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跪下。”
突然被cue的乔一脸懵,“你说什么?”
“跪下。”凌小悠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都跟着沉了几分。
跪下?
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地面,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膝盖。
他似乎想要联想一下,他听到的这个词,是否和他接下来要做的动作成正比?
可当他朝凌小悠看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家妹妹说了两遍“跪下”,但目光却没有朝自己这边看一眼,而是一反常态的盯着希言公子,甚至于之前的那一脸玩味,都变成了一种如临大敌的肃穆。
这个模样……
乔还是第一次见。
哪怕是之前跟他争锋相对,她的眉宇间也没有如此慎重,那时更多的应该是矛盾和纠结。
而希言公子似乎没有听见凌小悠说什么,对于她说的这两个字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认为她说的话就是无理取闹,而乔根本不会照做,甚至不屑一顾。
可下一秒,“砰”的一声闷响。
站在凌小悠身侧的那道身影,身形一晃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乔却朝着凌小悠双膝跪地。
希言公子微微侧眸,眉角随之一抖。
凌小悠则是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不是给我跪下,是希言公子,跪他。”
闻言,希言公子抬眸看向凌小悠,而凌小悠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他似乎真的可以看见自己,起码这一次他将自己看尽了他的眼里。
乔虽然心中奇怪,可既然妹妹让跪,而他也已经跪下了,大不了就转个方向呗。
这么想着,乔也是如此做了。
面朝着希言公子跪在那里,腰背挺直,跪的倒是规整。
“这是为何?”
凌小悠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已经残废的右腿,苦笑的说道:“如果今日不是我这腿不能跪地,这一跪应该由我来求。如今,只能让我四哥代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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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言公子乃是吾夫子的高徒,自然身份斐然。即便现在不入仕,那也是潜龙在渊。
而您从小打到所受的教养和才学,都注定您是一个从骨子里就有着坚定信念的人,您对自己的举止要求严谨,对自己的行事要求苛刻。
就您这样的人来说,无论是眼界,观念,还是谋划,都非常人可比。所以我才会问您,您是否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可您说您不是。”
凌小悠深吸了一口气,那娇俏的眉梢都微微垂了下来,带着几分沉重以及认真地说道:“如果您不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就请您高抬贵手,放我父兄一命。”
乔听到这猛地转头朝凌小悠看去,“小五,你在说什么?”
凌小悠侧头看向他,“四哥,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希言公子这个时候出现在闽州还是巧合吧?巧合的因为看病进了陈府,又巧合的发现了一本你费尽心力也不一定可以看得到的账册。更重要的是,希言公子的身边又恰巧带了一个能记住如此厚重账簿的天才少年。”
“你是说……”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就没有引起你一点的怀疑吗?”
乔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不过,不过……
“可,可希言公子,为,为什么要这么做?”
凌小悠看着面前这个精致俊美的男人,天然而生的风华和贵气令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光彩,可尽管如此,他依旧是轻易的将周遭的视线全部吸引过去。
凌小悠甚至可以想象,当他以真容示人的时候,有会瞬间俘获多少芳心呢?
只是这个人太冷了,而且当他冷下来的时候,浑身散发着的就是冰冷而又危险的厉芒。
“一个人没有入仕,不代表他不会为别人办事。无论从公,还是从私,他都有资格插手“朔北一战”的内幕。
论公,他可以是陛下暗中派往闽州的钦差,或者密探。虽然陛下有心隐匿朔北一战的真相,可父亲被派往这里巡防闽州六郡的军务,本就将自己处在明处,就算暗查也难保不会打草惊蛇。如果再派一路人马在暗,那就更加方便行事了。
论私,葳蕤书院虽然不是天子门生,可终究明白天下大义,也知晓善恶功过。朔北一战牵扯的不仅仅是牵扯的是几万将士的生命,更是国家荣辱大义。如果真由着这么一个蛀虫危害国家利益,恐怕以后死的绝非这几万将士,而是百姓丧失家园,尸横遍野,饿殍遍地。
所以,以希言公子的睿智不会分不清楚其中的轻重,如若真是只为了一盘鱼脍,那希言公子也对不起这书院第一公子的名头。”
乔抬头看向希言公子,而公子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此刻就如同一柄利刃,微微扎进了乔的心口。
“公子……”
周遭一片沉默到静寂,乔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那略微颤抖的呼吸声。
而希言公子依旧静静的盘坐在那,端正的眉眼和整肃的姿容,哪怕这牢房里的光线再过暗淡,也掩不去他一身清气纵横的风骨。
希言公子的目光并没有凌小悠那般专注而又忐忑的注视着他,这一刻,他的目光是散的。
甚至没有一个确定的焦距,他似乎在看着前面,可他的眼神却是木然的。
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而只有希言公子自己知道,此刻自己的心中,能多出几分的惊讶。
这个女人竟然猜到了他来闽州的意图?
他这次来闽州并非想要刻意的去掩饰自己的目的,不然他也不会将账簿的消息透漏给乔。
只是他身边的这些人,对他太过信任了。
如果有那么一点点可以怀疑的时间,也许都抓进一切机会去清理别的头绪,去找其中可以抽丝剥茧的线索去了。
可面前这个小姑娘却在这一团乱麻中,抽中了他?
甚至于求他帮忙。
恐怕这个案子查到这里,看的最清楚的人是她,看的最明白的人……也是她。
这一刻,希言公子似乎开始在他那,很容易被他自己遗忘的记忆中,翻找起面前这个少女来。
他一天会碰到很多的人和事,可能令他记住的,却不多。
不过这些记忆对他来说,不是真正的遗忘,而是封存。
只要他愿意,他会记起所有的一切。
而在他那从模糊到逐渐清晰的记忆中,他记起这个少女名叫乔霸花。
乔家这一代,唯一的一个女儿。
粗枝大叶,惹是生非。
和面前这个少女……
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