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子杰说的这件事鲜少有人知道,整个彭家知道的大概也只有他跟澎大两人。
或许连彭子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他原本以为这件事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毕竟彭子娴是彭家正经的小姐,若是被有心人发现这个秘密,舆论会接踵而来。
以为知道这件事的顾溪桥会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方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彭先生,我恨同情彭小姐所经历过的一些事,但是这態成为她伤害别人的理由。”顾溪桥转了下手中的手机,她看着彭子杰,清澈的眼眸一望见底。
听到她的话,彭子杰瞳孔一缩,他看着顾溪桥,一瞬不瞬,“你知道?!”
声音拔高了一两分。
“大概知道一点,”顾溪桥点头,“你们留下的痕迹太多了。”
对于彭子娴遭遇的那些事,她也感叹,但是世界上不幸的人多了去了,那些人也没有生过要残害别人的意思,就她彭子娴受委屈了受到伤害了就要去伤害别人?
彭子杰声音哑了一下,“子娴她这些年活得很不容易,她都受过那么多伤害了,这件事能不能不要追究?”
“她活得不容易?”顾溪桥冷冷一笑,“彭先生,你知道你妹妹昨天晚上究竟干了些什么吗?是,她是你妹妹,你当然维护她!难道萧云就不是了?你还记得七年前你是怎么对待那些人的?”
就她彭子娴有哥哥,欺负萧云什么都没有?如果她昨晚不在,她都不敢想象萧云会遭受什么事情!
七年前的那些人,自然是让他们生不如死!彭子杰一想起这个,目光中浮起一层血光。
“很好,原来你也知道。”顾溪桥拿出手机翻出一封邮件,“但是,彭小姐所做的另一些事你一定不知道,彭先生,注意查收一下邮件。”
彭子杰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一看,翻到了一封陌生的邮件,立马知道这是顾溪桥发给他的。
这是一份详尽的犯罪记录,是彭子娴的,除了萧云,彭子娴用各种手段先后残害过七个女生,其中包括一个她的助理,只是因为她的助理多看了一眼唐清秋。
彭子杰呆若木鸡,他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些,是他从不曾知晓的。
“两天,彭先生我给你两天时间,是彭子娴去自首,还是我亲自送她进去,你要想好。”顾溪桥收起了手机,转身朝剧组走去。
背后,彭子杰终于反应过来,浑身有点僵硬,头顶的太阳并不烈,然而他却觉得眼前有点发晕,怎么会这样?这封邮件里写的这个人,真的是他妹妹?
顾溪桥回到剧组,萧云正在拍戏,导演这次很识趣,没有让萧云一遍遍的重来。
一幕戏之后,他让大家消息,看到顾溪桥朝他招手,心底其实是在发抖,帝都的水有多深,他是知道的,自己小心翼翼的对待每一个人,没想到还是看走眼了。
谁能知道眼前这个每天t恤牛仔的女生竟然还是个大人物?他还是笑容满面地走过来,“顾小姐,您回来了?”
“恩,导演,给你说件事,”顾溪桥翻了下手机,“你们剧组要重新找一个女二。”
重新找个女二?导演一愣,那岂不是要将彭子娴换掉?
这样一想,他看着顾溪桥的目光越发的畏惧。
“这部网络剧是一边拍一边上映的,彭小姐已经出过镜了,到时候微博的那些舆论……”导演有点担心,换女二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彭子娴本身极有大量的粉丝,现在还出过镜,网上对她的好评不断,这一下子换掉,一定会给剧组招黑。
而且内心深处,他也害怕彭子娴的那个哥哥,他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越黑越红,这件事你不用担心,萧云在你们剧组,我自然不会让她受到委屈。”顾溪桥看出了导演的犹疑。
听到她这样说,导演心底一松,“那行,我这就去安排,顾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这件事解决了,顾溪桥自然就没什么事。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声,她拿起一看,发现是江舒玄。
“喂,江哥哥?”她跟萧云打了声招呼以后就走出了剧组。
那一边的江舒玄刚回来,他一回去,嘻嘻就跟他诉苦,说它们已经有一天没有吃了,“你在哪儿?”
“在剧组,江哥哥我马上回来。”听到江舒玄的话,顾溪桥不由摸摸鼻子,嘻嘻跟哈哈的粮食她都已经放在了它们的窝边。
“没开车吧,我去接你。”江舒玄给这俩只喂完了粮食,想起他回来的时候还在车库的那辆小粉红。
顾溪桥想了想,“那我在古玩城这边等你,你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a大两站公交的地方有两条古玩街,她一直听说却没有来过。
不远,顾溪桥去的时候这里有不少人。
“桥美人,你想买什么?”系统在她身边飞来飞去,顾溪桥看它一眼,“你自己去玩儿吧,我随便逛逛,江哥哥马上就要来了。”
每个地方的古玩街其实都差不多,顾溪桥一眼望过去,发现这里的人要比n市要多一点,东西……也要贵一点。
顾溪桥正在一个小摊子上,手里拿着一个青瓷酒杯,听到系统突然发出来的声音,不由愣了一下,那摊主见她看着这个酒杯发呆,便不遗余力的推销,“姑娘,真是好眼光啊,这可是北宋的哥窑冰裂纹青瓷酒杯,价值几十万,你要的话给你一个手指头。”
一个手指头,按摊主的意思大概就是要一万块钱了。
她背后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小姑娘,看你年纪轻轻,应该是我们a大的学生吧,可别被骗了,这玩意儿一看就是个荒货,一块都不值。”
摊主本来见到有人插话,一抬眼就要骂的,看到来人的模样,又悻悻缩了回去,“谷教授。”
这位谷教授是a大有名的考古系教授,经常来逛古武市场,还真被他捡了不少漏,这里有名的捡漏王,这几条街的老摊主跟他都非常的熟,有时候看到不确定的东西,还会让谷教授给掌掌眼。
“谢谢您,谷教授。”顾溪桥放下手中的酒杯,其实她刚刚就随便拿了一个酒杯而已,并没有要买的意思。
谷教授年岁已经不小了,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是目光炯炯,他看着顾溪桥,总觉得很眼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她,于是开口,“你是a大考古系的学生?”
“不是,”顾溪桥愣了一下,然后笑,“我只是对这个东西有点好奇,所以就来看一下。”
现在年轻人基本上都抱着有点兴趣来捡漏的想法,谷教授表示理解,“买点儿小玩意儿还是可以的,小姑娘千万不要被人骗了。”
看这个是a大的学生,谷教授下意识的叮嘱了几句。
顾溪桥谢过谷教授,对方摆摆手,然后离开了。
“姑娘,这个酒杯?”摊主问道。
“谢谢,不要了。”顾溪桥笑了一下,然后起身离开。
她面前透明的面板上标着红色的箭头,朝巷口的地方指着,顺着箭头的方向,拐了两个弯,顾溪桥终于找到了目标人物。
古玩街隔壁的老街口,人迹罕至,不过此时这里围了一群人。
顾溪桥知道那个任务对象就在里面,她站在一边,静静听了一会儿。
“怎么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有心软的毛病?”
“真是造孽啊,好好的一家人,唉。”
“老陈家一家都是老实人,看这个小孩子信誓旦旦的模样,难免心软,唉,就是可怜了陈老。”
“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
这里应该都是街坊邻居,顾溪桥听了一会儿,便听出了始末,她走近人群,围在中央的有三个人,躺在地上的老爷爷,坐在他身边的年轻人,还有一个抿着唇不说话的小男孩——目标人物华佑霖。
老人身上还有没有拔去的银针。
应该是这位老人跟儿子出来的时候突然晕厥,然后华佑霖突然出现,儿子也是急了,见华佑霖衣服信誓旦旦的模样,便让他给医治了,没想到几针下去,老人就没了呼吸。
华佑霖被围观的人困住,旁人却以为他要逃跑,辖制得更厉害。
“大叔,我看老爷爷面色红润,虽然胸口没有起伏,但像个没事的人一样,我看他不是要跑,应该是要继续给老爷爷治病吧?”顾溪桥朝辖制华佑霖的人一笑。
这个看脸的世界,他们见到一个乖乖巧巧有长得极为精致的女孩儿,见她又再三保证,便下意识地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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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佑霖突然顿住,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溪桥,对方脸上清清冷冷的,但是那双眼眸却很暖,而且,是真的相信他,他愣了一下,而后沉默的半跪在老人身前。
老人的儿子索性破罐子破摔,任由他折腾。
他一根根将银针拔掉,然后再次精准地插位。
顾溪桥很明显的看到,他插入的穴位是死穴。
她瞬间就想起了华靖雅所使用的那一招破而后立,只不过华靖雅使用的手段极端且粗暴,而这个男孩儿的手段要温和很多。
老人的目光慢慢有了呼吸,而后睁开眼,咳嗽了两声,他的儿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华佑霖,反应过来,“对不起对不起,真是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爸!”
现在最俗的感谢之物便是银子了,老人的儿子掏了掏口袋。
没想到华佑霖直接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顾溪桥跟在华佑霖身后,摸着下巴仔细观察着他,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有点破旧了,也不是很干净,样貌很清秀,只是有点瘦。
华佑霖突然停下下,转过头看着顾溪桥,一双黑眸看着她,似乎在问她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小孩子的眼睛很黑,纯净无暇。
两人大眼对小眼,最后,华佑霖忍不住了,“谢谢你。”
刚刚那群人辖制着他,那时候的他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也放弃了自己,如果不是不是因为她,他会觉得自己再一次的被世界抛弃。
“原来会说话啊。”顾溪桥摸摸下巴,“告诉姐姐,你叫什么?”
“华佑霖。”他一字一字的,吐得非常清楚。
“华佑霖。”顾溪桥念了一遍,此时系统已经飞回来了,它在华佑霖身边飞了一会儿,然后道:“桥美人,这小子对你的好感度有85!这么高的分数,你刚刚干嘛了?”
“没干嘛。”顾溪桥望着透明面板上,上面显示着华佑霖的信息。
无父无母,是被族人赶出来的。
江舒玄到的时候,就发现这里不止顾溪桥一人,还有另一个小孩,“这是谁?”
顾溪桥笑笑,“江哥哥,我们先去吃饭吧。”
已经是中午了,江舒玄也没有多问,只是多看了华佑霖一眼。
顾溪桥拍拍华佑霖的脑袋,指着江舒玄,“叫哥哥。”
华佑霖看了江舒玄一眼,往顾溪桥身边缩了一下,不说话。
唉,这熊孩子。
江舒玄倒是不介意,他在a大边上找了一家饭店,然后带着两人进去,这是中国风的饭店,菜单是用竹简制的,上面的字都是繁体字。
原本想让华佑霖自己点菜的,不过想着这字他可能不认识,很贴心的一个一个的念给他听。
华佑霖垂着脑袋,念了两个后他抬起手接过顾溪桥手中的菜单,点了两个菜。
“这字儿你都认识?”顾溪桥倒是惊讶了。
华佑霖点头。
饭后,趁着华佑霖上洗手间的时候,顾溪桥突然来了一句,“江哥哥,你觉得我把他带回去怎么样?”
江舒玄微微抬眸,“不怎么样。”
“……?”顾溪桥看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回答,她原本以为他会答应的,“为什么啊?”
江舒玄想了一会儿,想想她刚刚为了那小子坐在了后座,吃饭的时候坐在一边,现在还想带回家?
必须是要不行啊!
眼稍微一抬,便看到了那双清亮的带着期待的眼眸,最忍不了他这个样子了,于是开口,“那就带回去吧。”
“那江哥哥你给他弄个身份证明,他还是个黑户。”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本,可不就是个黑户,吃完饭后,顾溪桥还要带着华佑霖去买衣服,江舒玄看着她的目光越发的怨念。
买衣服?一个刚刚认识的臭孩子,又要带回家又要买衣服的!
不过看着她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倒也没有说什么,任劳任怨地将车停好。
就是华佑霖,总是觉得背后凉凉的,他不由伸手摸了摸。
“怎么了?”顾溪桥瞅了他一眼。
华佑霖摇头,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顾溪桥带着华佑霖在一年等着江舒玄,这个大型商场,估计停车的人很多,江舒玄找个车位也很不容易,等了五分钟,他人也没来。
没等到他的顾溪桥首先等来的,却是另一个人。
一辆车停在路口,而后下来一个女人,身形狼狈,头发凌乱,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知道看到了站在商场门边的顾溪桥,眼前一亮,立马奔过来。
顾溪桥眼眸一眯,她认出了这人是彭子娴,将华佑霖护到身后。
彭子娴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顾小姐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才二十五,不想以后都在牢里度过,我发誓,以后会好好做人,你放过我吧……”
她哭得悲伤欲绝,一边哭还一边要跪下来。
商场的人流量何其强大,见到这一幕都不由停下来,八卦之心顿起。
彭子娴以一个弱者的形象出现,人们都是下意识地同情弱者的,听到彭子娴的诉说,不由开始想象,应该是两个人女人之间的战争,不过,把人送进牢里,这仇恨该是有多大?
听到议论声,彭子娴更加撕心裂肺地哭了,眼泪鼻涕一把的,虽然很狼狈,但真的激起了众人的同情心。
江舒玄将车停好,还未走到顾溪桥身边,就看见了这一幕,他脚步一顿,眉头皱起,刚想跨步过去,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江,那个就是清秋说的那位?”
发音不怎么清楚的国语,一听就知道是谁。
转过身,便看到一张轮廓深邃的脸庞,他带着墨镜,脸部轮廓很深,仿如石雕一般,鼻梁高挺,侧面看上去就如同时装周里的模特一般,“这位小姐,看起来不怎么样嘛。”除了长得好看一点。
慕容非烨取下了墨镜,露出一双深邃而又极其深情的眼眸,“那位美人虽然哭得难看了一点,但是还挺可怜的,江。”
江舒玄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大步上前。
“哎——几年没见,你怎么一点儿欢迎老朋友的意思都没,还没清秋热情!”慕容非烨瞪眼,不过他显然是已经习惯了江舒玄这样,就嘴上说说,然后便站在远处,看商场门口的那一幕。
彭子娴见有人走近,她抬起头,便看到一张清俊昳丽的脸,精致的眉峰蹙起,削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一双冰冷的眸子冷漠无情,沉得发黑,站在自己身边,身姿俊朗,阳光的交汇下,只觉得有点晃眼。
“放开。”耳边传来两个冰冷的字。
彭子娴没有反应过来,她只觉自己的手指一痛,而后不自觉地松开了自己紧紧捏住顾溪桥手腕的手。
顾溪桥的手腕极其纤瘦,彭子娴捏的时候又是不遗余力的,待她松开的时候自然是红了,顾溪桥本身又白,这红的印子越发的明显。
江舒玄看了一眼便觉得极为刺眼,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条雪白的手帕,一点点擦拭着她的手腕。
这会儿彭子娴反应过来,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顾溪桥的衣角,“顾小姐,你放过我好吗,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先生,您帮我跟顾小姐说说好吗?她想把我送到牢里,要我死啊!”
垂下的眼眸,却是深深的恶意,任是谁,听到这样话,都不会无动于衷吧?
连一直那么爱自己的哥哥都觉得自己恶毒,那么这个人男人呢,会不会觉得顾溪桥也很恶毒?
是吧。
江舒玄伸出手指磨搓了下那微微发红的手腕,听到她的声音,蓦地回头,冷沉沉的目光犹如实质,“你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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