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葛嬷嬷这么说,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别听这个老婆子瞎说,祖母之前吃了些点心,不太饿,所以才推迟了午膳。”
沈筠棠也不与老人家辩驳,她笑着道:“祖母,我匆匆回府,也没吃饭,既然祖母这里有现成的,那我就厚着脸皮蹭祖母一顿饭吃,祖母不会不允吧!”
“说的什么话,讨打!祖母巴不得你餐餐都来祖母这吃呢!”
说完,对着葛嬷嬷道:“还愣着做什么,让丫鬟们上菜,再让小厨房加两个阿棠爱吃的菜式。”
丫鬟们动作很快,一会儿就将午膳摆好了。
沈筠棠搀扶着祖母走到桌边坐下,她边吃边给老夫人夹菜,有了沈筠棠陪伴,心中担忧也去了,老夫人心情变好,多吃了半碗饭。
葛嬷嬷正让小丫鬟们将剩下的饭菜撤下去,和雅进来禀告,“老夫人,卜叔求见。”
卜叔就是卜福,是老侯爷的常随,平日里不管侯府的事,只一心照顾老侯爷,这些日子,老侯爷卧床昏迷,老侯爷身边一应事务都是他在料理。
老夫人毕竟要管着侯府内宅,年纪又大身体不好,压根照顾不了老侯爷。
卜福这个时候来求见,那事情肯定是与老侯爷有关的。
和雅一听,也不敢有丝毫耽搁,见是他,立即进来禀告老夫人。
这下不但是老夫人,沈筠棠脸上的笑容也保持不住了。
老夫人沉声道:“快请他进来。”
和雅快步出去请卜福了。
卜福四十多岁,身材中等,长相普通,可对老侯爷极为衷心。
他进了福寿堂的暖阁看到老夫人,一秒钟都不敢耽搁,立即跪地道:“老夫人,老侯爷的病情恶化了,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什么!”听到这个噩耗,老夫人情不自禁站起身。
沈筠棠也眼睛瞪大不敢置信。
“之前不是说祖父的病情还能稳定三个月的?”沈筠棠拧着眉头问。
“老奴不知,老侯爷先前一直正常,就是今日中午突然开始吐血,老奴已经让人请御医了。”
沈筠棠和老夫人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眼底都是深深的担忧和哀伤。
“走,阿棠,我们去看看你祖父。”
沈筠棠扶着老夫人跟着卜福往老侯爷的住处快步走去。
老侯爷需要养病,老夫人为了方便照顾,将老侯爷安置在了福寿堂靠东的厢房,离福寿堂的暖阁不远。
不一会儿,老夫人和沈筠棠就到了东厢房,门口有一位年轻的小厮守门。
这个时候御医也恰好到了。
为了给老侯爷最好的诊治,侯府都是花的重金请太医院的周院正来给老侯爷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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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院正快七十岁,精神矍铄,双眼炯炯有神,虽爱财,但是医术在太医院确实数一数二。
他接待每一位病人也都是尽心尽力。
老侯爷正是因为有了周院正,这才能将病情控制住,拖到了现在。
沈筠棠见到周御医后,忙行了一礼。
周御医对她摆摆手,“别来这些虚的了,我先进去看老侯爷病情。”
沈筠棠忙扶着老夫人给周御医腾出地儿。
他让药童将他的药箱打开,自己撩袍坐到床边,先是观察老侯爷脸色,再查看瞳孔、舌苔,最后才开始诊脉。
沈筠棠和老夫人都不懂医术,两人站在一旁只能等着御医的诊断结果,心都提着,尤其是老夫人,她与老侯爷夫妻多年,患难与共,若不是还有偌大侯府要管着,老夫人定会亲力亲为照顾卧床的丈夫。
沈筠棠感受到老夫人的恐惧和紧张,她握住老夫人的手,无声的给老夫人安慰,她在老夫人身边轻声安抚,“祖母,祖父不会有事的。”
许是沈筠棠的声音被在床边诊脉的周御医听到了,他轻轻放下老侯爷的手,用被子盖好,然后起身冷哼了一声,“以前有我保着,是不会有事,起码还能留着一条命,可这次就不一定了!”
老夫人听到周御医的话,惊地身子一晃,回神后立马焦急的询问,“周御医,我夫君如何了?”
周御医瞥了老夫人一眼,让药童将药箱里的针拿出来。
“老侯爷今日吐血了?”
卜福上前一步回道:“回周御医,半个时辰前吐的血,您可要看看血的颜色?”
“既留着,那还不快拿来!”
卜福连忙从旁边小几上取出一个好好放置的茶盏递给周御医。
周御医揭开,里面盛着的就是老侯爷之前吐出的血,血颜色比正常血液深,且异味重,不单单有血,血里还混着一些旁的异物,应是身体里的炎症引发的异物。
周御医仔细看后,将杯盏丢开,“拿去烧了,别污了他物。”
老夫人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被他拿话堵住,“老夫人,你要是想你的夫君活的久些,现在就别说话,时间不等人,现在我没工夫陪你聊天,我要施针了,无干人等都出去,等结束了,我会仔细与你们说老侯爷的情况。”
被周御医这席话一堵,老夫人哪里还敢问什么,沈筠棠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扶着她出了老侯爷养病的厢房。
半个时辰后,周御医才带着药童从厢房里出来。
沈筠棠见他在这大冬日里额头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知晓他方才是熬废了精力,此时周御医看起来也无之前精神,只是一双老眼还是清明有神的。
她忙让和雅去端些点心和茶来。
和雅聪慧,体察到沈筠棠的心意,迅速带着小丫鬟去办了。
没一会儿,氤氲香气的热茶和刚出锅不久的点心就被放到了周御医面前。
这还是他头一次到朝臣家中看病得到如此好的招待。
以往那些朝臣只以为给足了他钱就行,压根不将他当做客人看待。
不过以前的永兴侯府也是如此,只除了这次这位小侯爷在的时候。
沈老夫人担心老侯爷,周御医从厢房里一出来,她就想询问老侯爷的情况,被沈筠棠按住了,她对着祖母摇摇头,老夫人只好按捺下焦急的心情,紧抿了嘴唇。
周御医满意地笑了笑,他端起茶盏,轻轻嗅闻,淡淡茶香充盈鼻间,浸入肺里,瞬间冲淡了疲惫,他托起茶盏轻抿一口,更是满齿生香。
喝完一口,他眼睛就亮了起来,指着茶盏表情兴奋,而后,他又喝了一口,眼里的兴奋更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