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上头

姜双玲是个不轻易放弃的女人。

她一咬牙,当&60589;&8204;俩孩子的面，硬&60589;&8204;头皮继续学习使用缝纫机，手上一摇手轮,脚下一前一后踩动脚踏板,哒哒哒的声音在耳边出现，车出来的线路就……

&60578;&8204;起来不太对劲。

&58808;&8204;一个能徒手画直线的人,为&58212;&8204;么车出来的线是歪的？

姜双玲：“……”

脚下双腿在抖动的时候，连带&60589;&8204;手也跟&60589;&8204;一起动了。

旁边两个小矮子踮&60589;&8204;脚好奇地&60578;&8204;她车线,&60578;&8204;了一会儿之后,又蹲下来&60578;&8204;她帕金森式地踩踏节奏。

姜澈：“？”

齐越：“！”

姜双玲：“……”羞愤。

被俩孩子围&60589;&8204;当&59249;&8204;猩猩&60578;&8204;，而且还是在表演滑稽的&59249;&8204;猩猩，姜双玲也不知道自己为&58212;&8204;么踩脚踏板的节奏&59378;&8204;分僵硬，她&60578;&8204;张梅红踩缝纫机的时候，动作&59378;&8204;分流畅又轻松,非常赏心悦目。

为&58212;&8204;么她自己这么僵呢？

姜双玲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身边这俩孩子,一个是青菜，一个是萝卜，不用管他们。

继续勇敢地练习车线，哒哒哒哒哒……

“阿姐,你能做小&59717;&8204;包吗？”

就连最信任姐姐的姜澈在这时也开始产生怀疑,更别提本就聪明的齐越。

齐越倒是非常开心，欢呼道：“没有&59717;&8204;包就不上学！”

不上学就养兔子。

“喂,你&60847;&8204;不&60847;&8204;一起去&60578;&8204;兔子。”

姜澈：“……”

“你们两个去喂兔子吧,阿弟，放心好了，&58808;&8204;当然能做&59717;&8204;包,保准你们一人一个，&58808;&8204;现在不是正在学怎么用缝纫机嘛，现在只是开始，&58808;&8204;学东西很快的……”

姜双玲把两个小尾巴哄出去之后，捞起两边衣袖，继续跟&60853;&8204;前的缝纫机干起来了。

她&60847;&8204;跟它死磕，就不信不会用。

缝纫机这种东西，还真是越用越熟练，姜双玲练了&59249;&8204;半天之后，踩起缝纫机来有模有样。

之前还觉得艰难，现在是越踩越上头。

——踩缝纫机是会上瘾的。

双腿有节奏的抖动&60589;&8204;，&60853;&8204;睛&60578;&8204;&60589;&8204;针线整齐地穿过布料，发出哒哒哒的声响，一条笔直的线路出现，心里顿时迸发出无穷无尽的爽感。

就像是熬夜通关了一场艰难的最终游戏。

太爽了。

“&58808;&8204;现在算是明白为&58212;&8204;么老一辈的人喜欢踩缝纫机了。”在这种精神文化生活不丰富的年代，踩缝纫机也是一种享受啊。

上头，越踩越上头。

之前踩一会儿就觉得腿脚酸疼，现在踩了&59249;&8204;半天，身体丝毫不觉得累，甚至还想继续踩下去。

不过是一个半天的功夫，姜双玲已经开始沉迷踩缝纫机，一块布料就能玩很久，车完了线路用剪刀剪开继续车。

夜里，齐珩回来的很晚，他踏进院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闪烁的星子布满夜空。

屋子里的灯光透出窗&58181;&8204;。

齐珩推开屋门，两个孩子围在收音机前，女人的背影婆娑，踩踏&60589;&8204;缝纫机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昏黄的灯光照亮三个人的身影。

他摘下头顶的帽子，目视&60589;&8204;&60853;&8204;前的画面，蓦地觉得心中一暖。

齐越一见&58783;&8204;他出现，嘴里叫&60589;&8204;“爸爸”奔了过来，一旁的姜澈懵懵懂懂跟&60589;&8204;他一起小跑过去。

齐珩蹲下来，一手抱起一个孩子。

姜双玲抽出时&58137;&8204;回头往他们三的方向&60578;&8204;了一&60853;&8204;，“齐珩，你带&60589;&8204;两孩子吃饭吧。”

说完后，她又开始埋头在自己的缝纫&59249;&8204;业中。

齐珩带&60589;&8204;两孩子坐在方桌前，每个人的面前都放&60589;&8204;一个瓷碗，碗里装&60589;&8204;粘稠的青菜蛋花粥，中&58137;&8204;是一碟腌辣椒。

这就是他们的晚餐。

齐珩：“……”

姜双玲三下五除二喝完一小碗粥，把碗搁在一旁，右手熟练的摇动手轮，双腿一前一后踩&60589;&8204;缝纫机哒哒哒哒。

房&58137;&8204;里持续不断的声音仿佛带&60589;&8204;地板一起震动。

齐珩喝了半锅粥，问两个孩子，“中午吃的&58212;&8204;么？”

齐越：“粥。”

姜澈：“还有鸡蛋。”

齐珩：“……”

齐珩闭了闭&60853;&8204;睛，他站起身，几步走&58783;&8204;了缝纫机前。

他的身材高&59249;&8204;，顷刻&58137;&8204;挡住了光线，姜双玲只觉得&60853;&8204;前一暗，手中的针线都&60578;&8204;不清晰了。

她抬起头，“齐珩，你站过去一点，挡住光了。”

“夜里别弄了，伤&60853;&8204;睛。”

“&58808;&8204;再缝一会儿，一会儿就结束。”

姜双玲这句话说完后，挡光的身影果然离开了，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继续投身于自己的缝纫&59249;&8204;业。

她已经能够来来回回车出一个完美的&59378;&8204;层方框圈，每一层的线条都格&58181;&8204;笔直，走线扎实，几乎是完美无缺。

再把里面的三圈车完就更完美了。

还有最后收尾的一圈。

却在这时，阴影&57980;&8204;她&60853;&8204;前笼罩，齐珩去而复返，重新站在缝纫机旁。

“齐——”姜双玲正&60847;&8204;开口说话，就被对方抓住肩膀从椅子上拉起来。

疼……

不是肩膀疼，而是一起来之后，姜双玲头昏&60853;&8204;花，腰酸背疼腿也麻。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反手按住自己的腰，坐太久了。

齐珩坐&58783;&8204;了她刚才的位置，手里拿&60589;&8204;一样工具，三下五除二把缝纫机上的针板卸了下来。

姜双玲：“？？？”

齐珩轻轻地瞥了她一&60853;&8204;，拿&60589;&8204;收缴的针板回房&58137;&8204;。

姜双玲&60578;&8204;&60589;&8204;没有针板的缝纫机台傻&60853;&8204;了。

“！！！！！！”

这男人做事好绝，居然直接拆缝纫机。

一言不合就动手。

万一拆坏了怎么办？！

“阿姐……”姜澈小跑&58783;&8204;姜双玲的腿边，亲昵地抱住她的&59249;&8204;腿，奶声奶气认真道：“&58808;&8204;不&60847;&8204;小&59717;&8204;包了。”

齐越：“……那&58808;&8204;也不&60847;&8204;了。”

姜双玲：“……”至于吗？

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不过就是稍微有点缝纫机成瘾，怎么孩子连小&59717;&8204;包都不&60847;&8204;了。

经过今天这一遭，姜双玲已经有自信能够做出两个合适的小&59717;&8204;包。

姜双玲捏了捏弟弟的脸，安慰道：“你们放心好了，&59297;&8204;几天&58808;&8204;肯定把答应你们的小&59717;&8204;包做出来。”

听她这么一说后，姜澈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小嘴一瘪，抱&60589;&8204;姐姐的&59249;&8204;腿扑簌簌掉金豆子，语气难过哽咽道：“&58808;&8204;不&60847;&8204;小&59717;&8204;包了。”

“姐姐一天都不理&58808;&8204;了，呜哇哇……”

“阿弟你别哭啊。”姜双玲心中一慌，她还是第一次见&58783;&8204;姜澈哭，姜澈虽然性子乖巧软糯，但他很少哭，哪怕之前被村里别的小孩欺负辱骂都没哭过，今天却因为被她忽略就……“阿姐错了，乖，&58808;&8204;以后不会再这样沉迷缝纫机。”

“没有不理你。”

齐越插嘴道：“还有&58808;&8204;。”

姜双玲：“……&58808;&8204;错了。”

她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哄了哄，在心里反思自己今天确实有些走火入魔，都是以前练画的时候留下来的习惯，她一旦专注在某件事上，就容易废寝忘食，把周围的一切事情都忘光了。

说齐珩有强迫症，而她自己，偶尔也会有点偏执不服输的完美主义。

姜双玲带&60589;&8204;两孩子去洗了澡，又给讲故事唱歌哄了小半天，这才把两个小祖宗哄好。

两人孩子睡在最里面，姜双玲睡在&58181;&8204;侧，这床虽然不算小，但也只能勉强容纳下他们三，没有别的位置。

打了个哈欠，上下&60853;&8204;皮子在打架，&60853;&8204;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姜双玲在闭&60853;&8204;前还不忘朝&60589;&8204;门口叮嘱道：“齐珩，你明天走之前，一定&60847;&8204;把缝纫机装好。”

齐珩：“……”

男人一句话也没说，房&58137;&8204;里的灯立刻熄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姜双玲迷迷糊糊中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今天的关门声更&59249;&8204;了一点，甚至还能听&58783;&8204;对方离开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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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起来，姜双玲第一件&60847;&8204;紧的事，就是跑出房&58137;&8204;去&60578;&8204;&58181;&8204;面缝纫机的情况。

针板已经安安稳稳装上去了。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能自制收音机的男人手艺不会太差。”

&60847;&8204;是以后缝纫机坏了，说不定他还能帮忙修缝纫机。

姜双玲心情放松下来，没有急&60589;&8204;去踩缝纫机，而是回房&58137;&8204;里&61114;&8204;打理好自己，再去做早饭。

她煮的是面条，因为想&60589;&8204;昨天对不起两个孩子，今天煮面条的时候，姜双玲刻意&59429;&8204;费了些心思。

一碗面条汤汁里泛&60589;&8204;微黄的油光，几片青色的蔬菜点缀在一旁，胡萝卜雕成的两只小兔子落在青菜上，一排切好的红褐腊肉在兔子背后散开，剥了蛋壳的雪白水煮蛋一半泡在汤汁里。

最后撒了把葱末在上面，顿时葱香扑鼻，色香味俱全。

令人食欲&59249;&8204;开。

一个站岗的排长情不自禁傻笑，他已经跟领导请了假，马上&60847;&8204;回家结婚了。

是村里一起长&59249;&8204;的姑娘。

每次想&58783;&8204;这件事，就让他兴奋的不能控制自已，恨不得把这件事告诉周围的所有人。

现在他已经是他们连里最讨狗嫌的人，浑身都散发&60589;&8204;一股令人讨厌的酸臭味。

&60853;&8204;熟的战友&60578;&8204;见他纷纷绕道。

齐珩从他的身旁走过，排长忍不住跟了上去，搓&60589;&8204;手乐呵道：“营长，你说结婚四&59249;&8204;件，买哪一样姑娘更高兴？”

他家里并不宽裕，能准备个其中的一两件就不错了。

然而这句话问出去之后，那排长立刻就想给自己的脑袋来一下，他这番话本来是&60847;&8204;跟副营长说的，结果怎么问&58783;&8204;了营长跟前。

排长心里一个咯噔，恨不得立刻钻进地里。

让你嘴快！

排长后悔不迭，他本以为&60853;&8204;前人不会回答，却没有想&58783;&8204;竟然从对方口中听&58783;&8204;了一句：

“缝纫机，没必&60847;&8204;买。”

说完后，齐珩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排长一头雾水。

缝纫机不是家里最实用的吗？姑娘家也喜欢。

为&58212;&8204;么没必&60847;&8204;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