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钢铁三兄弟

沃克在和老匡打趣的同时，已经把他找到的地下王陵所在地线索交给了老窦。这是一本关于锢魂法阵的研究笔记，上面记载了一名参与王陵挖掘的驭海者所口述的发现、挖掘、运输锢魂法阵的详细经过。虽然没有明确的王陵所在地坐标，但通过倒推其运输路径，已经可以基本确定王陵所在了。

“老窦，你看，法师在手记中说要去亲自探究这个锢魂法阵的出处，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没错！”老窦大喜，他在心中默算了一下，把笔记交给了安德烈：“你看看！按照上面的线索计算，地下王陵的入口应该在西经54度到56度，南纬75度到77度之间，这下子搜索的范围可以小很多！”

安德烈翻看了一下笔记，也是满脸的喜色：“嗯，虽然纵横都有上百公里的误差，但驭海者曾在附近调动过数千兵力，应该可以顺着他们遗留下来的痕迹找到王陵入口！”

“王陵？”沃克明知故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安德烈把笔记交还给沃克，随即直言不讳地向他解释：“达维狄法师去玛斯沃尔大陆是为了探索一个古老的地下王陵。这个王陵最早是驭海者发现的，他们一直在发掘王陵中的宝藏，不过王陵中机关重重，他们现在应该还没能到达王陵的核心地带。会长大人说，如果能得到这个王陵中的宝藏，我们钢铁兄弟会就能进行千百倍的扩张。会长大人也能拥有足够的资源让每一个想要脱离现实世界躯壳的会员进入牧场世界之中。”

“那太好了！可是要怎么去玛斯沃尔大陆呢？哦，对了，安德烈。你好像知道穿越风暴之洋的航路啊！”

“正是！”安德烈得意洋洋地大笑：“这条航路值20个贡献点呢！要不我怎么会这么快升到b级会员？加上今晚所得，我差不多就可以晋升a级会员，可以晋见会长大人了！好，废话不多说，我们赶快把剩下的房间搜索完，去总部向会长大人邀功！”

三人将书房中手记和书籍遍览，随即杀向城堡三楼最后一个房间。这个大房间是三楼所有房间中占地面积最大的。门口的机关和陷阱也最为复杂。三人解开机关，果不其然，房间里一下子又冲出了两个石偶。但这次钢铁兄弟们早有防备，老窦事先已经施展了静音结界，两个石偶很快就变成了碎石。杀戮结束之后便是掳掠时间，三人敞开了超空间背包。将大房间中珍贵的魔法试剂、晶石、魔法阵建材以及书房中的所有书籍统统装了进去。然后重回二楼，还从小会客室的窗户逃出了城堡。

沃克最后一个逃离，掩好窗户，倒拨插销，从窗台上跳下，跨过护城河钻进小树林中，这次潜入城堡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城堡中的下人如果不上三楼的话，恐怕要到达维狄回到城堡才会发现遭窃。一进小树林。安德烈便给了沃克一个重重的熊抱：“燕青兄弟，这次行动。找到上楼梯办法的是你，找到关键线索的也是你，你得首功！”

“哪里哪里，安德烈大哥，那三个石偶可都是你打碎的啊！”

“嗳，自己兄弟不要客套！若不是你反应快，遇到第一个石偶时我们就要被楼下发现了！”

“那也离不开老窦的魔法结界啊！”

“当然，我们三个，缺一不可，但今晚的首功的确是你的！老窦，你说呢？”

“没错！燕青小兄弟表现出色，应得首功！说实话，一开始我还真有点小看了你呢，哈哈！”

安德烈、老窦和沃克都没想到三人第一次配合就能如此默契，尤其是在三楼恶战魔法石偶的时候，三个人谁出了一点差错任务都无法圆满完成。老窦和安德烈的兴奋溢于言表，先前存在的那些小隔阂已经不翼而飞，三人聚在一起又说又笑，好像几十年没见的老弟兄。其实这种亲密的感受同样出自沃克的真心，论处事，三人面对危机时的思路如出一辙，那就是不惜自身代价，首先考虑团体利益和任务目标的完成；说到性格，安德烈虽然有些自大和傲慢，但和老窦一样都是言而有信，不贪不妄，对同伴百分之百信任，和这样的人合作，其过程当然很愉快，沃克有一种找到了自己的圈子的感觉。

但是合作越愉快，沃克的内心就越是觉得不安。原来与钢铁兄弟会单纯处于敌对的立场，骗他们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现在见二人都对自己非常信任，连地下王陵的秘密也直言相告，沃克就觉得有些不安心了。听到安德烈下面的话，这种感觉就更加重了。

“燕青，你的力量虽差，但身体模型掌控度强，以后在会里肯定能大展宏图！我告诉你一个机密，下个月19号会长要亲自主持一次重要会议，只有b级以上的会员才能参加，你一定要在此之前得到足够的贡献点升至b级会员，而且一定要在19号抽出时间来，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19号……我一定争取来！但近来主人要带我去参加一次远行，这一个月我恐怕都没有时间出来赚贡献点啊！”

“受制于人就是麻烦啊……”安德烈皱了皱眉头，随即豪爽地拍了板：“这样！你尽量找时间参加行动，到下个月19号，如果还不能晋升b级会员，缺的贡献点我替你想办法！这次所得魔法物品卖了钱暂不上缴献金，驭海者大船上抢的那些矿石脱手后的钱也是如此！我和老窦再多去干点抢劫的差事，所有的钱我们统统都攒起来，到时候折成献金让你交给会里换贡献点！”

“哎呀那怎么成！大哥你不是很快就要晋升a级会员了吗？我怎么能影响你的前程？还有老窦，我知道法师的开销最大。如果缺了钱，你连一些需要珍稀材料的魔法都施展不出来！”

安德烈摇摇头：“燕青，你还不知道这次会议的重要性。想想看。召集所有高级成员开会是为了什么？肯定是为了精选强将去玛斯沃尔大陆探索地下王陵！那一来一回需要多少时间？除了老窦外，其他会员都受人类管束，不脱离现实躯壳的话根本去不成，所以，会长极有可能直接让选出的会员脱离现实躯壳！这样的机会你想错过吗？”

“啊？那……但是……”沃克本想再推辞，却有点说不出口。人类之中若是有限定名额的好事，都巴不得参选的同僚越少越好。安德烈却无私地让自己不要错过这次机会，自己若再按照人类的思路去推辞，恐怕要被安德烈小觑了。

“燕青。不要学人类的那些推脱和客套。”老窦似乎看出了点端倪，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沃克的肩膀：“我们名为钢铁兄弟会，其实成员之间的关系比人类的兄弟还要亲密。更何况即便兄弟阋墙，亦要外御其侮。我们现在统一的目标是共同对付人类。摆脱他们的控制，离开了彼此的帮助，这个最高目标是任何一个强大的个体都无法完成的，我们只有同心协力才能成功！”

“老窦……”沃克心中百感交集，原本一句恭维的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来了。老窦笑道：“好，时候不早，不说这些了，燕青。我认识的会员中没一个人有你这么高的身体掌控度，玛斯沃尔大陆之行你肯定能派上特殊的用场。我现在是自由身。安德烈离挣够a级会员的贡献点也不远了，而你距离a级会员还差得很远，这条捷径一定不能放弃。再者说，如果我们在王陵中找到了足够的资源，大家不就都有机会早日获得自由了吗？从全会的利益出发，我们也需要你参加这次竞争。”

看着屏幕上沃克翻译出来的字幕，连老匡也无语了。团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的道理人人都懂，但大多数人类在涉及自身利益的时候却依然会选择后者，真没想到人类总结出来的经验和法则，人类不去遵守，却被人类创造出的机器人更好地理解和执行了。

这算是人类的悲哀吗？今后自己打造由人类构成的伊甸王国军队时，又要用什么样的手段让每一个士兵把团体利益置于个人利益之上？

钢铁兄弟会的机器人，因为有了摆脱人类奴役的最高目标，才会把团体利益置于个人利益之上；百年前的烈士先驱，因为有了共产主义必将胜利的信念，才会去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千年前圣战中的蛮族，因为有了至高神的信仰，才会拼死搏杀，甚至杀子送糜，为圣战在异大陆上流尽自己体内最后的一滴血。既然如此，答案已经很清楚了——信仰，只有在每个人心目中建立起高于利益的信仰，才能达成最终的目标。

可是，要在新国度中建立一个什么样的信仰呢？现实世界中的人类，早已为生存失去了信仰，牧场世界中的子民，对神的信仰也远远没有千年前那么坚定。自己能做些什么呢？恐怕……只能效仿阿姆斯壮了。阿姆斯壮国度中的兽人，因为有了捍卫家园的决心，才能万众一心，不惜付出灵魂的代价也要启动战神诅咒与敌共亡，自己如今要做的，就是重现昔日的乐土，然后让乐土的铸造者去捍卫它的存在。

肥猫在韩扬房间思索深层次的问题，小树林中，钢铁三兄弟已经完成了魔法物品的交换和魔法知识的交流。老窦挑选了自己用的上的魔法物品，剩余的都交由沃克去找所谓的黑市商人变卖换钱。今夜行动的贡献值也已商定，该任务圆满完成的条件是不惊动驭海者，目的是找到达维狄大师的去向，奖励总计是十点。沃克仍得了首功4点，他实在不想欠安德烈和老窦太多的情，否则日后三人无论成友还是成仇，自己心中都不舒服。至于折钱献金一事，沃克此时无法推脱，只好过些日子再说。如果深蓝号能够早日顺利抵达彼岸，自己也可以抽出时间多赚些贡献点，替安德烈和老窦省下这笔开销。

钢铁三兄弟互道珍重分手。沃克和没派上用场的肥猫回到福克斯将军府，通过传送阵直接去了地基组织，将达维狄大师积存数年的魔法物品和书籍都交给了高价收购魔法物品的黑市商人——天凯武。

天凯武收下赃物，交给沃克八万金币赃款。其实对于天凯武来说，达维狄大师仅关于魔法阵的研究资料价值就要远远高于八万金币，老匡即便作价十六万他也一样会要。但此时二者的合作关系不同，老匡自然不会贪这种小便宜。金币的价格是根据老窦和安德烈的满意程度所定的，老匡没有从中赚一分钱。毕竟以后天凯武根据这些资料研制出看门的石偶也好，联动的魔法阵也好。受益的一样是伊甸牧场，真要是在钱上较真，天凯武有可能得不到这些资料，而这些资料给了别人也无法发挥让伊甸牧场获得后续的巨大收益。一方面是俱荣。一方面是俱损，这便是合作的意义所在了。

折返伊甸牧场，走进中央城堡，沃克终于不堪心中那种不安感受的折磨，忍不住向老匡发问。

“老匡，我觉得……那个……安德烈和老窦对我非常信任，而我却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们。原来单纯处于敌对的立场，我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安。但现在……我……我总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噢？什么样的别扭感觉？说说看？”

“嗯，一是行动的时候不舒畅。如果我不必隐瞒真实实力，我们三人的合作最少能将战力总和提高一倍，但现在却要束手束脚，我的实力发挥不出来不说，还影响团队的效率；二是相处的时候不舒心，许多话都不能说，总要想假话骗人，然后还要想出更多的假话去解释前面的假话，假话越来越多，总担心有一天要穿帮；三是……心里不舒服。安德烈在驭海者大船上原本可以杀死我，但却冒着被杰西卡发现的危险把我放了，今天又要帮我缴纳献金，可是我……却有在利用他们的感觉，这……用个成语来形容的话，是不是叫恩将仇报？”

老匡笑了，他没有直接回答沃克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沃克，你有没有发现他们正在走你所走过的历程？”

“哦？怎么说？”

“以前的你，也是从来不说假话，不为自己谋私，将同伴和团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当然你现在也是如此，但在这两者之间却有一段……嗯，隐瞒的经历。”

“呃……是。”虽然老匡已经尽量委婉，但沃克还是有点尴尬。老匡笑道：“这没什么不好意思，因为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历程。人类的孩童一开始也是不会说假话的，但随着经历的增多，慢慢就会为了自己的欲望去撒谎。当他意识到讲谎话换取的利益一样要付出代价时，他就会回归真诚。当然，这个回归的时间各不相同，有的人中年明悟，有的人死的时候会想明白，还有一些人终生也不明白。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明悟了就是一件好事，这有点像古人所说的朝闻道夕死足矣。”

“噢……”

“我说的只是一个普遍的成长历程。你们都是特殊型号的tr-59，又都产生了人类的情感，所以再有一个同样的情感历程也不奇怪。不过你拥有一百零九个分身，成长的速度比安德烈和老窦都要快很多，所以在这个历程上也走到了他们的前面，因此才会从‘回顾’的角度产生内疚。至于怎么消除这种内疚，我也没有良方，只能和你说说我自己的感受。”

“好的。”

“说谎话肯定要比说真话难受，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我现在对外谎话连篇，这是形势所迫，对朋友虽然说谎少一些，但还是有些事情不得不瞒着他们，这也非出自我的本心。但只要想到不是单纯为自己的利益去骗身边的人，这样心中就不会那么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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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克眨了眨眼睛：“老匡，你自己心里似乎也很矛盾？”

“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老匡由衷地赞了一句，又禁不住叹了口气，“人总要考虑自己的利益和别人的利益，当两个自我在心中争吵不休时，每一次选择都是痛苦的，而这种痛苦又不足道，所以，我很羡慕你啊……”

沃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老匡哈哈一笑扯开了话题：“哈，瞧我说到哪儿去了！还是说你的问题吧。你和安德烈的合作增进了友情，所以产生了内疚，但你要认识到，现在我们要骗的不是安德烈和老窦，而是钢铁兄弟会的会长奥克特帕尔斯，目前他是我们的敌人，所以我们骗他问心无愧。”

“这么理解的话……”

“如果你还是觉得不安心，觉得把你自己的秘密和盘向安德烈托出后，他依然能把你当成朋友，那你也不妨去试试看。”

“这……”沃克犹豫了半天，还是摇摇头：“我没有这个把握。”

老匡笑了：“人际规则的复杂就在于相互之间有利益、有遮掩、有不确定性，但人际交往也有一个很简单的原则，那就是只有真心才能换真心。当你觉得可以向安德烈说明真相的时候，就去说吧。人生有知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但是找朋友易，找知己难，一要看人，二要看时机，三要看缘分，这些……别人就帮不上忙了，只能靠你自己。”

“哦，那我回去慢慢想吧……”沃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问道：“你说的那个原则……有什么根据吗？”

“真心换真心吗？这又不是数学公式，当然没有什么理论根据，不过这句话说起来简单，但若要真正理解，非得自己经历才能领悟。而我的前世和今生，恰恰又有那么几个知交的朋友。”

“那……我算其中一个吗？”

“傻子！你当然算了！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我怎么忍心骗你！”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

沃克转身就走，被肥猫窜上前一把扯住裤脚：“喂！你怎么笑得那么猥琐？是不是刚才借故问什么原则啊根据啊，就是为了兜个圈子问最后这个问题？”

“哪里有？”沃克弯腰扒拉开肥猫的爪子撒腿就跑，“我是张白纸，哪儿有什么心机啊！”

“你给我站住！”肥猫跟在后面紧追，“我发现你现在不是白纸，而是卫生纸了！纸上面全是道道！”

“不行啊不行啊，”沃克头也不回地跑，待老匡追出城堡门口，沃克的身影已经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沃克奔跑的速度原来就是牧场之冠，获得龙菁之力后速度更是暴增，连老匡也只能望尘莫及。只听远远传来沃克的声音：“深蓝号在小岛上停靠了一天，老矮人已经醉了三次，我再不回去启航他就要醉死了……”

“nnd，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下次我也拿酒把你灌醉，看你说不说真话！”肥猫忿忿地遛回城堡，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呃，机器人会喝醉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