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列车上的交谈

如果以脚力而言，玲的步速比列车更快。但因为她并不认识路的关系，所以第一次去那个名义上的师门拜山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林一起行动。

卡尔瓦德共和国的城市里有很多是以星象命名，虽然并非全部如此。比如最西面的城市叫阿尔泰尔市（altair），最东面的城市叫维加市（vega）。分别代表着东方传说中的牵牛星和织女星。虽然塞姆利亚大陆的星象和玲前世地球的星象完全不同，牵牛星并非“天鹰座a”，织女星亦并非“天琴座a”，但不同的星辰却有着相似的古老传说，只能说是文化发展之下单纯的巧合了。

去往卡尔瓦德共和国单布市（dubhe）的导力列车是7:23分发车。所以无论是早锻炼还是出门都比平时提前了许多。提前半小时到达车站的玲在车站看到了昨天专程来罗赞贝尔克工房找自己的黑发小师叔，而除了林之外，还有一位银发棕瞳的女性，正两眼放光的看着她。

“果然好可爱啊！合法萝莉最棒了！可以让姐姐我抱一抱吗？”

“艾欧莉娅，这里是公共场所，你给我适可而止啦。”

银发的美人立刻就想要蹭上来，却被身边的林给拽住了胳膊。明明是个容姿出色的女性，单论颜值可以在她见过的所有西方女性当中排进前三，但这幅痴汉脸的做派给玲的感觉却是像极了安洁莉卡和艾丝蒂尔那些家伙。

“喂，那个容易让人引起误会的称呼是怎么回事。而且我下个月才满18岁哦。”按照自己伪造的人物设定上来说是这样没错，虽然实际年龄的话，玲是下个月才满12周岁来着。

“咳咳，她是我的搭档艾欧莉娅。和我一样是克洛斯贝尔支部的b级游击士。不过她并不会和我们一起行动。昨晚不小心和她说了玲的事情，她就非得跑过来看一眼才肯罢休。”林对紫发少女解释完以后，又瞪了艾欧莉娅一眼。

“快点擦擦口水，给人看到了会影响我们游击士协会的形象的。看也看过了，你也可以回去了吧。再呆在这里会被人讨厌的哦。”

“哦~~~”

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像是要把玲的长相狠狠印在脑海中一样。玲今天明明没有穿洋装来装可爱，只是准备了那种款式普通的运动服，但这种土气的打扮对有心留意她的艾欧莉娅没什么用。艾欧莉娅最终还是在林的恶狠狠的眼神逼迫下才离开了克洛斯贝尔列车站的站前大厅。

“抱歉抱歉，我这个搭档就是这样，对可爱的事物完全没有抵抗力。但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完全没有恶意的啦。”

“嗯，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即使对方真的扑上来了，玲也有丰富的应对经验。对付安洁莉卡和对付艾丝蒂尔时用到的方法，应该也可以用来对付艾欧莉娅。

“其实她是个很厉害的人，和我这种头脑简单的武斗派不同，她本来是雷米菲利亚公国那边出生的高材生，年纪轻轻就已经考取了医师资格。因为四年前发生在雷米菲利亚公国的某件事，憧憬出色解决了问题的亚里欧斯前辈，她才放弃了医生的道路，下定决心成为了游击士。我也是那个时期前后来到克洛斯贝尔自治州的，从准游击士开始我们俩就一直是搭档。”

四年前，七耀历1199年发生在雷米菲利亚公国的恐怖袭击事件，玲也是知道一些内幕情况的。参与搞事的一方是结社也曾经在半年前雇佣过的猎兵团尼德霍格，因为那次事件的关系尼德霍格本队被雷米菲利亚公国军打爆，现在一直都在恢复实力的状态。而同一年才刚刚离开克洛斯贝尔警察局搜查一科，加入游击士协会风之剑圣亚里欧斯，也是凭借着这一次的功劳一口气直接升为了a级游击士。

没过多久，两人一起上了列车。目的地是单布市，但泰斗流道场并不在那里，而是在山上。所以在下车之后还要走上一段不短的路程。

“话说回来，泰斗流和游击士协会的关系也太好了吧。除了瓦鲁特大哥之外，金先生、雾香姐姐还有林姐姐你们三个奥传全部都在游击士协会任职？”除了昨天刚刚拿到了奥传卷轴的自己之外，玲只认识四个泰斗流的奥传。其中三个都在游击士协会，很容易让人引发联想呢。

“只是单纯的巧合啦，巧合。而且我和雾香师姐已经有七年没见面了，她也会加入游击士协会我之前完全没想到。不过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啊。其实还不只是我们……大概这也是国情的关系决定的吧。”

单布市在卡尔瓦德共和国的中部，从克洛斯贝尔车站沿着大陆横断铁道向东出发大约是三小时的行程。虽然玲在六岁之前也在卡尔瓦德共和国住了超过四年，但那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不提也罢。（根据《轨迹系列15周年纪念本》，玲是1191年出生，然后1192年就跟着逃债的父母四处流浪。最终在1197年被莱维和小约从乐园救出。）

以前作为结社执行者接任务的时候，玲一般只会接帝国境内的任务，也就是行程安排上比较方便的那些。所以，玲上一次来卡尔瓦德共和国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那是为了完成与帕蒂尔玛蒂尔之间的对接实验，前往卡尔瓦德共和国南部的结社大型基地与第六柱f诺华提斯博士见面。

在列车上，两人聊着天。林在克洛斯贝尔自治州这个特殊的地方担任游击士多年，对各方消息都很灵通。而玲也是见多识广。两人天南地北的聊着，也不会找不到话题。

“埃雷波尼亚帝国的流派传人多数会加入军队。毕竟这也是帝国的传统，二百五十年前辅佐德莱凯尔斯大帝成就霸业的双剑骑士罗兰和铁骑队总长莉安娜都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武勋，让后世之人心生向往。”玲开口说道。

罗兰的子嗣少有继承他的双剑术，而是以刚剑术闻名于世。是为范德尔流。

莉安娜也没有后人，由铁骑队的副长继承了流派和领地。是为亚尔赛德流。

这也是帝国两大流派能够在今日发展到如此壮大的历史原因吧。

虽然七姐从来不会对结社的其他人夸耀她当年的伟业，但即使七姐不说玲也不可能不知道。七姐可是实打实的开国元勋呢，在托尔兹军官学院念书的时候，玲的历史课可是满分修完的。

“嗯，我也听温蔡尔说过这个。啊，温蔡尔和艾丝蒂尔以及约修亚一样，是最近才加入我们克洛斯贝尔支部的游击士。他是埃雷波尼亚帝国人，在去年帝国的游击士协会被驱逐之后就加入了我们克洛斯贝尔支部。”

和莎拉一样，因为结社和宰相的合谋而不得不出走的原帝国游击士之一吗？他会来克州说起来玲和瓦鲁特也承担有一部分责任呢。不过这种隐秘就不需要告诉别人了。

“不过卡尔瓦德共和国的情况有些不一样。现今的卡尔瓦德共和国的武术圈子其实是从百年前东塞姆利亚大陆的移民潮开始形成的。而卡尔瓦德原本的流派好像都没落了。我们泰斗流原本也是东方武术的名门。”林一边说，作为听者的玲也开始联想。

在大革命发生之前，卡尔瓦德共和国原本是卡尔瓦德王国，和君主制国家的埃雷波尼亚还有利贝尔一样，卡尔瓦德古传的武术流派多是地方上的豪强，换言之，是和卡尔瓦德的贵族们绑定在一起的。而大革命改变了一切，站在贵族一方的原卡尔瓦德王国的流派被外来势力的东方流派给打爆，伴随着时代变迁，在争斗中落败的他们渐渐就变的默默无闻了。

“因为文化的不同，东塞姆利亚大陆的武林中人很少会有参军的想法。即使是来了卡尔瓦德这边，大家也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喜欢被军令约束。而自从导力革命之后，导力枪和导力炮的发明让经过训练的士兵也能拥有了不逊色于普通武者的战斗力，卡尔瓦德的军方就更没有招揽武者的想法了。如此一来，以保护民众优先，作风自由又可以履行侠道的游击士协会对我们流派中人来说便是个很好的选择。”林也说了说她自己的理解。其实光从名字就能看出来了，她和雾香一样，也是东塞姆利亚大陆移民的后裔。

“说的也是呢。卡尔瓦德的共和政体对于以君主制为主体的塞姆利亚大陆来说，算是走在时代最先的变革者，政府那边的考虑也和传统守旧的埃雷波尼亚帝国完全不同吧。”

三小时的时间非常充裕，聊完了国情时政，两人的话题又转到了私人方面以及武术方面的话题。

“玲是六年前跟着瓦鲁特大师兄学武的呀。这么说就是那件事发生后的第二年吗？”

“那件事……是瓦鲁特大哥的师父龙牙的事情，流派里是怎么传的？”

“龙牙师伯是因病去世。事后附近的医院也向我们道场这边给出了他的病历证明。好像听说是肿瘤晚期……”

看来龙牙生病这件事在泰斗流内部好像不是什么秘密，雾香姑且不说，无论是金还是林都晓得。就只有呆在结社有意避开的泰斗流本部的瓦鲁特自己不知道而已。

“在龙牙师伯死后，现在流派名义上的管理者是真罗师伯。他是师父那一代的大师兄，龙牙师伯排行第二，我的师傅琉摩排行第三。不过曾经因为某件事立下了誓言终生不收弟子，所以师祖在决定继承人的时候选择了当时已经教出数位中传弟子的龙牙师伯。”

“真罗、琉摩，都是理之境界？”

“不知道。大师伯很少出手，所以谁也不知道他多强。不过我的师父的话……怎么说呢，给我的感觉上他可能还不如金师兄厉害吧。毕竟和留在道场追求武之极致的大师伯不同，他平时就是个普通上班族的大叔，好像他单位的同事里根本没人知道他会武术的样子。说起来玲你也是吧？我好像听说你虽然年纪轻轻，但也是埃雷波尼亚帝国里相当有名的学者呢。”

“作为学者和作为武术家并不冲突啊。先哲柏拉图就是以摔跤手的实绩而闻名的呢。”前世地球上，在古代尚未有科学存在的时候，研究事物运转道理便是哲学家们的工作。哲学与摔跤之间的关系，真是一言难尽呢。

“柏拉图？那是谁。”这个奇怪的发音，是林从来没听过的名字。

“啊，没什么。反正只要分配好时间，学术研究和武术修行并无冲突啊。倒不如说这是我选择的劳逸结合的生活方式。至于哪边是‘劳’哪边是‘逸’……看心情而定吧？”

玲的日常就是研究没进展的时候就去练武，武术练累了就去研究，循环往复，乐此不疲呢。

“对了，既然玲已经拿到了奥传卷轴，这代表你也选择了某一种奥义对吧。我选择修行的奥义是雷神掌。你呢？”

泰斗流作为历史悠久的流派，和建立没几年，奥义需要弟子自己创的八叶一刀流不一样。流派内有着众多前辈留下的奥义可供弟子们选择习练。在弟子选择修炼的某一种型掌握了真髓之后，便可以开始自行选择要去学习的奥义。

所以泰斗流的奥传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奥义传承。和哈梅尔流需要将型练到极境才能拿奥传的设定不一样。咦？这么说来，玲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和莱维商量一下，放低一些奥传的门槛？不过哈梅尔流能够被称为奥义的招式……她的极乐剑目前还没有完成，那么除了冥皇剑好像还真没有第二个奥义？而冥皇剑又偏偏不是人人能学的招式，人生一帆风顺的人是没办法领悟悲伤的吧，更别说将业化为己用了。

要么学会冥皇剑，要么自创新奥义……而将任何型练到极境都是自创奥义之前的必经之路。结论看来还是没变？所以放低奥传门槛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奥义级别的招式吗……我好像只学了寸劲吧。”

玲从口袋里掏出一枚100米拉的硬币，指尖金色斗气缠绕跳动后，它被捏成了小小的圆球。

“哇喔……”看到玲的骚操作，黑发的小师叔吞了吞口水，“你的功力……真是深不可测呢。”

林接过这个直径大概是1里矩的金属球，发现其表面几乎是个正圆，误差极小。

“论起细微层次的控制力，以单体为目标的寸劲比范围攻击的雷神掌要更加巧妙。但如果是在实战中，还是一口气能够打倒更多敌人的雷神掌更加好用吧。”

“唔……这也看是谁来用啊。雷神掌由金师兄用出来的威力远不是我可以比的……说起来，听说金师兄前阵子去了利贝尔王国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虽然金修炼的是不动之型得到奥义传承资格而林修炼的是螺旋之型得到奥义传承资格，但他们选择修习的第一个奥义都是雷神掌。并不是所有的奥义都和型一一对应，冥皇剑就没办法和哈梅尔流现有四种型中的任何一个对应起来。而反过来说，泰斗流中门槛较低的奥义无论什么型达到真髓境界得到中传资格后都可以学习就是了。而只要学会了奥义，便可称之为奥传。

“嘛，应该没什么大碍吧？说起来在利贝尔的时候我还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好像也对。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是达人阶级的高手了。在掌握了雷神掌龙闪腿的真髓之后已经开始修炼第三奥义了。不动之型的秘奥义泰山玄武靠。据说这是修炼到高深处，可以抵达绝技领域的招式。”

泰斗流蒙古霸极道吗？不知道怎么的，玲忽然和联想到了某个感觉有点微妙的招式来着。

玲不像自己的小师叔那样是按部就班的在道场里长大的，瓦鲁特真正教她的时间也就是七耀历1197年3月，玲呆在结社训练所时期的一周左右。而且她在当时学到的基本都是杀人拳散手。真正意义上属于泰斗流传承的部分其实也就是龙神功而已。

玲实打实的跟着瓦鲁特去的学习泰斗流的型，还是四个月前福音计划后期的事情。突破了瓶颈的瓦鲁特和她在那几天里切磋了好几次，顺便也把之前说过的螺旋之型、振动之型、流云之型、乾坤之型、不动之型都给她教了一遍。她一学就会的是乾坤之型，这是因为前前世跟着公园老爷爷练过陈氏太稽拳，在加上今生超凡的领悟力，拳理象征天地、南北、阴阳的乾坤之型对她来说完全没有什么难度就掌握了真髓。后来她甚至把自己对乾坤之型的理解加入到了心意剑中，使出了那个她今生大概都不会使用第二次的绝技。

在旅途的后半程，两人还在列车上稍稍试了试手。彼此对自己并不精通的型有了更多的理解。

林钻研的型是螺旋之型，发劲根基在于作为支撑的下肢。以旋转积累的动量增幅自身，可以释放出远远超过自身的力量，但除了那种幅度较大的架势之外，也有通过转动手腕发劲的幅度较小的用法，其关键在于一个“扭”字。

而玲这边则是使用云手和她交流。这个招式名是象形而来的，划圈动势取云随风旋转的意向。瓦鲁特不是专门练这个的，所以只教了玲基础。但玲用出来的感觉却被他称为“很纯”，丝毫不逊色于流派里专练这个的传人。在瓦鲁特教会玲的当天她就青出于蓝了。

不用力，只用意的交手有时候也蛮有意思的，不是以分出胜负为目的，单纯是做游戏一样，倒也充满乐趣。

而切磋交手之后，两人之间的距离感也拉进了不少。虽然才是见面的第二天而已，这就是所谓的同门之宜吧？

列车到站之后，两人过了安检就没有多做停留，直接离开了城市进入到了一片渺无人烟树海。这是玲第一次来，所以全靠小师叔林在前面带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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