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会晤

卢法斯在克洛斯贝尔七十周年创立祭上没有什么震惊四座的发言，只是说了两句场面话。空气虽然稍稍有点紧张，终究没有变成什么下不了台的状况。

彩虹剧团的包厢。由于使用了镀膜玻璃的技术，包厢内可以看到外面的舞台，而外面的人看过来只有一片灰蒙蒙。

在其中的一号间，是个会议室。

这个会议室不止是隔绝了来自外部的视线，周围繁复的结界还具备了隔音、隔绝导力波、隔开灵脉通路乃至隔开因果法术感知的多种功能。

正式如此隆重的防范，因为在这里讨论的是不宜使用任何远程通信的方式进行交谈的内容。

目前坐在会议桌四边的分别是迪塔、玛丽亚贝尔、伊安以及玲。

“迪塔叔叔和贝尔都是大忙人。也只有在创立祭的时候才一定会返回克洛斯贝尔。”玲说罢便打开导力终端机，将自己整理好的资料投在幕布上。

伊安拿着玲事先准备好的文件看了起来，而迪塔和贝尔则注视着玲。

“毕竟ibc的业务遍布整个大陆，作为跨国银行绝赞壮大中。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经常留在克洛斯贝尔。玲你现在已经混进帝国内廷了，和我们说说那边那位宰相是什么想法吧？”

先开口的是玛丽亚贝尔。自从当上了ibc的副总裁之后她的生活就异常忙碌，比起玲来说，玛丽亚贝尔呆在克洛斯贝尔自治州的时间还要更少。

“吉利亚斯大叔的想法我哪知道。不过帝国政府的确没有在近期吞并克洛斯贝尔自治州的意思。上午卢法斯公子来这里表态只是给共和国施压的一手。这是将暗战中帝国在台面下的优势转为台面上的优势的一手。哦，对了，吉利亚斯大叔似乎很执着于‘外交吞并’的做法。在百日战争之后帝国也没有直接动用正规军的例子。”

“近期内依旧安全，近期是多久？”伊安抬起头来，插口问了一句。

“很难直接给出具体时间，姑且当成一年来看吧。帝国政府目前的主要工作是厘清大臣职责和行政琐事之间的分野，包括我和卢法斯公子进入内廷等等，都昭示近期会有较大的人事变动。在这种形式下，帝国的外交姿态会对外表现出一定的强硬姿态。”

“就像狮子威吓百兽一样。”

迪塔手指敲击桌面，很快理解了目前的状态。他手指在空气中虚点几下，取出一套沙盘。随着将灵力注入，沙盘快速变形成了克洛斯贝尔自治州的样式，包括了所有河流山川。

“也就是说，我们的动作可以比以前更加快一些。”

玲看到这幕稍稍惊讶了一下。

“迪塔叔叔你也重新捡起炼金术了？”

“哈，比不了你们年轻人。不过我也不想光看着你们俩操劳。好，说正事吧。”

迪塔在灵力沙盘上轻点几下，标出了目前已经整流好的克洛斯贝尔灵力汇聚节点。

“因缘之地的灵脉曾经被黑暗大地的灵脉污染过好几次，为了让目的达成，需要在一定时间内隔绝其影响。所以，我打算以房地产开发的名义召集一下我的朋友们，将西南一块草地和西北一块丘陵作为新城区。将兰花塔周边都清空，布置过滤的法阵。”

“这种大型规划，能在一年内搞定吗。艾莉的爷爷准备退休了。下一任市长，你们觉得让谁上比较合适？”

玲看着贝尔，而贝尔从自己的便携式导力终端里调出了图片。

“谁来都无所谓，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维持局势的傀儡，而不是一个能干的政治家。所以，克洛斯贝尔警察局局长是个合适的人选。而且和那些议员相比，他既不会过分倒向帝国也不会过分倒向共和国。至少不会头脑一热就赞成克洛斯贝尔被帝国合并这种法案。”

“也好，让政治领导人投入其地位与职责要求的繁重工作与深刻思考中不是什么坏事。真正的管理职能就交给公务员们处理。那么负责统筹公务员们的市长秘书呢？上个月闹事的阿奈斯特现在还在逃亡中，现在这个职务还是空缺的。要不要让艾莉加入进来？”

“艾莉侄女啊。虽然她是有能力的……嗯，贝尔和伊安，你们看呢？”

玛丽亚贝尔当然十分赞成玲的提议，“这真是个好主意。”

对于艾莉去支援课的事情，她一向是十分反对。既然眼前有这样的机会把她从那里弄出来那当然没必要错过了。

“我也可以联系我的老友们进入秘书处来帮助她工作。他们都是很有经验的律师。”伊安也点点头。“让议会通过法案的要诀：快捷、简单、流行、便宜。让议会否决法案的要诀：复杂、耗时、昂贵、争议。只要有老友们帮忙，很容易就能让克洛斯贝尔州议会按照我们的意志来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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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安你还是不准备亲自出面吗？”迪塔问道。

“站在台前这种事不适合我。我也没有成为政治家的魄力。我还是当一个幕后工作者比较合适。与我相比……”

“迪塔叔叔最好不要太早站到前台去。你作为世界首富，在金融圈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就像吉利亚斯大叔奉行的扩张政策，并不直接动用帝国正规军而是借势压倒各个小国那样。在没有动用是时候反而是对克洛斯贝尔而言最好的保险。无论是帝国还是共和国都不想把你推到对面去。”玲打了个比方。

“我明白侄女你的意思，就和股票市场上我有时会大量卖单压住某支股票价格一样。并不是真的要卖出股票。放心，在局势变得不可控制之前我没有那种打算。”

迪塔将注意力从参加竞选上面挪开，让玲松了口气。虽然她并不认为导向某个平行世界中的独立国结局全部都是迪塔的责任，但能够让他别掺和进来，对于局势的影响更加有利。就像福音计划后半段玲和怀斯曼勾结几乎没有让莱维参与那样，以此来避免导向某种特定因果的可能性。

“竞选，当选然后是任命官员，时间大致是六月份。即使打算把艾莉赶鸭子上架也还有两个月的缓冲期。这期间，贝尔你能找时间和她去聊聊吗？关于要将我们的计划对她透露到何种程度，还是你这个全塞姆利亚炼金术师集团的总帅来拿捏比较合适。顺带一提，艾莉并不是对台面下的世界毫无了解。至少，我是‘启动者’的事情，她也是知情者。”现在想想，当时在欧尔迪斯让艾莉参与进来真是个巨大的疏忽。但木已成舟，想要完全撇开她是不可能的。哪怕她早就和帝国解放战线撇清了关系，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很多了。

听了玲的话，玛丽亚贝尔先是看向了迪塔，而后者也对自己的女儿点点头，“一族的事务我早就全权交给你了，我只负责台面上的。台面下的就都交给你了。”

“好，那么这件事就交给我去沟通。”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我已经着手按照原计划在本周唤醒我们的御子猊下。这件事，贝尔你打算让多少人知情？”

“有两种概念上的知情权。在她觉醒之前，对于她的真实身份，我不打算告知除了我们在座四个以外的任何人。哪怕是在她觉醒之后，只要没有那个意愿，我们也不打算公开。而在此之外，在形式上，我打算给予其最大的自由。她自己的社交圈子我并不打算进行任何干涉。实际上，我和我父亲应该尽量避开与她本人的直接接触。”

“为什么要避讳？”

这是玲想不通的一点。如果琪雅一开始就在迪塔和贝尔身边被培养，那么就不会出现因为过于眷恋某些人而计划翻车的可能。

“我看过先祖留下的记录。那孩子，哪怕没有觉醒之前也有着被世界所爱的特性，可以说是上位种族、不，是神灵种的权能吧。只要呆在她身边就不会去伤害她。而我们要做的事情本质上是要利用她，为了避免被她的力量所影响改变我们的想法，所以最好和她保持距离。”

“咦？所以就扔给我。不怕我在她的影响下你们为敌吗？”

“因为你有那位阁下的加护，我相信『噬身之蛇』的『盟主』有办法避免你陷入被其操控自由意志的情况。”

原来如此。玲点点头，明白了贝尔的算计。

“要不是『使徒』目前没有空缺，我想肯帕雷拉一定会邀请贝尔你加入的。这样一来你就没有这种忌讳了。”

“呵呵，我就当你是好意了。目前我并没有加入你们结社的兴趣，除此之外，我对照顾小孩子也没兴趣。虽然那位严格算起来是我们家族五百年前的老祖宗。”

就像米莉亚姆和亚尔缇娜在血脉上严格来说算是地精一族的后裔，御子的血脉也与库罗伊斯家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库罗伊斯家族的人造人技术并不是凭空捏人，而是从已有的血脉作为样板进行操作……

迪塔和贝尔都不想带孩子，伊安是没有法术能力的普通人，在琪雅面前无法让自己不被影响思考。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玲并没有打算直接把琪雅丢给支援课，但如果是她自己的意志呢？只要仍然呆在这座城市里，如果偶尔产生了小小的巧合，五十多万人中的个别几个人发生了邂逅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但也不意味没可能。

嘛，那种事情，既然她愿意那就随她去吧。

玲想了一下还是算了，让琪雅呆在罗赞贝尔克工房的话，应该不会和支援课有太多交集。

她相信比起琪雅·班宁斯来说，琪雅·罗赞贝尔克必然是个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