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小波波

山谷中的积水没有对安德烈和沃克造成困惑，愤怒的火焰龙息从安德烈胸腔中喷出，将路面上的雨水瞬间蒸发，连砂石都被融成了亮晶晶的玻璃。二人肩扛巨石蹈火而行，一前一后冲过了终点线。

安德烈终于获得了第一名，然而他并不开心，因为他这个名次可以说是老窦用自己的出局为他换来的。老窦笑嘻嘻地开导安德烈，说他原本就不可能被选上，因为第三轮选拔赛多半是实战，不让用魔法的话他的积分肯定垫底，沃克也一再说他会想办法搞到移魂法阵让老窦早日摆脱他那残破的身躯。二人劝了半天，安德烈的郁闷这才稍减。

裸奔比赛结束后，黄毛出来宣布成绩以及第三轮比赛的内容——果然如老窦所料是实战。奥克特给选手们安排了六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趁着这个空当，老匡与奥克特又进行了第二轮磋商，但磋商的结果仍然让老匡窝火。

因为怕被穆小姐发现，且钢会内部极限网的构架要借助卫星通讯，所以奥克特的本体主机只能安放在天凯武的基地之中。这本来是奥克特唯一的选择，却被他当成了与伊甸讨价还价的条件，除此之外，内部极限网的所有构建、运行和维护工作都要由奥克特指定的人来进行，伊甸不得插手，甚至连进入机房都要经过他的许可，戈登文明的资料也要通过奥克特的筛选才能传给伊甸方。

“nnd！既要负责安全，自己还不能用。这不是拿我们当物业保安使唤吗！”

老匡火冒三丈，几乎当时就要翻脸，却被天凯武暗中劝了下来。天凯武的家族被整整追杀了一个多世纪。论隐忍他比老匡还要更胜一筹，而且他没有坐在谈判桌上，以局外者的身份更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怒火燃尽了你的理智吗？异大陆的开发和王陵的发掘都是与伊甸建国串联在一起的，各项工作刻不容缓，此刻若是与钢会闹了别扭，所有的进度都会被拖慢，想必奥克特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得寸进尺。你可不能冲动。”

“哼……”

老匡自然也是明白人，天凯武一劝他也冷静了下来：“好吧，先让他得意几天！不过。我很想告诉他，如果他继续抱着这个态度与我们合作的话，就休怪我动用手段了……”

“好了，好了。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抱着太高的期望值。它毕竟是个外星……嗯，连外星人都算不上，它只是个外星异族，又和疯疯癫癫的穆小姐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你还希望他也会通情达理吗？再说了，你们不是有句古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老天……我怎么觉得你会的古文比我还多？”

“咦？你们不是还有句古话叫书到用时方恨少吗？”

“老天，这句就别拿出来显摆了。三岁小孩子都会……”

和天凯武逗了两句，老匡的气也消了。继续与奥克特进行磋商。大的共识一下子难以达成，双方便先从小项目入手，比如，钢会的第三项选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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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项选拔赛的内容是实战。实战最能体现出选手的真正实力，但奥克特原先找不到合适实战场所，只能安排钢会成员捉对厮杀选出强者。可是这种受规则限制的格斗与实战还是有差异的，毕竟一些一击必杀的杀招都不能使用，打起来难免束手束脚，更何况钢会的高级成员几乎人人都有特殊本领，互斗万一一时失手出现死伤那损失可就大了。

现在有了伊甸的净土传送阵，情况就不一样了。老匡提议让选手们去玛斯沃尔大陆杀怪物，限定时间内杀的怪物越多越强获得的积分越高，这样选手们既可以收获猎物，又可以放开手脚体现真实实力，可谓一举两得。

为了避免奥克特斤斤计较地讨价还价惹得自己心头火起，老匡索性主动提出免费让钢会使用净土传送阵，猎杀怪物的收获伊甸也分毫不取，这种与先前大相径庭的姿态让奥克特很是摸不着头脑。不过算来算去都觉得有利无害，奥克特便答应下来。

其实老匡还是有收获的，因为受时间所限，钢会的强者杀怪物不会跑太远，猎杀的都是净土传送阵附近的怪物，为争夺高积分，会员们还会抢着去猎杀难缠的家伙。等到他们清场之后，伊甸的劳工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在附近搞建设了，建造矿场、传送阵和基地的速度都能大大提高，还可以节省保安工作的人力物力。此外老匡还让沃克不要忙着去争名次，要多花时间观察各位精英会员的武器装备和攻击方式，以便今后为他们量身定做武器装备。只不过这些奥克特都没想到，老匡也懒得和他解释罢了。

这一轮比赛无疑也很精彩，但老匡却没时间看现场转播了，他原以为钢会的选拔赛会在一天之内赛完，所以和杰西卡约好了二十号见面。现在比赛未完，见面时间却快到了，杰西卡加入了驭海者行会高层，她手头肯定有许多有价值的信息，就算自己再想看比赛也不能将约会时间再次推迟。

就其他合作项目以及剪径行动进行了一些磋商之后，老匡回到了中央城堡，与林娜汇合后，一人一猫通过传送阵直抵与杰西卡的会面地点——腰果码头。

腰果码头在哪里？当然在腰果湾，那是里海北岸的一个小港湾，因形状酷似腰果而得名。此处以前曾是扼守里海海峡的军港，几十年前驭海者猖獗，海军开始换代成大型战舰，腰果湾的水深不能容纳这些战舰，在战舰南移后，这里便对民众开放了。腰果湾北通堪萨斯城，南临里海海峡。陆路交通和海路交通都非常便利，对民众开放后不久就成了里海北岸一个著名的货物集散地。后来堪萨斯湾燃起了战火，北商南移。腰果湾就变得更加繁荣，码头附近的集贸市场绵延数千米，市场上每天人流如织，港湾中船舶亦如过江之鲫，三教九流聚居此地，盗贼公会也在此处专门设立了分会。

老匡选择在这里和杰西卡见面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这里远离战火纷飞的堪萨斯湾。二是这里可以租用盗贼行会的船坞，老匡准备送给杰西卡的水翼游艇就存放在船坞里；而老匡一直想与杰西卡见面的原因也有两个，一方面想让杰西卡成为伊甸王国安插在驭海者中的探子。另一方面想彻底摆平安德烈的事情。

传送阵大门打开，喧嚣之声迎面而来，眼前人头涌动，拥挤得就像赶庙会一样。肥猫左顾右盼赞道：“嘿。听说这里挺热闹。可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啊！林娜，林……嗯？人呢？”

发现身边没人，肥猫回头，看到林娜还一脸古怪地傻站在传送阵门口。肥猫跑回去两步扯扯林娜的裤腿：“喂！走啊！怎么啦，没见过这么多人啊？”

“我……我看见杰西卡了。”

“哪儿？”肥猫回头顺着林娜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他的个子太矮了，眼前除了脚后跟还是脚后跟。林娜俯身揪着肥猫高高举起。老匡一看之下也傻眼了——怪不得前面聚了那么多人，怪不得林娜走出传送阵一眼就能在人群中看到杰西卡。怪不得林娜看到杰西卡会是那种怪表情！

前方几十米处，一身白衣的杰西卡正坐在一头大象背上，旁边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围观者多并不是因为他们没见过大象，而是因为杰西卡骑的不是一头普通象，那是一头只有玛斯沃尔大陆才有的身高六米的猛犸巨象！

人群之中惊叹声不绝，处于众人目光焦点的杰西卡却泰然自若，见到林娜和老匡，还笑着朝二人招了招手。肥猫扭头对林娜苦笑道：“你妹妹可真会玩花样，上次见到她是在骑马，这次改骑猛犸了！”

“那头陆上鲸鱼叫猛犸？杰西卡从哪儿找来的？”

“肯定是玛斯沃尔大陆了，你妹妹招手叫我们过去呢，我们边走边说吧。”

林娜对《东诓西篇》没兴趣，自然不知道猛犸象，等到老匡把这玛斯沃尔大陆第二大食草动物的习性大致讲了讲，二人已经靠近了杰西卡。可是人圈里面实在是太挤了，没经过百年前上海地铁考验的林娜实在是鼓不起勇气跻身于那一堆摩肩擦踵的人群之中。好在杰西卡也看到了林娜的窘境，笑着拍了一下座下的猛犸，那庞然大物便把大鼻子朝着人群伸了过来。

猛犸象体长八米，身高六米，立在人群中和一栋二层小楼相仿，这鼻子往前一伸，效果和一根烟囱捅过来差不多。人群呼啦一下左右闪开，肥猫笑嘻嘻地跳上象鼻，林娜却摇了摇头，径直走到猛犸旁边。肥猫见林娜不肯坐大象，自己顺着象鼻子爬到了杰西卡落座的象楼上，低声问道：“喂！小丫头，你改行开马戏团啊，弄头猛犸在这儿张扬！”

“小死猫！我是为你们着想啊，这儿这么多人，你们要找我多不容易，现在好了吧，想看不到我都难！”

“……”杰西卡似乎是老匡的天生对头，每次遇到她老匡都很是无语。“那个……咱们快走吧，我可不想在这儿被人当马戏团的猫看！”

“我倒是想走啊，可是有人拦着路呢！”杰西卡有点无奈地往下一指，老匡这才发现猛犸象面前站着一个瘦精干巴的黑人。此人头扎锡克式包巾，身上披一件薄薄的亚麻布袍子，手中倒提着一根半透明的长鞭，赤腿光脚站在猛犸象面前，脚边还有几个残破的水果篮，不过篮子里没有水果，只有两枚黄灿灿的金币。

“嗯……”肥猫眼珠转了转，笑了：“我来猜一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召出了猛犸，猛犸吃了这家伙的水果，他要你赔钱，你态度恶劣地扔给他两枚金币，他不愿意，你就拿鞭子抽他，结果反而被他把鞭子抢过去了。对吧？”

“什么我态度恶劣，明明是他无理取闹！”

“好吧好吧，就算他碰瓷儿好了。你要怎么样？”

“哼哼，既然聪明的小猫什么都猜中了，那么就把剩下的事解决了吧。别的我不管，叫他把我的鞭子还给我！”

“喂！你惹的麻烦为什么要我解决？”

“哈，不是你约我，我会来这鬼地方吗？不是为了让你方便找我，我会召唤出小波波吗？我不来这儿召小波波。能惹出这麻烦吗？好，你要是不管，我就让小波波踩死他！”

“等等！我解决。我解决还不行吗？老天爷，你居然给这个大家伙起名叫小波波？我真服了你！”

老匡叹了口气，杰西卡这鬼丫头显然是抓住了自己不愿意惹人注意的心理，强行把烂摊子扔给了自己。不过见那黑人气定神闲。老匡又不由得起了戒心。这家伙很有可能真的是故意找碴的，而且理由并不是碰瓷那么简单。要怎么处理呢？肥猫眼珠转了转，正要出鬼主意，却见林娜已经走到了那黑人面前。

“这位先生你好，我叫林娜，请问您的尊姓？”

见到林娜，黑人似乎怔了一下，随即双手合十微微鞠躬。“我的名字是萨蒲坦卜，很高兴认识您。”

“同样很高兴能认识你。萨蒲坦卜先生。我能问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简单的说，那位小姐毁了我的水果摊，还动手打人。”

“我为我妹妹的行为向您道歉，希望您没有受伤。”

“那位蛮横的小姐是您的妹妹？哦，哪怕她有您一半的礼貌和教养，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喂！你说谁没有教养！姐，你让开！”杰西卡大怒，催动小波波就要上去踩人。林娜有些忍不住了，回身狠狠瞪了妹妹一眼：“杰西卡！”

见老姐发火，天不怕地不怕的惹祸精也有点怂了，吐了吐舌头低声咕哝道：“哼！印度阿三！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林娜转回头：“萨蒲坦卜先生，希望您能接受我的道歉。”

“我不需要您的道歉，我需要她的！此外，她还要赔偿我的损失！嗯……两百金币！”

“做梦吧你就！你的这几个烂水果值两百金币？那我看你也不用卖水果了，去抢银行好了！”

杰西卡大叫，林娜也皱了皱眉头，两百金币可是二十万元，这无疑有些过分：“萨蒲坦卜先生，您的水果值两百金币吗？”

“对于其他任何人，那些水果只值两百个铜子儿，可是对于她，我就要价两百金币！”

“那么好吧。”林娜掏出两枚银币递过去：“照您的说法，那些水果对我来说价值是两枚银币，算我买了它们，请您收好。”

“呃……”那黑人显然没想到林娜来这一手，一时间愣住了。林娜俯身把银币放到他篮子里：“萨蒲坦卜先生，您在这里做买卖，就没有理由拒绝顾客以您开出的价格购买您的货物；至于道歉，我是我妹妹的监护人，我有替她道歉的义务和权利，而您也应该接受。所以，现在我们两清了，请您把鞭子还给我妹妹。”

老匡原以为林娜会逼着杰西卡向对方道歉，没想到林娜却说出了这么漂亮的一番话，心中暗赞。杰西卡也很得意，拍拍猛犸的头：“小波波，把我的鞭子拿回来！”

猛犸伸出长鼻去拽鞭子，萨蒲坦卜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看在这位林娜小姐的面子上，我接受你的道歉，希望你以后学会对别人的尊重。”

“谁向你道歉了！”杰西卡接过鞭子在空中“啪”的空抽了一下：“小波波！我们走！”

“金币！金币！就算你有钱也不能便宜了那个阿三。”身价亿计的肥猫吝啬如故，纵身跳下叼起篮子里的一枚金币，正要去拣另一枚，小波波乖巧地伸出鼻子替老匡拾了起来。猛犸鼻子最细的地方也有水桶粗细，可是拣拾小小金币却毫不费力，这未免令人好奇，老匡跳上去细瞧，原来象鼻末端有数个手指状的凸起，难怪如此灵巧。

见老匡一脸佩服的神色，杰西卡嘻笑道：“怎么样，比你的猫爪子好使吧？”

老匡也不和杰西卡计较，只是低声催她快走。小波波却不急着走，它把金币递给杰西卡，杰西卡不接，它又把金币放到另一个水果摊上，然后卷起一篮子水果倒进自己的大嘴里，围观众人哄堂大笑，小波波也得意地“昂～昂～”直叫，显然这个聪明的家伙已经明白了水果要拿钱去换的道理。

等到小波波把另一个水果摊上的水果都吃光了，三人这才走出人圈。杰西卡骑着猛犸在前面开路，肥猫和林娜落在后面，走出一段路，老匡低声向林娜交待：“不要回头，我感到有人在跟踪我们。”

“嗯……不是跟着看热闹的小孩子吗？”

“不是，我能感受到，有人在不怀好意地盯着我们，而且，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假装卖水果的萨蒲坦卜先生。”

“假装？”

“嗯，你想，现在是二月天，里海北岸虽然比伊甸牧场要暖和一些，可温度也高不到哪儿去，别人都穿着棉袄夹衣，那家伙却只披一条挖了个窟窿的床单，站在那儿还一点也不哆嗦，这首先便有问题；其次沃克说过杰西卡鞭子舞得不错，那条半透明的鞭子挥动起来普通人连影都看不见（详见《第345章风行草偃》），如今那家伙身上没有伤，说明杰西卡的鞭子一个照面就被他抢去了，一个卖水果的小贩应该没有那么高明的身手；第三，小贩讹钱的事情倒是不少见，但他们抓住对方不依不饶的目的只是为了讹到更多的钱而已。杰西卡扔出去的可是两枚货真价实的金币，对于普通小贩来说，这足够他们一家人两个月的吃穿用度了，寻常小贩不可能再摆出一副高风劲节的架势。至于两百金币——傻子也不会指望用几篮水果讹诈两百金币吧？那家伙要气节不要金币只是个借口而已，他肯定别有图谋。”

“啊，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那……现在怎么办？坐传送阵离开吗？”

“离开就搞不明白萨蒲坦卜先生的来头了。来，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引他出来。不过……似乎这家伙还找了帮手，盯着我们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拜托，让你妹妹把她的小波波收起来吧，有一大帮看热闹的闲人掩护，我可不想误伤无辜。”

林娜赶上前几步和杰西卡低语，大概杰西卡觉得也炫耀够了，把猛犸收了起来。老匡本来要带杰西卡去盗贼公会秘密码头的，现在有人盯梢自然不能去了，带着姐妹俩拐了几个弯，三人向盗贼公会码头所在地旁的一片空旷海滩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