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森怎么也没有想到,“乔霸花”今日见他,竟然是为了交还这个东西?
“为什么?”徐文森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面色严肃的说道:“我并没有为你做任何事,你为什么要将这玉佩还给我?”
“别着急,你说你欠我三个承诺,那我现在可以提吗?”
徐文森盯着她看了片刻,“当然。只要我能办到,万死不辞。”
“第三件事,无论之前我和我的家人对你做了什么,你都要原谅我们。”
没有第一,第二,直接就是第三件事?
而且这第三件事让徐文森听的有些云里雾里,“说起来是我亏欠乔家的,为什么要原谅你们?”
房间里生着一个小炉子,虽然没有呛人的烟气,可那高温却将人的脸颊烘的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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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凌小悠因为生病,而且身上还正在流血,脸上是一点血色都没有,根本看不出红。
可徐文森却是额角的汗珠都细密的流了出来,脸颊也是微红,说起话来莫名的就多了几分羞赧之色。
“因为把你送进死牢,是我四哥的手笔。而将你打了个半死,是我的手笔。”
寂静的氛围,将凌小悠的声音衬的格外清晰。
而徐文森端着碗的手指用力的收紧,虽然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干脆的就将这件事说出来。
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惊讶。
凌小悠见到他这个表情,便敛起嘴角,“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对吧。”
徐文森的头微微垂了垂,沉默了片刻说道:“在死牢被打的时候,我并没有晕死过去。我……听得到你说话。”
“那你是不是很恨我?”
凌小悠这话刚一出口,徐文森立刻就说道:“我没有。”
“嗯?”
徐文森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朝又她看去,“我真没有。”
他脸部轮廓虽然硬朗冷酷,可看她的时候,却多情似无情,又有着几分柔色。
“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恨我差点弄死你?还有,如果你没有进死牢,你母亲和你妹妹……”
“这和你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没等她说完,徐文森直接打断了她,目光也随之避开了。
“我们家什么样子,那些人又是什么德行,我最清楚。我娘并非正妻,而我也只是一个庶子。父亲和家里的长辈对我有着很大的期望,自然待我不同。可对夫人来说,这并非好事。她怕我夺了她嫡子的一切。就算二哥待我如亲兄弟,可依旧不会改变夫人对我的态度。
我娘是个不爱争抢的人,她这一生都活的谨小慎微。哪怕有个“争气”的儿子,她也不敢造次。所以,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哪天我要是失去了这份天赋和期望,我娘和我妹妹是不是就失去了依靠?如今这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而且就算没有你,早晚也逃不过的。除非我可以自立门户,将她们从家里接出来。”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凌小悠能体会到他的无奈。
“早晚逃不过,那是你的事。如今这事我要负责。三个承诺,第一,我四哥将你送进死牢的事两清;第二,我让你受了不少苦头,这事无论你愿不愿意,委不委屈,也两清。至于第三件,你已经知晓了。只要你能做到,便是于我两清了。”
凌小悠将玉佩放到了他的身边,“东西你收回,从今往后,我们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
徐文森低头看着那块玉佩,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收回这块玉佩。
甚至于——
他宁愿再欠她三件事。
哪怕她之前利用了他。
那曾经因为被利用而产生的一时间的恼怒,竟然在这一刻让他感到有些悲愤。
原来这种不被利用,或者说是没有利用价值的感觉,竟然也是如此的……让他羞愧。
凌小悠伸手去拿他手里的汤碗,可是微微用力一拽,竟然没有拽动?
她又再用力,再再用力,再再再用力——
徐文森的手指终于动了动,“还是我喂你吧。”
凌小悠:“???”
这是喂上瘾了?
“这是少将军的吩咐,乔小姐应该不会拒绝吧。”
凌小悠的手指动了动,“……”
她想拒绝,可你也得让她拒绝啊。
徐文森没有看她,只是搅着汤水的汤匙撞击着碗壁“叮当”响,不过喂到她嘴边的汤水却没有这么“粗鲁”。
“你什么时候回京都?”一碗汤水见了底,两人之间那沉默的氛围才再次被打破。
凌小悠喝着汤水都快睡着了,冷不丁的听见这么一句,下意识的回答,“就这两天。”
“也是,军需案已经尘埃落定,你也应该早点回去。京都的名医圣手多,你应该好好调养着。”
“多谢关心,我会的。”
徐文森端着那只空碗迟迟没有放下,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凌小悠眼皮疲倦的抬了抬,“还有事?”
徐文森犹豫了一下,眉宇间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凌小悠倒是干脆的问道:“可是还有事需要我帮忙?”
牙齿用力的咬合着,他那下颚骨的线条都跟着紧绷起来,最终他还是无奈的说道:“六大家族涉案,牵扯甚广。闽州六郡凡是有些脸面的家族都多多少少会有牵连。”
“你是想要帮你们徐家的人?”凌小悠听话听音,自然不难猜到这一点。
“徐家不能说是完全无辜,可牵扯中的人却不知这是军需造假……”
“我明白了,你不需要担心。这个案子并没有要玩连坐那一套,你们闽州的官员昏庸:要么半年不升堂,要么升堂吃半年。回去准备一些银子吧,如若真的没有涉案,只要根据情况,缴纳一些罚银就行了。而且我也会让四哥亲自过问的,总不会让你们徐家吃了亏,更不会因为这事报复你们。”
徐文森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松弛下来,“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这不是你想……”
“你可以不帮我,我们已经两清了。”
凌小悠眉头皱了皱,奇怪的看了他两眼,虽然只是一个“苦大仇深”的侧脸。
“喂,徐文森,你到底是在闹什么别扭?你这样,到底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再说了,我这次也不算是帮你,我是在还你妹妹的人情而已。一会儿你出去告诉她,沈家的事,我既然承诺了,便会做到。至于你们徐家能逃过这一劫,也全算她的头上了。我们依旧是两清,互不相欠,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