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复仇者潘

老匡坐下继续和面前的美食奋战，潘挥退了所有侍者，开始了他的讲述。

“哈维斯特大陆上几乎没有任何矿藏，任何金属的东西价格都十分昂贵，珠宝钻石这一类奢侈品更加不用说了。在这片大陆上矿石几乎就是钱的代名词。二十年前在矿石镇发现一个矿脉的事情你知道吧？当时前往那里去淘金的人简直比蝗虫还要多！而马斯沃尔大陆呢？虽然几乎没有可以种植粮食的土地，但是只要你拿鹤嘴锄在地上刨两下，说不定就能刨出一块矿石来。可是矿石不能填饱肚子，马斯沃尔每年出产的粮食只能让不到十分之一的蛮族填饱肚子，因此在那片大陆，他们的货币不是别的，正是粮食！在哈维斯特大陆上随便撒下几颗种子就能长出来的粮食！在两个大陆的住民眼里，对方的大陆遍地都是金钱！可以想象，在这种条件下，两个大陆之间的贸易是多么的诱人，然而，马斯沃尔大陆的地理环境决定了交易的艰难。”

“越海是挺困难，不过你们……咱们平行者不是拥有那座万里大桥吗？那么大的桥，桥面应该不会窄吧？有了它还有什么交易的困难？”

“那座桥的桥面的确很宽，可以容纳八辆马车在上面并行。但是，事情不想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知道那座桥叫什么名字吗？”

“万里大桥？跨海大桥？贸易之桥？和平大桥？希望大桥？都不对？伟桥？不倒金桥？印度神桥？亚当夏娃之桥？”老匡越猜越没谱。

“那座桥的名字叫做‘神罚之桥’。这是个不详的名字，很可惜，这座桥正如其名，上面有着很奇怪的禁制——甚至可以说是诅咒。首先，这座桥的正中央，或者说在寂静之洋的正中央，有一道透明的结界。这道奇怪的结界南起多瑙海峡，北至天幕山脉，将整个寂静之洋分割成两个部分。最奇特的是它只允许没有生命的物体通过，任何生物，无论是天空中的飞鸟还是寂静之洋中的游鱼，都无法通过这道奇怪的结界。因此我们交易的时候，都是用固定在结界两侧的绳索来回拖拉货物，人畜都无法载货通行。”

老匡欲言又止，潘接着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个结界的奇特之处只是阻止了两个大陆住民的通行，对物资的交流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困惑，真正阻碍大规模贸易的是桥的本身。这座桥高达数十米，深深插入海底的桥墩足有十人合抱，可是它的载重量只有可怜的一吨！”

“豆腐渣工程害死人啊！”老匡叹道，“超过一吨就会塌吗？”

“比这还糟！一旦桥上的人和货物总重量超过一吨，大桥两边护栏上的石像就会口吐霹雳，将超重的人或者货物化为齑粉。多年来，我们屡试不爽，无论结界东侧还是西侧，只要在桥上的重量超过一吨，立刻就会有闪电劈来！神罚之名由此得来。正是因为这个奇怪的诅咒，大大地限制了两个大陆之间的贸易量。现在我们采用的办法是在结界东侧安装一个吊车，所有的货物都用船只运送到紧贴着结界的桥下，用吊车把货物吊上去然后用绳索拉到结界对面。结界西侧的寂静之洋虽然船只也可以航行，可是因为沿岸遍布暗礁旋涡的原因却无法靠岸，所以只好用马匹在桥上运送货物，而马车本身就占用了很大的载重量，所以数量也不能太多。因此平行者空有长达万里的跨海大桥和东西两侧上千专门负责运输的组织成员，运送的效率却是出奇的低下。两个大陆之间彼此急需的物资仍然十分紧缺，价格也很高昂。”

“所以就有了走私船的出现？”

“对，起先是一些零散的船主抵挡不住高额利润的诱惑，冒险驾船横越风暴之洋进行走私，但是风暴之洋并非浪得虚名，基本上一百条走私船有九十九条要葬身海底，所以起初我们组织也没有理会这种走私行为。后来走私船主联合起来成立了驭海者行会，这个行会的组织看似松散，实际上内部有着极其严格规章制度。几十年前，驭海者中出现了很高明的航海士，他们能够根据日期推算出风暴和洋流的规律，给船只安排比较安全的航路。近年来，他们的推算越来越准确，现在几乎有一半的走私船可以顺利通过风暴之洋了。”

“这样就严重的影响了组织的收益，所以你们要除之以后快？”

“不，我们组织的目标是促进发展，本来有另一条贸易渠道的存在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走私船主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他们在走私的同时，还做一些绑架、拐卖人口、贩卖奴隶的勾当，这些做法大大地加深了两个大陆住民之间的仇恨。而驭海者行会对此全不理睬，他们只管提供航路然后收取高额费用，有时候他们组织内部的人也会亲自参与这些肮脏的勾当。对于泄漏行会内部秘密和妄图不缴纳费用的走私船主，他们会进行株连九族式的血腥屠戮，而且从来没有人能够逃脱。所以这个行会的存在，不但没有对世界的发展做出贡献，反而成为了一个扰乱秩序的毒瘤，必须要除去。”

“咱们组织能保持世界上八百年的和平，却对付不了一个地下组织？”老匡促狭的问道。

“我们的目的不是单纯的除去这个行会，我们要生擒他们的首领或者高级航海士，获得计算风暴和洋流规律的秘密，这样才能扩大两个大陆之间的交易量，有利于持久的发展。可惜这个神秘的首领不但手段狠辣，也非常狡猾，手下的亡命之徒也对他忠心耿耿。我们数次对他们进行围剿，至今却连他们的总部设在哪里都一无所知，更不用说获得他们首领的线索了。而且每次围剿过后，他们都会对普通的平民进行报复式的屠杀，并且扬言我们每杀死他们一个会员，他们就会杀死一百个平民！不幸的是，他们的确这么做了。所以现在我们已经减少了对他们的正面围剿，改为派遣间谍渗透进他们的组织内部。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派遣了许多高手打入他们组织，却全部失败了。”

“喂！你不是想让我也混进去当内鬼吧？那么多高手都死了，我一个刚来的菜鸟你就让我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不是让我去送死嘛！”

“我怀疑我们内部也有他们的间谍，而且这个间谍的职位还相当的高。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派遣刚加入组织的新手完成这个任务，这样只要我暂时不上报新手的加入，就可以瞒过内鬼。可惜刚刚加入的新手实力低下，不足以完成这个任务。正巧你们三个是刚刚加入的，偏偏能力又非常高，所以是完成这个任务的不二人选。”

老匡抱怨道：“你这叫做既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啊！不上报我们就不能享受平行者的待遇，却要去干这些拼命的事情，你可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打发了我们。而且，我什么时候答应你我们三个一起完成这个任务了？契约上明明白白只有我一个人。”

“你不打算让他们俩帮你的忙？呵呵，如果你觉得可以独立完成，我也没有意见。下面我给你布置一下任务的具体内容，再给你一些道具协助你完成任务。道具很多是三人份的，你愿不愿意给他们随你的便。”

潘老板离开了一小会儿，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堆东西放在老匡面前：“事先说好，这些道具很多都是我的宝贝，只是在这次任务里借给你用用，用完可要还给我！”

老匡撇撇嘴，潘开始讲解桌子上的道具，他首先拿出个毫不起眼的耳钉，上面镶嵌着一块只有米粒大小灰忽忽的石头：“这是镶嵌月亮石的加强型通讯水晶，名字叫‘精灵私语’，据说是千年前已经灭族的精灵制作的，早已失传于世。去年不知道怎么在当铺里莫名其妙的收进了几个，它的传讯距离是普通通讯水晶的两倍，而储存的能量则是普通水晶的九倍！当然缺点也是有的，它每次补充能量的费用是一万元……”

看到老匡皱起了眉头，潘赶快说道：“嗯嗯，是稍微贵了一点，不过它可以在不引起四周注意的情况下和别人通话，很方便啊，而且它的续航力是一百小时不间断通话，比普通水晶要强得多。”

放下耳钉，潘又拿出了一副墨镜：“这是亚历山大石磨制的眼镜，平时可以随着光线的强弱变幻颜色保护眼睛，而且可以过滤掉非自然扭曲的光线识破幻象。它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功能……”

潘老板左手捏住眼镜腿，右手的拇指指甲在左边的眼镜框边缘扣了一下。“嗒”的一声轻响，左边的镜片居然连带着镜框分成了两片，中间还连着细细的四根金属丝。潘老板把前面的镜片一拉，金属丝跟着伸长，在距离后面的镜片有大约10公分的时候松开了右手，前面的眼镜片居然在细如发丝的四根金属丝的支撑下停在了空中。潘老板把变形的眼镜递给老匡：“你看看远处。”

“望远镜！”老匡只看了一眼就叫了起来。原来这两片合在一起的镜片居然一个是凸透镜一个是凹透镜，贴在一起好像一块平镜，拉开一段距离就变成望远镜了。设计固然是巧妙异常，但是制作工艺更是巧夺天工，让人禁不住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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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的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望远镜？这个名字倒也贴切，不过它的名字是大地之眼，据称是地精巨匠普瑞舍尔斯大师的作品，可以把使用者的视野放大十倍！”

其实老匡刚才对那个加强型通讯水晶的不屑一顾也是装出来的，市面上通讯水晶要五千一个，个头大不说功能还远远不及这小小的耳钉，他能忍住口水不流下来已经很不简单了。现在看到这个既能识破幻象又能当望远镜用造型还很酷的墨镜，老匡的哈拉子终于决堤了。好在他正在吃东西，倒也不太丢脸。不过他那直勾勾的眼神出卖了他，潘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还不止呢！要不怎么称的上巨匠的作品，这里还有一个机关。”

潘又用指甲在右边眼镜腿和镜框的结合处捏了一下，然后一手镜框一手眼镜腿往两边一拉，眼镜腿就掉了下来。

“哈哈，演砸了吧！巨匠的工艺品被你破坏了……呃？”老匡正要幸灾乐祸，潘把捏住眼镜腿的手一松，眼镜腿一下子自己飞了回去，“嗒”的一声又接在了眼镜框上。这次老匡看清楚了，眼镜腿和镜框之间也连着一根很细的金属丝，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金属线是奥里哈钢打造的，这种金属即使在马斯沃尔大陆也极其罕见，具有惊人的强度和韧性，这根细细的金属丝可以承受一吨重的拉力而不断！它有十米长，平时藏在右边的镜框里，按下镜框上这个机扣就可以拉着眼镜腿把它拽出来，一松手就会自动卷回去。不过一定要注意不要直接用手去拉金属线，它可比很多武器还要锋利！绷紧的情况下切断几根指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老匡生前就知道这东西的利害，用它勒人脖子，受害者根本就无法挣脱。在小径上横拉一根，能把摩托车骑手的脑袋割下来！胖子居然拥有这种道具？老匡开始怀疑潘以前是不是古代特工了，很快，下一件物品就确定了他的想法。

“这盒雪茄烟可千万不要抽，”潘打开一个烟盒，里面是五支看起来毫无异样的雪茄，“如果你非要把它点燃的话，五秒钟后……嘣！你和你周围十米范围内的东西都会上天堂。抽烟有害健康这话的确没错。”

“潘老哥，你以前不是开饭店的吧？你和驭海者行会有什么私人恩怨？”联想起早先潘提到驭海者行会的异样，老匡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看来……我还是瞒不过你。”潘的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里面有自豪和激动，也有痛苦和怨恨。“让我告诉你实情吧，和你签订那份协约主要目的不是我要贪图完成任务的报酬和功劳，那只不过是我写上去迷惑你的。我的真正目的是报仇！我要抓住驭海者行会首领！我要亲眼看见驭海者行会的覆灭！”

潘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高了起来，不过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我十三岁加入平行者，十六岁那年我就被提升为行会中最年轻的精英级平行者。到我十九岁那年，已经成为平行者中最出色的斥候，专门负责进入敌境或者打入敌方内部刺探情报。那时候我在食住行方面的修炼在平行者中名列前茅，完成的任务难度和数量也远远超过其他人，组织高层对我的评价非常高，承诺我一旦完成当时手头的任务就提升我进入领袖级平行者。可惜，那个任务我失败了，我几乎失去了我的所有。”

潘停顿了一下，老匡出奇的没有插话，他听得出来，潘的声音貌似平静，里面却蕴含了巨大的痛苦和愤怒。

“如你所想，我败在了驭海者行会的手里。他们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却一直没有揭破，反而试图通过我了解平行者的内幕。当我察觉到不妙想要逃跑的时候，他们才从容地抓住了我，对我严刑逼供。”

虽然事情过去了很多年，可是说到“严刑逼供”的时候，潘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拉起自己的裤脚，下面赫然露出一双金属的假腿！

“你……就是用这双腿和沃克在那个训练场比赛跑步？！”老匡简直不敢相信，装着一双假腿的人居然能在那种恶劣的地形跑出如飞的速度。

潘淡淡一笑：“那个26分06秒的最好成绩就是我创下的，二十年来还没有人能够打破，当然……除了那位沃克先生。我的双腿曾经是我的骄傲，可是那些刽子手抓到我后第一件事，就是花了一天时间用锯子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锯断了我的双腿。”

潘平静的语气让老匡打了个寒战，他耳中仿佛出现了锯条磨擦腿骨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很抱歉打扰你用餐，”潘微微一躬身，“这些我就不多说了，反正他们一边对我用刑一边给我治疗，在一个地牢里折磨了我三个月，始终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而这三个月中我从来没有放弃过生的希望，猪食一样的牢饭我吃得干干净净，甚至在受刑的时候也不放弃修炼。我默默地积攒着力量，心中坚信只要活着，就有生还的可能。直到有一天，他们彻底打破了我求生的yu望，我的父母、妹妹和我的未婚妻出现在地牢里，他们当着我的面轮奸了我的未婚妻和不到十岁的妹妹，然后把他们吊在柱子上开始剥皮。当我的亲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完了，我燃烧了积攒百日的潜能挣断了铁链，可我当时已经油尽灯枯，能做到的只是在他们摆出防御架式的瞬间，亲手杀死了我的四个亲人。”

默默地听着潘的讲述，老匡更加凶狠地把食物塞进嘴中。只有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保护自己的亲人不受伤害！这一信条自打老匡复活后就从没有怀疑过。

潘仿佛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语气依然如同天湖的湖水一样波澜不惊：“后来的日子我在浑浑噩噩中渡过，他们对我用刑，我也感觉不到痛苦，不饮不食一心想早点离开这个世界。可是求生不得，求死同样不能，他们用更加粗大的铁链把我钉在地上，用铁签撑开我的牙齿防止我嚼舌自尽，用药水灌入口中维持我的生命，执著地等待我开口的一天。”

“最后，他们没有等到我的供词，却等到了自己的末日。我的拍档扎克率领着弟兄铲平了那里，把我救了出来。他不但救了我的肉体，而且用话语点燃了我复仇的灵魂，拯救了我一颗僵死的心。组织把几乎失去了全部力量的我调到堪萨斯城管理组织的产业，二十年来，全靠着复仇的愿望支撑，我不但恢复了大半实力，而且突破了食之修炼的高级阶段，在经营酒吧和饭店的过程中全力搜集驭海者行会的情报，等待复仇的机会到来。”

“不久前我获得了一个重要的情报，一支驭海者船队将于十二月在这里靠岸。”潘指向洛基山脉与风暴之洋的交汇处，“船上有许多驭海者的高层人物，届时我们会围剿他们的船队，如果你们能营救他们的高层，那将是一个打进驭海者内部的绝好机会。不过你们要当心，在完成任务之前，除了我和扎克之外，所有的平行者都不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你们会与驭海者一起遭受平行者的追杀。”

“古代版的无间道！”老匡周身的热血都要沸腾了，果然是一个无比危险又刺激的任务！“好的，我会尽力完成这个任务的。”

潘又把剩下的几个道具简要的给老匡介绍了一下，有一套易容的道具，一本教授易容的书籍，三支巴掌大小的手弩和配套的弩箭，一套开锁工具，十几瓶功效各自不同的药水，还有一本奇怪的小字典，潘介绍是平行者内部的暗语，配合一个按照日期变更的算法，写出来的暗语极难破解，外人就是拿到了暗语手册不知道这个算法也毫无用处。老匡拿起小字典，看着上面鬼画符一样的暗语，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些都是我年轻时候用的道具，不过我这辈子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使用它们了。我现在的名气太大，不可能装成亡命徒加入他们组织。如果你能完成这个任务，这些东西就不用还给我了。最后，你们在返回矿石镇的时候去和扎克碰一下头，把我这封信交给他，他会安排剩下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