该在大周享受供奉。”
武曌一想,这杨素跟她的外公杨达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便同意了。
久视元年闰七月下制说:“杨素及其兄弟的子孙都不得担任京官。”左迁杨元禧为资州长史,杨元亨为睦州刺史。
大足元年,武曌七十七岁,春秋渐高,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处理朝政,便委托二张协助处理,特别是她苦心经营的情报系统,也交给二张负责。
皇帝的情报系统很庞大,情报人员秘密潜伏于各地各府,有多种身分,实行单向联系,主要监督王公侯伯、宰相、大将军、左右十六卫等掌握实权的权贵,确保皇权安全,不被篡政。
武曌有两个儿子,这么重要的机要权力部门为什么不交给儿子负责呢?为什么不交给小凤负责呢?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不让两个儿子伺候汤药呢?
因为她是大周皇帝,儿子虽然改姓武了,但只是暂时的,一旦掌握了情报部门就等于掌控了朝政,她辛苦建立的大周朝很快就会灰飞烟灭。
让儿子伺候汤药的道理也是如此,一旦她病重,儿子伺候汤药,太子监国就会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她就会失去权力。
重用二张就不同了,二张只能依靠她才能生存下去,所以对她忠心耿耿,能体察她的内心世界,为她分忧,兼有宦官和男人的优点而又不会沾花惹草,更不会谋权篡位,就象络石依附于大树一样,组成了利益共同体。
对于这样一个利益共同体,太子武显、相王武旦以及宰相们都无法接受,因为二张占据了本应由二子享有的权力。
还有一个人对此愤愤不平,那就是邵王李重润。
这位帝国第三代接班人本名李重照,因避皇帝讳而改名。开耀二年生于东宫内殿,刚满月,皇帝李治就亲自来看望他,并宣布大赦天下,改元永淳,当年立为皇太孙。
李重润一出生就达到了人生的巅峰,可见他擅长投胎!但天皇驾崩后,他的人生马上出现了重大的转折,开始走下坡路了,而一切都是在他还不省事的时候发生的。
文明元年二月八日,皇太孙李重照被废为庶人,他还没有来得及当上皇太子呢,就被后来居上的永平郡王李成器取代了,而且李成器马上被立为皇太子。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啊!
李重照在房州王城长大了,他没有皇宫的记忆,也不记得阿翁李治的模样,只记得自己是一个没有特权的王子。阿婆登基以后,他就改名重润了。
等到李重润十六岁的时候,阿耶重回洛阳东宫,重新当太子历练,李重润被封为邵王。当他见识到金碧辉煌的皇宫后,当他认识到他是这个伟大帝国的接班人的时候,他深深地被震撼了!
于是,李重润以只争朝夕的精神刻苦学习,连女朋友也不谈,婚也不结。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注意到了比他年纪稍大的二张。
年纪轻轻的张昌宗兄弟频繁出入皇宫伺候阿婆,得到阿婆的喜爱和大量的赏赐,经常参加国宴!而阿耶、阿叔和自己反而门前冷落鞍马稀,长期没有机会进入皇宫,这种现象正常吗?
李重润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愤愤不平,便去找跟他玩得好的妹婿继魏王武延基和妹妹永泰郡主李仙蕙诉苦。
武延基比李重润大两岁,和张昌宗同龄,自从他的小弟武延秀下突厥成亲,他的父亲武承嗣逝世以后,他的王府就日渐衰落了!因此他心里也有疙瘩。
一番寒暄之后,武延基问:“邵王还是无所事事么?陛下没有召见邵王么?”李重润答:“哎,阿婆每日只顾着和二张厮混,把阿耶和我都晾在一边晒太阳呢!大好的青春年华都浪费了。”
武延基喝了一口房陵黄酒说:“青春气贯长虹,勇锐盖过怯弱,进取压倒苟安,年轻的你可是她的隔代接班人呀!”
李重润说:“我以前听说贺兰敏之和荣国夫人的故事,还以为是天方夜谭!看今日阿婆和二张的行径,我算是彻底相信了,但三观也尽毁了!”
武延基沉默了一会,说:“我也是感同身受啊,当年我家大人为大周帝国的建立出了多大的力呀,最后还不是始乱终弃了!不说了,喝酒!”
二人相对饮酒,李仙蕙过来说:“其实单以皇帝而论,陛下的后宫算是历代最少的了,试问哪一个老皇帝的后宫不是成千上万?为什么要独怪陛下?”
李重润说:“男女有别呀!男皇帝那样搞不违反礼教,还真不觉得荒唐,女皇帝也想效法,就令人大跌眼镜了!”
李仙蕙说:“所以说礼教对女人不公平!反正我还是理解陛下的,她的更年期早过了,怎么会有那种事呢?只不过是让青春年少的二张温暖孤寂的心灵罢了,我记得陛下说过:青春是生命的深泉涌流,人的心灵应如浩淼瀚海,只有不断接纳美好、希望、欢乐、勇气和力量的百川,才能青春永驻、风华长存!”
李重润说:“阿妹,男女的想法不同。我真的不明白,二张有什么资格随意出入皇宫?他们和李武两家又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也没有什么正当名分,不过是我家聘请的服务员罢了,凭什么比我还风光?”
正当李重润大发牢骚时,潜伏在魏王府的眼线把他的话摘要记了下来,迅速上报给张易之,张易之命眼线签名盖章,作为佐证资料。这样经过多日积累,汇集成一大套黑材料,随时可以爆炸!
大足元年秋天,张易之向武曌作了汇报,武曌大怒,但仍对佐证资料半信半疑,因为这毕竟是单方面证词,有可能是授意而为。
这时出现了另一个关键的证人——李重福。
李重福是李显的庶长子,比嫡子李重照早出生两年,他出生后韦香儿强压消息不报,以致于天皇几年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皇孙,直到永淳二年才被封为唐昌郡王。
因此李重福对韦香儿和李重润一直心怀不满,但不敢表露出来。李重福也经常到李仙蕙家玩儿,对李重润的言行特别关注,一有机会就偷窥,然后记录下来,准备日后扳倒李重润,自己好接班。
李重福听说张易之也在搜集李重润的黑材料,大喜,邀请张易之饮酒商谈。在武曌犹豫不决时,李重福挺身而出,力证李重润的出格言论属实,而且当面描绘他发牢骚的场景,说得绘声绘色,令人不得不信。
武曌自从天堂建成后,每日参拜无量光佛大佛像,决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神功元年九月和姚元崇对话以后,武曌基本上不再杀人了,以弥勒佛自居。
现在听说她的皇孙竟然说出这么多恶毒的话,十分惊愕和难过。
想当年,少年李隆基叱责武懿宗迫他骑从,武曌认为刘瑶和窦淑娥二妃对大周不满,故意借儿子之口反对大周,所以诛杀刘瑶和窦淑娥二妃。
如今自己的隔代接班人不仅对她不满,还侮辱她的人格,这样的人还能接班吗?她本不想再举屠刀,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气得直哆嗦,只好学李治借刀杀人的办法,唤来太子武显,厉声责备,然后把此案交给武显去鞫问处置。
武显大惊失色,孔内侍引他到西厢,说:“臣有一语,送给殿下。神功元年,大家已经在佛光寺许下誓愿:自今往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以刑诛之事都由下属背锅,殿下好自为之。”
武显回到东宫,下令逮捕李重润和武延基,于九月三日实施绞刑。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十六岁的永泰郡主李仙蕙痛哭哀求,当时她已经怀有身孕,眼看平时仁慈祥和、关爱自己的父亲和慈祥的阿婆突然变成黑白无常,要取人性命,这是人间多么悲哀的事啊!
武显也痛苦万分,但经历过挫折的他明白,如果不能自我革命、自我牺牲,那么必然会使整个家庭蒙受更大的灾难!两害相权取其轻,武显下令行刑。
李仙蕙跪在武显脚下,抱着他的大腿痛哭,凄厉的求饶声刺破殿宇,传到宫外,以致殿前桂花黯下泪,园圃齐敛容,行人耳不忍闻,纷纷流泪。
由于悲伤过度,李仙蕙动了胎气,疼痛难忍,伏地打滚,哀吟不已。武显仰望苍天,喃喃自语:“造孽呀、造孽呀!寡人前世造了什么孽呀!”不得已,让药郎给她灌服堕胎药。
谁知服药后,因李仙蕙的骨盆狭小,产不下来,胎死腹中,更加疼痛。李仙蕙痛得死去活来,折腾到九月四日,又自昏死中苏醒过来,继续惨叫。武显只好示意药郎灌服毒酒,让她早点解脱苦海,飞升西方极乐!
事后,武显难过了很多天,对三人的死深感内疚。
四年后,武显再次登基,追封李仙蕙为永泰公主,与故驸马都尉武延基合墓陪葬乾陵;追赠李重润为懿德太子,聘国子监丞裴粹的亡女为冥婚,也合墓陪葬乾陵。三人的陵墓规模宏大,彩色壁画绘满墙壁,反映了贵族的日常生活,也寄托了武显的哀思。
此年,张易之还纵容家奴横行不法,欺凌洛阳百姓,引发众怒。
左肃政台御史大夫兼检校洛州长史魏元忠主管洛州行政事务,不畏权贵,毅然下令逮捕了张易之的家奴,依法审判后杖杀家奴,大快人心!
长安二年,武曌在大明宫召见岐州刺史张昌期,想提拔他为雍州长史。时任雍州长史的是已经在职两年的薛季昶,此人跟魏元忠一样不畏权贵,敢于惩治权贵门下的家奴,打狗不看主人,恪尽职守,熟悉政务。
武曌在朝堂上征求宰相们的意见,凤阁侍郎魏元忠对:“以臣愚见,今天的朝臣当中没有可以替换薛季昶的!”
武曌说:“薛季昶久任京府,朕想另授他一官。由张昌期接替他,如何?”其他宰相都随声附和:“陛下得人了!”
魏元忠出列大声说:“张昌期不堪任使!”
武曌询问原因。魏元忠回答:“张昌期年少资历浅,不熟悉政务,主政岐州期间,户口逃亡且尽。雍州是帝京,事任繁剧,需要得力干将才能管好,而他不如薛季昶精明强干,熟习各种事务。”武曌默然而止。
几天后,魏元忠又当面上奏道:“臣自先帝以来蒙受恩渥,今承担宰相之职,却不能尽忠死节,使小人在陛下之侧,这是臣的罪过啊!”
二张得知后,从此对魏元忠咬牙切齿,怨恨他。
太平公主新近结识了一个男朋友,叫高戬,因在家里排行第六,又叫高六,时任司礼丞,小公主几岁,也长得一表人材。
司礼丞就是太常寺太庙丞,从五品上,穿绯袍,负责太常寺日常事务,下辖主簿、博士、录事、太庙斋郎、太庙门仆等四百人。帝后在太庙举行大祭祀时,司礼丞要在太庙西门之内修立七祀和配享功臣的礼仪。
所以担任此职的人文化素养要求很高,要精通三礼和各种仪式程序。高戬还跟凤阁舍人、珠英学士张说是好朋友,而张说后来成为开元时期的著名宰相。
高戬和太平公主手拉着手儿进出宫门的时候,被莲花六郎张昌宗瞧见了,而且听到公主也称高戬为“六郎”,醋罐子一下子就打破了,玻璃心碎了一地。
张昌宗回去哭了很久,当年他二人也是这么亲密无间、如影随形,后来被抛出来伺候其母,感情上作了重大牺牲,还指望有朝一日能够回到从前呢!现在她有了新朋友,自己被彻夜抛弃了,所以张昌宗难过。
武曌日渐衰老,时常犯病,张昌宗又担心皇帝一旦晏驾,自己就会被魏元忠除掉,辗转难眠,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一个一箭双雕的计谋。
张昌宗向武曌告密说:“魏元忠与司礼丞高戬私议陛下,说陛下已经老了,不如侍奉太子更加长久!”
武曌大怒,下令逮捕魏元忠和高戬,关进监狱,择日和张昌宗廷辨对质。
张昌宗秘密找到张说,用高官厚禄贿赂他,让他证明魏元忠说过这样的话。作为珠英学士,张说和张昌宗饮酒和诗,私交不错,当面拉不下面子,所以答应了张昌宗。
次日,武曌召集太子、相王和宰相们一起听取魏元忠与张昌宗对质,结果反复不能决定。张昌宗说:“张说听到魏元忠说过这样的话,请召他前来一问便知。”于是召张说上朝。
张说将进入大殿,凤阁舍人宋璟拦住他道:“名义至重,鬼神难欺,不可以和奸邪同党来陷害正人君子。即使获罪流放,也光荣得多。如果事有不测,宋璟一定叩阁力争,与公同死。努力而为吧,万代瞻仰,在此一举!”
殿中侍御史张廷珪在一旁说:“早晨听说了正道,晚上死了也值了!”左史刘知几抖了一下笔帘,也跟着说:“千万不要玷污青史,累及子孙呀!”
张说越听越心惊,自己已然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该如何是好?必须迅速作出决定,张说边想边进入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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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曌询问他听到过魏元忠说的话没有,张说低头不对。魏元忠有点害怕,以为他在想什么阴谋,大声说:“张说想和昌宗一起罗织我魏元忠吗?”
张说瞪眼说:“元忠为宰相,为什么要学里巷小人之言?”张昌宗在一旁催促道:“快点说呀!别理他,只管快点照直说!”
张说打定主意,挺胸仰头朗声说:“陛下请看,在陛下面前,他还这样逼臣说话,何况在外面呢?臣今日面对朝廷百官,不敢不以实情对质,臣确确实实没有听到魏元忠说过那样的话,是张昌宗逼臣作伪证!”
张昌宗大惊失色,急喊道:“张说和魏元忠共同谋反!”
武曌询问理由。张昌宗回答:“张说曾经称魏元忠为伊尹、周公,伊尹曾经流放太甲,周公曾经摄政王位,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张说冷笑道:“张氏兄弟是小人,怎么会懂得伊尹和周公的大道呢?陛下用宰相,不让人学伊尹和周公,那学谁呢?况且臣怎么会不知道今日听张昌宗的就会当大官,帮魏元忠就会灭族呢?但是臣害怕魏元忠的冤魂,不敢诬陷他。”
武曌左右扫视,见男朋友花容失色,袒护道:“张说是反覆小人,应当一起关押审问。”将张说也下狱。次日武曌单独引问他,张说坚持魏元忠不反。
正谏大夫朱敬则上抗表说:“魏元忠素称忠正,张说下狱无名,如果硬要让他们认罪,恐怕令天下人失望!”
长安三年九月九日,重阳节,贬魏元忠为端州高要尉,高戬流放到岭南端州,张说流放到钦州。高戬和张说两个好朋友一起同行,风餐露宿,栉风沐雨,互相安慰,有时对酒当歌,有时借酒消愁。
到了端州驿,两人依依惜别,张说写诗《端州别高六戬》相赠,诗去:
异壤同羁窜,途中喜共过。
愁多时举酒,劳罢或长歌。
南海风潮壮,西江瘴疠多!
于焉复分手,此别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