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路

巨人搬家公司搬空比利马斯山的龙巢整整花了一周时间。

消耗这么多时间，主要是因为龙和猪一样，浑身都是宝：龙血不但大补，还是进行高级魔法刺青和制作高级魔法卷轴的必备之物（可惜最后只收集到了几小罐）；轻薄却坚固无比的龙鳞是打造盔甲的上佳材料，如果自身能长出龙鳞的沃克再披上一身真正的龙鳞甲，配合十五点的体质，就会化身成为货真价实的人形坦克；硬度与韧性俱佳的龙骨则被韩扬相中，他一直想打造一杆长度介于战神之戟和大杀器之间的超长长枪，可是即便掺和了精金与奥利哈钢的合金也不能满足长度十米的超长枪所需的韧性和强度，而龙的胫骨恰恰能满足这个要求；老匡自己也想要一支锋锐的龙牙匕，他的猫爪配合蓝紫色雷火虽然连龙鳞都能破开，但是一来使用起来颇耗精力，二来蓝紫色雷火绚烂夺目，不适合诸多暗杀、潜入等适用于匕首使用的场合。此外，伊甸牧场诸多好汉的武器、盔甲、大型机械的部件都可以用龙皮、龙骨、龙筋、龙鳞升级，试想，一条用龙的脊椎骨作为真正“龙骨”的大船是何等的坚固？恐怕栖身风暴之洋洋底的战神宠物萨麦尔也无法将其击断。

可是龙并不是到处能碰得到的东西，即使碰到了也不见得能杀得死。一周前的比利马斯山山巅恶战，即使两个老匡提前合体，也没有战胜白龙的十足把握。更何况龙还是会飞的，飞起来的速度比喷气式客机恐怕也慢不了多少，老匡就是变成百足猫也追不上。所以屠龙难。获得完整的龙尸更难，老匡决不允许龙身上的半点有用的材料被巨人们浪费。他下了死命令，要求巨人们解剖和搬运龙尸时一定要轻手轻脚，谁弄坏了龙材，他就剥夺谁信仰战神的权力——这种恫吓恐怕是历史上最原始的政治迫害，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恫吓对亲眼目睹了神迹、对战神和使徒大人都崇拜得无以复加的巨人们非常有效。

巨人们清空龙巢花费了许多时间的另一个原因是龙和乌鸦一样。喜欢收集各式各样发光的财宝。被靴子踩死的这头白龙是龙中的异类，由于雪菩提树的原因，它活在世上的时间几乎比其他白龙要长一倍。这意味着它搜刮的财宝的时间也比其他的龙要长一倍；而且这头龙还是一位极擅于趁火打劫的强盗龙，它的巢穴就是从一头冰川怪兽手中抢来的，想当年比它还要强悍的拜伦和比列它也敢抢劫，并且还能抢劫得手。可想而知其他拥有宝物的人或者怪物遇上它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同样可想而知龙穴中积累的财富数量之多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不过话说回来，独行大盗遇上犯罪团伙，呃，是遇上人民专政，不会有好下场。强盗龙的巢穴被匡氏打砸抢集团翻了个底朝天，匡头目下令，掘地三尺也要把地富反右坏分子藏在地下的宝藏统统挖出来，让它们重新回到人民——的领袖——的手中。在龙猫大战中。诸多金银器皿被白龙发狂时打碎，后来靴子从天而降。又将龙巢四周的坚冰全都震裂、震落。许多宝物和宝物的碎片都落入了冰隙之中、或为巨大的冰块所覆盖，巨人们的任务就是搬开重达数吨甚至数十吨重的巨大冰块，尽最大努力在废墟中抢救人民——的领袖——的财产。遇到巨人们连手指都伸不进去的狭小冰隙，老匡也会与民同甘共苦，战斗在劳动第一线，亲身变成猫钻头、猫铁锨、猫镐头、猫挠钩，哪怕是压在巨石下折弯的一个银汤勺、坠落入缝隙中的一枚小宝石他也不肯放过。

基于细致的解剖与搜刮等原因，打扫战场的工作进行得才如此缓慢。不过在这段时间里，老匡并非只做了这一件事。首先，他指挥众人建造了三个传送阵。第一个传送阵名为海角一号，是由远在万里之外的深蓝号艇员建造的，建筑地点是北北岛，目的是让老匡能直达风暴之洋中心，与栖身海底的战神宠物萨麦尔对话；第二个传送阵名为冰三角洲，由天凯武手下的建筑队援建，建筑地点是伊甸牧场东北的无尽冰原，目的是日后转移安置这批冰霜巨人；第三个传送阵由沃克亲手建造，建筑地点是比利马斯山山脚下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限于物资与人手的匮乏，沃克建造的只是一个f级的实验性净土传送阵，但传送阵的大小并不会影响它的历史意义——这将是史上第一个尝试在魔法乱流中运行的传送阵。

净土传送阵是天凯武的心血凝结而成的尖端科技，它利用双层真空保温瓶的原理保证其内部空间的魔法环境稳定，不过原理说起来简单，设计和建造起来却是颇为复杂。魔法乱流几乎不能被任何物质阻隔，无论钢铁还是岩石它都能穿透，想要阻拦它，就必须构建一个由禁魔区域形成的隔离层。而隔离层又是由里外数个禁魔法阵共同构建的，每个法阵的摆放位置和角度都要极其精确，既不能有疏漏又不能影响到内部的魔法正常使用空间。

建筑设计图要做到上述几点，要求设计者必须对各种禁魔法阵的作用域和衰减规律有着极其精确的把握，当今世上除了天凯武之外还没有第二个人对魔法阵有着这样深入而细致的研究；而在缺乏先进测量工具的年代施工时要达到设计图的精度标准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用目测心算代替水平尺游标卡尺的本领恐怕除了沃克和诸位好汉之外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总而言之，净土传送阵这样的高科技产品，无论缺了天凯武还是缺了沃克都是难以建造的。而在巨人村落这样加工工具极其落后的地方，即使是沃克想要造出一个小小的f级传送阵来亦须花很大的力气。

沃克挑选了村落中随处可见的巨大冰块作为第一个试验法阵的建筑基材，并花一天时间凑齐了建造净土传送阵的魔法材料——净土传送阵虽然是高科技。但建筑所需的宝石、魔晶石等魔法材料与最常见的禁魔法阵和普通传送阵没什么两样，它们既不罕见也谈不上珍贵，在巨人源源不断运下山的巨龙财宝以及尹氏兄弟运来的物资中都能找到替代品。

成年巨人们负责对大冰块进行粗加工，他们原本就是用冰块建房子的，对此已经驾轻就熟了；赫莉率领的一队细心的少女用刀、剑、斧、锤等巨龙收集的武器作为工具对成型的冰块进行进一步的精细打磨，这可是个磨人的苦差事，不过既然是神使大人下令。她们干起来自然毫无怨言，甚至还甘之如饴；沃克则负责魔晶石的镶嵌、魔法阵的雕刻和摆放、以及最后的检测、修正、测试与运行。

按照惯例，老匡不参与传送阵的命名工作。沃克为纪念天凯武的功绩，将这个传送阵命名为净土传送阵天字第一号，简称净天一号。

天凯武也非常忙碌，虽然他此前早已在计算机仿真模型上千百次地成功模拟了净土传送阵的运行。但模拟的魔法乱流毕竟不会与真实的魔法乱流完全相同。因为天凯武没有到过玛斯沃尔大陆，无从获取魔法乱流的第一手实验数据。此刻，沃克正源源不断地将包括魔阻、魔抗、魔容、魔导率在内的各种实地试验数据传回天凯武处，由天凯武指挥手下的科研团队经过大量的计算构建出更加趋向于真实的数学模型，进而调整禁魔法阵的尺寸、强度、角度，魔纹刻画深度、线路，以及魔晶的选材和切割、镶嵌方式，由沃克再试验、再反馈。天凯武再修正，以期最后构建完美的禁魔隔离层。

全身心投入科学实验中的天凯武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更显得更加专注。他头带可与手下生物舱直接联系的多信道黑牙耳机，双目炯炯地在环形虚拟屏上逡巡，双手时而抚额沉思，时而急速地在虚拟屏上指点，直接指挥牧场世界内外的科研人员突击攻关。在连续三天三夜的调试中，天凯武手下的科研人员已经轮休了六次，而天凯武却连一次都没有休息过，他的脚步始终有力，声音始终清亮，双颊始终透着兴奋的潮红，不时与手下发生激烈的争吵，问题解决后又大笑着和他们拥抱在一起。

随着试验不断获得进展，天凯武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当沃克手持在龙穴中缴获的一柄魔法火焰剑，催动焰尖在净土空间内的一块冰块上连续雕刻出一百朵大小形状完全一致的梅花烙时，笑意终于在天凯武的脸上完全展开了。

“老天……”

“嗯？”听到呼唤，天凯武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一只姜黄色的肥猫不知何时跃上了身旁的控制台。

“噢，老匡你来了？抱歉！我刚才没有看见你。”

“不，”肥猫盯着天凯武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抱歉的应该是我，是我打扰了你的科研。”

“哈哈，不要管那些了！”天凯武开心地笑道：“你来的正好，看见蒙奇了吗？我想再过几分钟，你我就可以一起见证它是如何成为牧场世界中第一位乘坐传送阵进行跨大陆旅行的乘客的了！”

老匡的目光顺着天凯武的手指看向实验室的大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位于伊甸牧场的一座传送阵，传送阵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放着几个箱子和一只铁笼，笼子里关着一只正捧着香蕉大嚼的猴子——它就是蒙奇。正如当年苏联的小狗莱依卡为航天员加加林的太空飞行铺平了道路一样，跨大陆的第一次实验性传送自然也需要动物先驱。

“嗯，我想蒙奇会是个幸运的家伙。”老匡漫不经心地瞥了那猴子一眼，又把眼光移回到天凯武的脸上。

“哈，我也这么认为……嗯？”天凯武终于发现了老匡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光，他照了照镜子，诧异地问道：“胡子有点长……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没有……”老匡下意识地回避着天凯武询问的目光，支吾道：“我……我是在想，如果蒙奇在几秒钟内就征服了风暴之洋，当它顺利抵达彼岸时，我们是不是该给它改名为蒙奇d路飞？”

“老伙计，”天凯武凑近老匡，盯着他的一双猫眼笑道：“我现在虽然很疲惫，而且也没有你那看穿人心的能力，但我依然能感觉到你在言不由衷——你到底想说什么？”

“nnd，”老匡也笑了，“我发现骗你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吧，我实话实说，刚才你照镜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你很有魅力？”

“魅力？哈哈哈……”天凯武大笑起来：“我有六个老婆，我想她们都认同这一点！”

“不。”肥猫认真地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噢？那你是说……”

“我听说，一个男人在干他最喜爱的工作时，是他最有魅力的时候。”

“是吗？”天凯武直起身，让自己的距离和肥猫远了一些，不过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变。“你说的是一句中国的古谚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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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我想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天凯武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闭上双眼沉思片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上臂的伤疤——那里，曾是植入开启家族基地芯片的地方。

一人一猫都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对方。老匡的目光中有期盼、有邀请，也有真诚，而天凯武的目光中则是矛盾、惋惜与无奈。

半晌，猫眼中的晶亮黯淡下来，老匡自嘲地笑了笑，率先打破了实验室中的沉默：“好吧，老天你忙，我不打搅你了。”

“好的，慢走。”

肥猫跳下控制台，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门后。实验室里，又只剩下天凯武一个人。一米九零的身高，垂头佝偻着坐在椅子上，天凯武的背影显得有些凄凉，又有些孤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