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她晕倒后也并不轻松,而是做了好长一个噩梦。
梦里面没有叶筠,反而是早就死了的姚湘还活着,并生了四皇子叫宁钰琰。
而她的焓儿与姚氏的儿子相争,被一伙杀手假扮的山贼砍断了双腿,成了残废,最后郁郁而终。
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三皇子死后,姚氏位列中宫成为皇后,暗中命人在她饭菜里下药,让她精神恍惚,在一个夜里摔碎了茶壶,用碎瓷片割破手腕,失血而亡。
惊醒之时,怡妃出了一身汗,还不忘检查自己的手腕是不是割破了。
“娘娘,娘娘您终于醒了,您感觉如何,可要请太医来瞧瞧?”云秀红着眼赶紧过来。
怡妃心绪不定的喘了几口大气,才叫自己平复几分。
末了又想起来什么,抓住云秀的手就追问。
“三皇子呢,三皇子在哪?本宫做了一场噩梦,实在吓人,你快去把焓儿叫来。”
云秀满眼悲切的看着她,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瞧侍女这幅模样,怡妃的心慢慢就一寸一寸的麻木起来,耳边嗡鸣阵阵,脑海里涌进来的画面都是儿子临走前的狼狈。
思绪翻腾,怡妃终于忍不住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焓儿,我的焓儿啊,皇上你好狠的心!叶氏,你害的我们母子落得如此田地,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怡妃满目仇恨,纤长的指甲掐破手掌也丝毫不曾察觉。
“娘娘,奴婢跟随您多年,此刻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吧,不要再做错事了,您已经失去了三殿下,可若再行差踏错,更会连累整个吴家啊!”
云秀扑通一声跪下,也是泪流满面。
“虎毒不食子,皇上一贯又都是宽宥的,如今三殿下只是贬为庶人囚禁延庆寺,还并未丢掉性命,已经是皇上仁厚了,您也依旧还是妃位,吴家并未受到牵连,更是皇上抬手,娘娘可还记得殿下的话,殿下让娘娘珍重自身呐!”
怡妃止不住的抽噎,但听着云秀的话,紧握的拳头还是松开了些许。
见状,云秀赶紧掏出手帕将她受伤的手掌包扎起来。
看着自己的双手,怡妃的眼泪也流干了。
是啊,她不止有儿子,还有家人,娘家几十口人的性命更是拴在她身上的。
想想梦里的惨状,如今到是还好些。
至少三皇子还健康的活着,她也并未那么凄凉。
事到如今,怡妃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落败的事实。
也许是从一开始谋求时便觉得自己不会输,所以才这样难以接受吧。
可她细细回想这些年,明贵妃真是坐的稳啊,从未主动对她们母子下过手,反倒是自己,总是小动作频频。
不由得自嘲一笑,或许,贵妃就是有底气,所以什么也不屑去做吧。
如此一想,原来从一开始她和三皇子就是不自信的那一方。
因为害怕赢不了,所以才选择用阴私手段,也就彻底落败了。
不见怡妃说话,云秀有些担心。
轻轻唤了一声,“娘娘”
“我没事,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做什么了,为了吴家,为了焓儿在延庆寺能活下去,我会踏实过日子的。”怡妃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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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又继续,“你去告诉皇上,我教子不善,自知罪孽深重不配为妃,请皇上责罚,但吴家并未参与此事,请皇上看在吴家多年为国尽力的份儿上,饶了我父兄。”
云秀点头,便去了。
很快就回来,并带回了皇上口谕。
怡妃教子不善,德不配位,着贬为婉容,褫夺封号,吴家不受牵连,但父子二人只许一人在朝为官,另一人罢免职位。
这就不必想了,自然是吴大人请辞,将做官的机会留给了长子。
而怡妃此后便是吴婉容,宁琛还是手下留情了,并未将她贬做官女子,而是重新将她打回刚进宫时的位份。
兜兜转转,一切竟然又回到了原地,隐约间更失去了不少。
回京的马车上,吴氏一直在想,或许她本不该进宫,又或许进宫了不该这样有野心。
但是这世上没有或许,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只能尽力在将来用心保住仅剩的一切了。
这个重阳节到底还是没在草原上过。
宁琛担心叶筠的内伤,想着回宫了有更多太医诊治,药材也更多些,故而是匆匆一路赶回。
等到回宫时,才刚十月初三,这比预计的快了半个月。
彼时三皇子早就被囚禁延庆寺了,故而札萨克这边发生了什么,也大概都知道。
三皇子倒下了,众皇子里头便只有四皇子、六皇子扎眼了,而这两个都是明贵妃生的,所以如今可以确定的是,明贵妃一定是将来的太后。
当然了,也有人想着,五皇子背后是大儒齐家,未必没有一挣之力,可是齐妃和齐家的态度却告诉了众人一切,他们不争。
齐家是忠君的,他们只看皇上的意思,而齐妃经历了在札萨克被无限一事,也是更不想参与到这些污遭事情里来。
下头六皇子还年幼,所以即便宁琛还未明说,但基本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四皇子必然是将来的太子无疑了。
而宁琛也确实是定了这个心思。
回京的第二天,便将四皇子叫到了九宸宫,当着叶筠的面儿把话说明了。
“朕知道你是个聪慧又仁义的孩子,对手足珍重血脉亲情,却又不失明辨是非的果决,朕命你为太子,希望你坚守本心,日后好好的从朕手里接过这江山重担。”
四皇子神色肃穆,正正经经的跪下行了叩拜大礼。
“儿臣定不负父皇重托,守好南启的每一寸疆土!”
宁琛眸中浮现出一抹欣慰,亲手将四皇子扶起来。
末了又转身走向叶筠,眸中的坚定和温柔让人的呼吸都紧张几分。
“卿卿,做朕的皇后吧,朕愿用聘娶元妻的礼节迎你入中宫,朕想与你相守到老,举案齐眉。”
叶筠怔怔的对上他的视线,心跳不觉中漏了一拍。
她从未想过宁琛会说这种话,便是为着她上一次的拒绝,所以这次,宁琛要抛弃礼教约束,用迎娶发妻的礼节聘她为后。
这一份诚意实在是很重了。
“娘,快答应呀。”四皇子眸子亮的不行,压低了声音催促。
叶筠脸红,深吸一口气才走上前去,牵住了宁琛的手,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