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碰酒精就变了个人的谢宁,此刻意识放空,只想睡觉。
睡觉需要抱枕,抱枕还要是香喷喷的,有名字的大美人,好不容易把人等回来,几乎栽倒在对方怀里的瞬间,谢宁就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种无意识的依赖和信赖感,好比后面的事情他都不用管了,就算这么睡过去,段绫也会把他照顾得很好。
问题是,抱错人了。
席音僵在原地,双臂悬空,手足无措,简直比刚出道那会儿更慌张茫然。
“段绫”站着总归睡不着的,谢宁挂在他身上,滚烫脸颊贴在温凉的脖颈降温:“段绫你好像没那么香了。”
席音:“”
即便对方是自己的粉丝,一旦被冒犯底线,席音仍旧不会客气,且不说他现在还已婚。
回神后,他搭上谢宁的肩膀,打算直接将人推开。
就在这时,谢宁突然小声嘟囔了一句话:“难道难道是万人迷光环消失了?”
席音动作蓦地定格。
“什么万人迷光环?”他掩饰住心底的愕然:“你哪里听来的词?”
席音的身高和谢宁差不多,比起段绫要矮上一些,虽然谢宁此刻脑子不太清醒,但肌肉记忆里,抱起对方的感觉还是有点不对劲。
他埋在席音身上认真的嗅了半天,才含糊道:“不是听的,我在书上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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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只是比平常淡了一点点,但还是熟悉的。
谢宁安下心来,身体再度绵软,软声撒娇:“段绫,这样好累,上床再说好不好。”
席音:“?!”
没余心去震惊于对方的露骨言论,席音话音越发微妙:“你在什么书上看的?”
谢宁紧紧闭上嘴巴,不肯再说了。
一个诡异离奇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席音不敢相信,心率却随之起伏不定。
穿书这种事,没道理是唯一性的。
他决定先推开谢宁问清楚,脖颈突然贴上一片湿软,触感混杂着酥酥麻麻的电流一路通向神经,谢宁竟然讨好似的亲了亲他。
席音瞪大眼睛,这下也顾不得什么光环不光环,应激反射下猛地将人推开!
谢宁本来身体就软绵绵的,被这么一推,直接一屁股跌倒在了门口的地毯上。
大概十几秒后,他才眨了眨迷蒙的双眼,扬起小脸看向席音。
“你怎么推我”话音细弱,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明明只是正当防卫,对上谢宁水蒙蒙的无辜目光,席音莫名其妙还有点过意不去。
他用力晃了晃头太奇怪了,方弥平常装可怜,他都不为所动的。
摆脱了肢体接触,席音在就此离开和搞清楚真相之间犹豫须臾,半蹲下身说:“抱歉,但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段绫。”
谢宁懵懵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席音追问:“你说的万人迷光环,是在哪本书看到的?你知道方弥吗?”
谢宁,一个认错人的醉鬼,此刻其实还在被‘段绫’推开的晴天霹雳中没有回神。
单细胞的大脑思路清奇,席音的否认身份,在他看来就是段绫推完人还不承认,以为他喝多了就好骗。
不对,他根本就没喝多,他还能骗回去。
谢宁点头,一脸乖样:“我知道。”
“也是在书里看到的么?”
谢宁点头。
“那”席音又惊又喜,神情复杂:“你是什么时候看的书?”
“我不说。”谢宁委委屈屈扒上他的手臂:“屁股好痛,这里不舒服”
席音默了默,随着房门敞开,屋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沙发距离玄关并不远,谢宁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居家服,看起来又醉的不轻,就这么坐在这里的确不太雅观。
何况对方是他的粉丝,还可能是‘同类’。
没有过多纠结,估量一下谢宁的重量,席音深吸一口气,伸手扶起人。
谢宁的身型很纤细,喝醉后更是跟没骨头似的,对一个陌生人全然没防备不说,在他靠近的瞬间,还很‘自觉’地抱住了他。
原本只是想将人架到沙发的席音一僵,两只手抱也不是松也不是,除了方弥,他还没见过这么黏黏糊糊的人。
即便古怪到头皮发麻,想知道真相的心情作祟,他硬撑着没有计较,半抱半拖地将人放到了沙发。
“段绫,我没有变重。”
席音嘴角抽了抽,看来刚才的解释对方根本没听进去。
不但没听进去,还在无形嘲讽他拖的很费力是不是。
“你认错人了。”他再次澄清。
将谢宁丢到沙发上,席音长出一口气,正打算站直身体歇一歇,衣服上突然传来一股拉力。
重心摇曳,他慌忙扶住沙发,这才没整个人压上去。
扑面而来的不止有酒精的味道,还有一点很熟悉的香味,因为在方弥身边日日濡染,这种清香并没有很凸显,以至于让他忘记了此刻身边不是方弥,而是一个陌生人。
直到鼻子发痒,涌出喷嚏的冲动,席音才恍然发现,这种缭绕的香味来自与谢宁。
怎么回事
这个人说认识方弥,该不会是现实里认识吧?
没有理顺其间的关系,席音一时间愣在了原处,而醉醺醺的谢宁这会儿也察觉到了更多的违和。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模糊的视线同时分辨出了更细致的轮廓。
比起段绫,眼前的人明显柔和太多了。
两人大眼对小眼,沉浸在各自的思绪时,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火急火燎赶来找人的方弥直接懵了。
电梯抵达的铃声再度响起,他身后多出一道人影。
透过大敞的房门瞥见屋内的景象,段绫瞳孔猛一收缩。
这戏剧化一幕的开端,还要追溯到昨天下午。
席音出差好几天,方弥偏偏处于休假期,整个人在家闲到发霉,灵机一动,见鬼的生出了遛猫的念头。
抱着不情不愿的小叮当下楼,在他系鞋带的工夫,小叮当突然像只撒欢的野狗似的跑了。
方弥顿时有点慌,围绕四周找了半天,终于找到猫了,被段绫粗鲁提在半空的猫。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觉得那是偷猫贼嘛!
误会带来的后果显而易见,后来方弥甚至感觉,对方好像还乐得他误会。
毕竟在知晓他是小叮当主人的瞬间,那家伙便目露凶光,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架势,这个误会,正给对方动手打架的理由了。
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被人宠的娇里娇气的方弥哪受过这种对待,主角光环就此失效,他纵然使尽浑身解数,依旧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
他们打架时,被忽略的小叮当左看看右望望,粉嫩的小鼻子一耸一耸,湛蓝猫眼里满是茫然。
架都打完了,它还没分出哪个是自己的主人。
就和此刻谢宁的情况一样。
他看了看席音,又看向门口的段绫,双手还没松开,堪称无知者无畏。
而席音看到门口的方弥,只觉眼前一黑。
眼下两人的姿势着实叫人误会,他半撑着胳膊,将双颊绯红的谢宁罩在沙发上,一副正欲做什么的模样。
“等等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话说到一半,席音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比他过去被绑架时还要令人胆寒!
转瞬间,后领被扯住,整个人生生被甩开时,视野一阵天翻地覆。
他都没反应过来,一旁的方弥倒抽一口凉气,赶紧上前将他接了个满怀。
谢宁的两条胳膊随着席音的离开,惯性地去挽留,段绫眼含冰霜,一巴掌就将他的手打了下去。
谢宁疼的眼泪汪汪:“疼”
“疼?”
“呜。”
这次是实打实的熟悉感,谢宁伸手求抱抱,段绫却将视线挪到了两个不速之客上。
在工作上,段绫和席音有过几面之缘,看到对方都不陌生,先前揍方弥的时候,他其实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但那些都无所谓。
两个小明星罢了。
此时的气氛活像是场暴风雨的开端,段绫的声音很低,眉目间戾气弥漫。
“你自己说,还是我逼你说?”
虽然有方弥挡在身前,席音还是被慑得心惊胆战。
他是觉得段绫这个名字耳熟,但怎么也没想到真是他知道的这位,仔细想想,上次和谢宁碰见,不就是在段氏的停车场么。
心中懊恼早该意识到的,席音从方弥身后探出头,正想解释,方弥先结结巴巴开口了。
“说什么?你别凶他!”
明明自己也如遭雷劈,但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再看谢宁醉醺醺的模样,傻子也能猜出七八。
方弥挺直腰板:“明明是他耍流氓,关音音什么事!”
段绫气势忽凛,两道寒芒愣是看得方弥噤了声。
空气有些焦灼,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火星味,方弥有种自己再说一句话又要挨揍的错觉,席音也在后面扯他,暗示他不要说了。
段绫是什么样的人,刚与段氏合作时,经纪人就千叮咛万嘱咐过,眼下这种尴尬的情形也不适合解释。
席音眼珠微动,扫了眼近在咫尺的大门。
天遂人愿,晕头转向的谢宁突然挣扎着站起身,顶着红晕密布的面颊挂在了段绫身上,难受的哼哼唧唧。
“老公,我不舒服”
段绫神情一晃。
也就是一瞬间,逮到时机,席音拉着还呆站在原地的方弥就跑,跑出屋子时还不忘反手关上房门。
“段总,改天再解释!我们不打扰了!”
方弥的武力值肉眼可见的打不过,席音也不想惹恼资本家,再者说,谢宁的问题还没搞清楚,下次还要接触的,关系不能闹的太僵。
反正住的这么近,等有机会,他再来问就好了,和段绫不同,谢宁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样子。
回想起什么,电梯里的席音仍有些不自在,他心虚地朝旁瞄了一眼,一旁的方弥正心有余悸。
“活生生一黑面鬼这种暴力狂竟然还有对象?”
“你脸上的伤是他打的?”听他这么说,席音顿时心中明了,趁机转开话题:“你不是说他也受伤了么,我怎么没看到?”
方弥清了清嗓子,目光躲闪。
“方弥?”
方弥‘嘁’了声,嘴硬地拔高语调:“我记错了,我都打在他身上。”
席音翘起嘴角:“难道是内伤?”
“没错。”
没有再戳破他,席音想了想,还是简单解释了一下刚才的情况,不然等方弥反应过来,事情只怕更麻烦。
“反正都怪你撒谎!你要是老实交代,我怎么会来这里,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一连串的洗脑与责怪,方弥被唬得有点愣。
不过他懒得再去追究对错,刚回到家,就将席音推进了浴室,脸色不怎么好看。
“你身上有酒精味。”方弥的声音不止酸涩,还少见的阴郁:“先洗掉再说。”
不同于他忍着脾气不发,另一边的局势完全称得上惨烈。
段绫再怎么学着忍耐,一旦理智的弦扯断,行事也就恢复本性,变回了那个冷血暴戾的洁癖。
谢宁醒酒一向要睡过一晚再说,这次却是被活生生折腾醒的。
不是床上的那种折腾,而是整个人被丢进浴缸,却还要被花洒喷溅的折腾。
温度适宜的水温让人很舒适,脸颊上的刺痛感却叫人只想哭,谢宁红着眼眶睁开眼,神智回归了八成。
灯光明亮的浴室里,段绫背对着光,一只手捏着他的面颊,漂亮的脸阴鸷无比,好似被泼了一层浓墨。
“醒了么?”
回忆起零星碎片,谢宁此刻只想闭上眼继续装死。
“没醒。”
段绫冷笑着加了几分力:“那干脆别醒了。”
“疼。”谢宁不得不睁开眼,紧着嗓子解释:“我要是说我认错人了”
“第几次了?”
“”
“看来是之前的教训不够深。”
空出的手在浴缸水面下,先清洗谢宁抱过别人的两只手,又一路向上,段绫不咸不淡地问:“还碰哪了?”
谢宁欲哭无泪:“没了,就,就抱了一下而已。”
“而已?”
“呜对不起,我以后不喝了,我发誓!”
不等段绫说话,他在浴缸里扑棱着凑近,火速吻上去,讨好般亲了一下又一下。
这次的确是他理亏,说实话,谢宁现在还没想明白怎么又会认错人,家里很少有生人来,怎么偏偏是他喝醉的这天!
亲着亲着,他动作逐渐迟缓,表情开始凝固。
一旁默默接受的段绫垂下眼:“怎么,这次醒了?”
环上脖颈的双臂打湿了衬衫,不过两人都没有在意,浴室只有水滴砸落地面的碎珠声。
谢宁杏眼滚圆,写满了不敢置信:“刚,刚才我认错的是”
“席音。”
天啊!他喝什么酒啊!他这不闲的没事么!
他没记错的话,席音和段氏,还有合约关系的,以段绫的小心眼
谢宁心里七上八下,悔得要命,恨不得时光倒流:“是我的错,你千万别迁怒他!”
“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水面下的手不知不觉已经抹过大片皮肤,然后拎猫一样将浴缸里洗干净的人拎了出来。
扫见他担忧的神色,段绫眸光晦暗,硬是从喉咙间挤出声笑。
“这么有精神,今天我们玩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