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关大规模能力开发这件事

在克洛斯贝尔自治州南部的圣乌尔斯拉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有一栋稍许和其它地方相比有些特殊的低矮病房疑难杂症专科，简称绝症病栋。

本来这里是连医科大学的在职人员都很少会进入的场所，但身穿仿佛医生一样白大褂的紫发少女却是这里的常客。

作为提供这栋建筑的出资人，自从彩虹集团去年夏天建造了这里之后，她每个周至少会来一次和某人见面，即是分享彼此的研究进度，也有了解这里的最新进展。

和大众了解中的医生有些不同，在这里任职的多是研究员。包括担任课室主任的约亚西姆琼塔教授在内，他们当中没有一个是克洛斯贝尔本地人。并不是受到高薪的诱惑，而是被先进（古老）的医学技术吸引至此。他们有的来自帝国，有的来自共和国，有的来自奥雷德，也有来自利贝尔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七耀历1202年10月的时候，玲将浮游都市关于眼科技术的资料托人转交给了亚里欧斯。虽然当时做了一些伪装，但终究没有瞒过有心人的探查。在事态有可能进一步暴露之前，玲就干脆把浮游都市上所有关于生命科学和人体医学的记录资料抛了出来作为诱饵吸引大陆上的顶尖医者们上钩。

在现代被认为是绝症的疾病，在浮游都市就不一定了。虽然从结果上来说治好了不少人，但玲的初衷可不是抱着善意去拯救生命，她只是找了个办法利用自己手头的资源罢了。

………………

“啊，抱歉。才注意到已经是这个时间了。连你过来都没注意到。”淡蓝发色的年轻教授推了推眼镜，从抽屉里拿出这一周的检样名单递给了玲。

“在发呆吗？对琼塔医生来说还挺少见的。”玲接过文件后快速浏览了起来。

“只是想起了以前还在雷米菲利亚那边读书时候的事情，阿斯特雷博士，没想到你的‘计划’会这么顺利。”

“都是你和大家的功劳罢了。报告里面比上次增加了一例，这样一来已经新觉醒的就是三十五人了啊。”单独抽出照片，是个相貌相当可爱的金发女孩，年纪大概十五岁上下，当然，比玲要有料的很多那种，“托加……卡尔瓦德共和国的？”

“严格来说是东方人的后裔。好像还有个东方方块字的名字。很可惜，她觉醒的不是战斗类型的个性。”

“没有无用的异能。我也一样不是战斗类型的个性。”

“说的也是。那就期待一下那孩子作为我们同伴的未来吧。哈哈。”

玲被约亚西姆误解为d∴g教团太阳堡垒据点的干部是迄今为止七年前的事情了。对阿尔泰尔据点的干部约亚西姆琼塔来说，教团总部太阳堡垒据点是地理位置上很近，但实际距离却很远的所在。虽然是管理着各项实验记录的人员，但实际是直到d∴g教团覆灭之后，像他这样的支部祭司才有资格进入本部活动。

而现状当中，与《零之轨迹》的剧情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就是，正在玲眼前侃侃而谈的约亚西姆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零之御子。虽然知道这样一个象征的存在，但他并未与其有任何形式的相遇。琪雅正安静的沉睡在罗赞贝尔克工房，对此，玲也没有向他透露这件事的打算。

有关d∴g教团的异能开发，并不是教团实验本来的目的，而是为了实现见证真理的一个中间过程。

用约亚西姆的话来说，一切实验都是为了提高真知的完成度，人类在极限状态所展现的强烈意念与潜在能力爆发，那些数据对提高真知的完成度有着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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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团在塞姆利亚大陆上诱拐儿童进行实验，单纯是考虑到样本数据的精度问题，未进入青春期的实验体年幼纯洁，所以在各方面都比较容易测量。

“这样不是太没效率了吗？而且之前的各方势力联合围剿也证明了这种做法隐患太大。自那以后，教团实力十不存一，幸存的同志寥寥无几。所以我一直在寻找更隐蔽，也更普适的实验方式。”

多年前约亚西姆对玲说过这样的话，而直到去年下半年，由于某件事的发生，他们二人之间才开始了正式的合作。

对于人类潜在能力进行开发这件事，玲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

她自己因此被绑架，因此得到了力量，因此被拯救之后进入了结社大家庭。是非功过因果逻辑早已理不清。她现在已经可以如同看待其他人的事情一样，看待着自己在乐园时遭遇的一切。

她没有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行动，而是在中央广场的奇幻人偶剧播出的时候，让职员给观众发了调查问卷。询问观看的市民们，如果有机会成为会喷火或者会放电的能力者，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答案几乎是一面倒的“我愿意”。

如果不用受苦就能得到能力……只有很少的人对此抱有警惕。嗯，不是没有，但只是调查问卷中不到百分之五的极少数。

这个由玲提供资金和场地，由约亚西姆担任总指挥的项目被称为《人类血脉图谱工程》。实验的对象不必再局限于儿童，而是整个克洛斯贝尔的数十万人。

异能开发听上去很麻烦，但实际上，谁也没有发现这一切正在潜移默化的进行着。

既没有把药直接注射进血管，也没有将两极插入耳中对大脑直接进行电击。

玲做的事情只是派遣基尔巴特去使用各种广告手段推销自家的产品。

在现在各种百货商店几乎都会兜售的廉价小零食里，将经过了四十多次改良后的降低了成本的食品添加剂进行使用。因为足够便宜又能够填饱肚子，这一年来“薯○”，“○条”，“○棒”等等多种零食产品已经成为了克州人生活的一部分。

克洛斯贝尔的食品安全局和药监局根本就是她贿赂帝国派议员进行提议才得以成立的部门，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人。

至于会不会被教会盯上？

如果能力者能够泛滥到被教会发现，这反而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呢。

说到底，异能开发是很麻烦的事情。和过去各个据点的实验相比，依靠零食摄入的真之睿智只有很少很少的剂量。如果说据点时期的异能开发是百里挑一，那么依靠摄取食物获得异能的概率大概是万里无一了。在这短短半年的时间里能够出现两位数的异能者充其量只是证明这个方式没错。可能还需要半年，甚至还需要数年，才会有更多的异能者出现。

除此之外还有个问题就是关于异能的类型。

虽然在做调查问卷的时候用喷火和放电来举例了，但大多数人的潜在能力并不是那么显而易见的东西。肉体强化系的异能者可能单纯只是发现自己的体力变好了力气变大了，因果系的异能者可能就是发现自己预感很准事事顺心，恢复系的就是每天都会精力充沛，高度空间认知能力大概会觉得自己倒车入库变的很准。他们本人根本察觉不到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改变。

之所以能够发现陆陆续续出现了三十五名异能者，得益于约亚西姆手下有一位能够发现异能者的异能者，那并非是这一轮能力开发的结果，而是过去雷米菲利亚公国深处的d∴g教团西格恩之森据点留下的实验结果之一。在约亚西姆对库洛伊小姑娘进行心脏移植手术的时候，他也作为助手参与到了其中。他的视觉和常人有异，能够看到缠绕在人身上的灵气。按照这位乌库先生的说法，普通人身上是白色灵气，拥有斗气的武者身上缠绕着红色灵气，精炼了魔力的法师身上是蓝色灵气，异能者身上缠绕着绿色灵气。

顺带一提，在他眼中，玲的灵气是白色的，而约亚西姆的灵气是绿色。

这种靠异能来辨认异能的可信度存疑，但是在没有更好的检测办法之前就暂时按照这个来。乌库开发了一套只要触摸就能够测定异能等级的试纸，卫生纸打浆工厂那边倒是已经开始生产了。同样是可信度存疑，既然约亚西姆信任他，姑且就随他去折腾了。

如果五十三万人克州人都能够成为能力者，那么抵抗埃雷波尼亚帝国也并非不可能？这种想法真是太甜了。

觉醒了能力者，大都不是战斗天赋。虽然不再是普通人，但是能以能力赢过导力手枪的人只占了极少数。赢得过手枪不见得赢得过导力机关，赢得过机关枪不见得赢得过导力战车，何况更别说是导力飞艇和列车炮。

事实上，大费周章地进行能力开发，如果只是为了创造出“能对抗手枪的战斗力”，那直接去买把导力枪不是更简单？

如果冒着被七耀教会发现的风险，只为了与武器商店超市花几万米拉就可以买到的廉价武器匹敌，那不是太愚蠢了？所以，约亚西姆的目的并不是去创造异能者。重要的是找出为什么会有异能的原理与机制。如此便可以更加接近真理。

为约亚西姆提供种种便利并不是玲打算量产异能者，而是源于她和玛丽亚贝尔的一个约定。

“琼塔医生还有利用价值。”

所以她打算给约亚西姆一个证明这件事的机会罢了。

至于五十三万生活在克洛斯贝尔市的市民的意愿？

如果无法觉醒能力那么就等于无事发生。

如果幸运或者不幸的觉醒了能力？

如果是在调查问卷中写下了“不愿意”的人即使觉醒了能力也会隐藏起来不去让人发现吧。

而如果是写下了“愿意”的人，他们毫无疑问拥有了完全不同的未来。

说到底，大规模出现异能者在短期内是希望不大的。所以这只是约亚西姆琼塔先生的学术研究题目。新的异能者出现这件事对玲的生活，对克洛斯贝尔人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