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并没有把盖伊班宁斯之死和哈尔特曼议长有关这件事告诉缇欧。
在这个世界,盖伊死于1200年,而非死于1201年这件事,和她所知道的剧情有所不同。因为产生了怀疑,所以她特地去调查了一下。潜入伊安律师的事务所检索了一遍档案,翻阅了鲁巴彻的出勤记录,以及找到盖伊的验尸报告……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盖伊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正义感爆棚得罪了帝国派的议员而被下了黑手,在她所经历的现实中,盖伊之死没有伊安律师和风之剑圣什么事情。他的死因是氰化素中毒,下毒的人并非鲁巴彻,他们还没有这么专业到足够让警惕性极高的高级搜查官轻易中招的地步。下手的人是极其专业的杀手,其技能等级大概就是雪伦、约修亚、玲这样的。
虽然已经找不到凶手是谁了,但雇主是谁,嫌疑人也就那几个。不过,要采取什么行动是缇欧要决定的事情,玲并不打算插手其中,甚至一点信息都没有透露给缇欧过。
“本届大会的主办者已经到场,请他们为大家致辞。”
说话者是在进门时刚见过的向导巴克雷,随着他退开之后,一个秃顶的大叔和棕灰发夹杂有斑白的中老年人出现在了餐厅前台。首先发言的是秃顶大叔。
“大家晚上好,我是本次拍卖会的主办者鲁巴彻商会的马尔科尼。时光飞逝,这个具有特色的拍卖会今年是第七届了。每年到场的来宾有增无减,与之相对的,参展的拍卖品也越来越丰富充实。正是因为有了各位的理解和支持,我们才会迎来如今的盛况。此外,还有一位贵人,每年都会提供这座豪华宅邸作为我们的活动会场。你们中有些人可能已经知道,也有一些外国的来宾或许有些陌生,请容我对大家介绍克洛斯贝尔自治州的代表,统领自治州议会的大政治家……哈尔特曼议长阁下!”
马尔科尼说完后退开一步,给议长留出了位置。
“在场诸君,我就是承蒙介绍的自治州议长哈特尔曼。今晚能为这场华美的盛典提供场地,我感到不胜荣幸。本次活动不仅仅是拍卖会,同时也可以说是各界名流相聚、联欢、以及邂逅的宴会。夜晚才刚刚开始,在拍卖会结束后,我们还准备了一场小小的晚宴。请各位将本馆当成自己的宅邸,尽情的享受吧!各位嘉宾,拍卖一旦开始,大家就都是竞争对手了。请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和睦相处,加深彼此的友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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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长致辞完毕后,不少来宾选择上去和他们搭话。
玲也暂时和晶歌、瓦鲁特、雾香分开,准备在拍卖会开始前到处转转。走到伊梅尔达夫人面前的时候,后者善意的和她打了声招呼,顺便也开口随便吐槽了一句,“马尔科尼这小子,每次见他都觉得更有坏狸猫的样子了,不光行为举止,连外表都和狸猫一模一样嘛,嘻哈哈……”
马尔科尼年纪也不小了,算起来今年应该是55岁。但在年过七十的伊梅尔达看来,依旧还是小辈的意思。
“之前就很在意了,伊梅尔达夫人和他很熟吗?”
“当然了,毕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四十年前他们一家住在我经营的公寓里哦。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啊。”得到了答案以后,玲对伊梅尔达夫人点点头。
就在她走出餐厅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带领着马尔科尼手下的黑西装们来到了玲的身边。
“失礼了,玲大人。我是负责本会场保安工作的加尔西亚罗西。正式的见面应该还是第一次吧。”
加尔西亚右手放于腹前,左手放于腰后,对身高只到他腰际的玲深深一鞠躬行了个绅士礼。
“远远见过几面,面对面的确是第一次。鲁巴彻商会的营业部长有必要对我这么恭敬吗?你的手下都很奇怪呢。”
“我听雷欧尼达斯说了,菲已经成为了你的弟子开始学习正规的武术。能让那孩子离开战场,光是这一点,就感激不尽了。”
不愧是全员萝莉控的西风旅团呢,即使已经退役了照样还挂念着菲。明明不是一家人却有种一家人的感觉。
“更何况你是能够在掰手腕中轻松战胜了雷欧的强人。坦白说,光是站在你面前,就让我的危机雷达响个不停。不能与之为敌,我的身体甚至想让我立刻逃离这里。”
“哎?你能察觉到啊。你的手下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明明不是现役的猎兵了,还是这么敏感吗。”
“呵呵,对于我们猎兵来说,最重要的才能并不是战斗力,而是活下来的能力。也许我们不是最强的,但我们绝对是最擅长在绝境中求生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玲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今次的拍卖展品中,有一件很奇怪的商品。按照商品资料上说是罗赞贝尔克人偶,而且还是初期制造的古典人偶。照理来说应该是拍卖会的焦点,在爱好者之间,那可是能够标到天价的梦幻作品,同样规格的古典人偶以前在埃雷波尼亚帝都海姆达尔的拍卖会上曾经有五百万米拉落锤的。但奇怪的是在之前的几次拍卖会里,每一次都流拍了。从这件商品开始进行拍卖的第三届开始,后来的第四届、第五届、第六届,每一次都是这样。今次难得有您这位罗赞贝尔克工房的工房长在场,可否为我们鉴定一下,这件拍品究竟是不是罗赞贝尔克人偶,或者说是赝品呢?”
“约鲁古爷爷年轻时的作品吗?你这么说了我倒是很有兴趣呢,罗西先生,带路吧。”
听到玲点头答应,鲁巴彻的人松了口气。有加尔西亚带头,一行人去往了位于右侧的展品库。
在陈列室里,玲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皮箱。黑西装中的一人拿出钥匙,打开了皮箱的锁。
出现在其中的,是一个浅绿发的精致人偶。其逼真的程度几乎和人类相差无几。要说和活人的区别,大概就是,没有体温、没有呼吸、以及没有心跳。
就在玲真的以为这是人偶的时候,她的额头忽然一痛。这是许多年都不曾出现过的事情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瞬间涌入了脑中的杂讯。
◇◇◇d的碎片◇◇◇
…………
…………
现在想来,约亚西姆也用别的手段曾进入过一次同样的场所。
进入零时空和d∴g教团所追求的链接到d是同义。
玲是第二次进入零时空。第一次是她在太阳堡垒被灌下真知后强行魔人化那次。从魔人化解除后,她就丢失了大部分记忆,只留下了必要的知识。这一次想来也是同样的情况。
在零时空中出现在她眼前的“琪雅”,意外,也不意外。
“我是按照你的理解所形成的认知,这只是为了能够让她取得情报所生成的“现象”(扰动/涟漪)。并不是这个形象所对应的那个存在实体。”
“结社的目的就是观察?观察的意义是什么?”
“观察是推动历史的力,观察是连接因果的力。没有观察,就没有时间。整个世界都会如同被定格的画片一样停滞。观察,用你能够理解的话来说,就是拉普拉斯妖,薛定谔的猫,电子双缝干涉。在未被观察之前的结果是不确定的,只有经过了观察,才能够让结果显现。”
“等等,那些是……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些?”
“我只是用你能够理解的方式向你进行阐述。如果是其他世界的访客,其他的我也会根据其他世界的特性对他们做出符合他们认知的回答。比如使用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或者历史的分岔口这样的字眼。”
“这个姑且不论,观察干涉现实,那不是只在微观尺度上生效的事情吗?”
“其上如其下。宇称和微观并没有实质的区别,射电望远镜和电子显微镜是同样的观察模式,只是观察的角度不同。你可以用平面几何反比例函数中的两根轴来理解‘相对’这个概念。”
“但是我不能靠我的目光改写现实啊!不只是我,大部分人类都不能。”
“因为现实中的人类并非是观察者,而是对事象进行覆写的执行者。执行者的行动需要遵循‘理’的脉络。引力的规则,熵增的规则,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法则,这些法则就是对应的‘理’。只有被观察对象以外的外部存在才能够进行‘观察’。”
“你是观察者吗?”
“不,我不是。我只是零时空本身为了能够让你提取情报所产生的扰动。只有外部存在才能成为观察者这一点对零时空同样适用,你对于零时空而言是外来者,我的产生以及我的一切应对都是因为你的观察意图才得以产生的结果。”
“琪雅她,究竟是怎样改写世界线的?她难道不是塞姆利亚大陆的人吗?”
“kea即是key,正如其名,是由你们塞姆利亚人所制造的打开零时空的钥匙。你们塞姆利亚世界的时间对零时空不具有意义。她选择了脱离塞姆利亚大陆进入零时空的这一行为,让她永久成为了零时空的一部分,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零之御子。”
“等等,我明明已经阻止了贝尔的计划才对。琪雅的发色也没有改变!”
“时间的先后顺序对零时空没有意义。琪雅通过对塞姆利亚大陆的某一段时间反复多次观察(而非出手干涉)改写了事象,但这并不会导致她进入零时空这件事消失。因为这是‘已经发生的事’。也许在你们人类看来是很难理解的逻辑吧。位于零时空这边的琪雅,和塞姆利亚大陆那边的琪雅是属于不同次元的同一个存在。但只要你还抱有她应该在塞姆利亚大陆生活这个认知,她就不会再零空间中现身。”
“意思就是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琪雅其实一直都呆在这里?”
“‘一直’这个表述并不准确。你们的时空观念对我们零时空没有意义。当你们的星光体与零时空进行链接,外部来访者无论是从七耀历0年,七耀历700年还是七耀历1204年所链接的零时空都是同一个。当琪雅选择了成为零时空的一部分时,这就已经是结果了。对单个世界而言,曾经的历史可以被掩盖或者改写,但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消失。”
…………
回过神来的是时候,玲发现自己的左手按着额头。而面部的肌肉也因为过分充血都快要痉挛了。
刚才那一瞬间流入到脑中的记忆到底是?和预知梦不同,又不像是因果连接窥见的可能世界的景色。这是她的记忆?但是,这是未来的记忆吗?
稍等,刚才出现在脑中的那个形象……和眼前这个人偶的相似度也太高了吧……这个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也没有体温的“人偶”真的是琪雅?
开什么玩笑。这和她知道的剧情完全不一样啊。
不,剧情什么的,从一开始就可以视而不见了吧。
当年d∴g教团歼灭战的时候琪雅不在太阳堡垒这件事,本来就是她所知道的第一个和剧情不一样的地方啊。
不止如此,约亚西姆琼塔也不知道圣子的下落。在歼灭战之前,仅仅只是记录员的他的地位没有机会见到圣子,他本来就不是太阳堡垒据点的干部而是阿尔泰尔据点的干部。而在歼灭战之后,圣子也直接消失了,只留下了空荡荡的容器。
串起来了,全部都串起来了。
第三届黑之拍卖会,也就是七耀历1198年4月,而歼灭战发生在两个月后。也就是说……早在那之前,琪雅就流入了鲁巴彻手中。谁做的,什么时候做的,一切都是谜。
至于一次次流拍的理由,大概是因果遮断吧。
如果不是那段忽如其来的“记忆”,她大概只会把眼前的绿发小女孩真的当做人偶来看待,给出一个鉴定,然后继续流拍。
推测,仅仅是推测的程度。世界线变动之后,生活在变动后的世界线的人们不会拥有原本的世界线的记忆,本该如此,但这件事在玲身上出了点差错。
“罗西先生,这个人偶,我可以直接买下吗?”
“咦?”
“毕竟是约鲁古爷爷的早期作品,我打算买回去收藏。价位的话,我愿意出一千万米拉,应该就没意见了吧?”
“这个……虽然有点不合规矩,但既然有这个价格。我想马尔科尼会长也不会介意的。”
“谢谢啦。那么,这个人偶我就直接带走了。”
玲往加尔西亚手里塞了一张无记名的ibc卡片,然后直接抱着琪雅,消失在了加尔西亚罗西和他手下那些黑西装的面前。
有些事情,该去和玛丽亚贝尔商量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