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梧桐殿的小偏门,一个身形瘦小的太监四下张望一番,趁着月色跑了出来。
不多时就出现在了芳修媛的汀兰苑。
“来了,坐吧。”姚湘随意的摆手。
小太监这会子才抬头,原是初云扮的。
“奴婢已经按照修媛的吩咐,除掉了杨氏,可她不是太贵妃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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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此事我已经与姑母说过了,那杨氏本也不是个好的,钱财就能收买的人,多数不可靠,她知道的事情不少,死了也干净。”
语气里的无所谓叫人心底一阵发冷。
在姚湘的嘴里,似乎死了一个杨氏不过是死了一只蚂蚁一样。
见初云有些愣神,姚湘便道,“怎么,不忍心了?你可想想你的父母和弟弟,他们的命,可有谁替你伤心难过。”
说到这里,初云的眼神就暗了下去。
其实初云本姓陶,原名陶初芸,其父是澜州齐安县的县令。
当年澜州雪灾,他爹尽职尽责救济百姓,未曾与其他地方官同流合污,后来宁琛整治澜州,派了京中官员去换下不少地方官,他爹因为处理灾情得当,并未被革职,更是受了褒奖。
可皇后的娘家谢家,为了能让自家亲属也分一杯澜州的羹,设法让他爹死于盗贼截杀,让自家人顶上了齐安县县令的位置。
陶家没了主心骨,年迈的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度也随他爹去了。
母亲本就身子不好,被迫站出来顶立门户,打发了府中的两个妾室,带着她和弟弟回老家宅院住。
可是父亲生前就清廉,没留下多少钱财,母亲的身子日日都要吃药,很快就花光了积蓄。
恰逢这时年幼的弟弟也生病,家中无钱医治,变卖了老宅换的钱也很快花光,最后竟生生病死。
母亲悲痛欲绝,借钱凑了些盘缠她带她去投奔外祖家。
奈何外祖父母都已经过世,舅舅舅母并不接纳她们母女,最后流落街头,母亲身子孱弱,没多久也撒手人寰。
好好一家子,只剩了她一人。
恰好这时宫中小选宫女,又是为了活命,又是为了入宫寻机会报仇,她才隐姓埋名参选进了宫。
她虽家世不高,但也算官家女子,识文断字又懂规矩礼仪,长得也清秀,就被分了个好差事。
后来就被姚湘安排人寻到,两人搭上线。
都是为了扳倒皇后,自然一拍即合。
“可想清楚了,若你要就此罢手,我也不逼你。”姚湘淡淡道。
虽是这样说,但她有十足的把握,面前女子是不会罢手的。
果然,初云立即就抬头,“想清楚了,奴婢与谢家有不共戴天之仇,谢家荣华既然都系在皇后身上,那奴婢定要断了他们的荣华!”
姚湘敛眸,唇边浮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既如此,皇后要入深渊,你可得好好从旁推一推她。”
“她已经被说动,意图对万美人的胎下手,再栽赃给明顺仪,不过眼下还没有机会。”初云道。
姚湘抬眼望向窗外,月色正好。
收回目光便道,“中秋定要办宴,皇后操持一应事务,不是正好有机会么,借皇后的手扳倒明顺仪和万美人,待得时机成熟,再扳倒皇后,一石三鸟可比一箭双雕更有意思。”
“修媛聪慧,奴婢记下了。”初云垂眸。
姚湘笑了笑,“别一口一个奴婢的,若不是谢家,你也是正经官家姑娘。”
“既然选了这路,进了宫,那奴婢就是奴婢,一日不报家仇,便一日为奴。”
初云站起身来,郑重的福了福身子。
“无论如何,奴婢一定会记得芳修媛的恩情。”
即便姚氏很明显也是与她各取所需,但不得不承认,若无姚氏在背后替她花钱打点上下,告知她皇后的性子和喜好,她也没这么快就能成为皇后近身伺候的宫女。
待得初云走了,紫竹才道,“修媛,咱们能信她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陶家一家子的性命,足以叫她做出许多事来泄愤。”姚湘勾唇,眸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睡吧,也不早了。”
紫竹点头,扶着主子躺下,转身将那屋里唯一一盏还亮着的灯给掐灭了。
隔几日请安,皇后果然就说了中秋宴席的事情。
今年在园子里过,就不大办了,叫了皇室宗亲进宫一道庆祝便是。
毕竟去年的除夕宫宴办的十分盛大,南启再富裕,到底是刚打完仗才半年多,还是不能太过奢靡。
回了娇棠苑,叶筠就与丫头们闲话。
“果然是要节俭,先前就猜着今年中秋怕是见不着母亲的,如今有了定论,也可不日日盼着了。”
“顺仪思念夫人,也可求了皇上请夫人进园子里来坐坐,听闻齐美人的母亲过两日就要进来见见她呢。”绘月道。
叶筠却摇头,“我们家里人进宫的次数可不少了,犯不着如此招摇,齐美人那边是什么事,我怎么不知晓。”
这会子空青就忙回话。
“奴才也是今儿才打听到的,是齐太傅求的皇上,说齐美人的母亲十分挂念女儿,前两日做梦总睡不安,想进宫来见一见,这侄媳妇求到他老人家面前去了,也不好不替着张回嘴。”
“原是如此。”叶筠会意,敛了敛眸子,“可只怕相见也并不只是思念。”
和齐氏一道入宫的万美人有孕了,两人又是一直恩宠不相上下的,估么家里也有着急的意思。
否则也太巧了些。
不过这都只是猜测,万一人家就真的是想女儿呢。
反正眼下与她无关。
“你做的很好,日后外头的事情大小都得这样盯着,我可以不插手,但是得晓得。”
叶筠收回思绪,笑着夸了空青一句。
“是,奴才定更仔细些。”空青也高兴。
被主子认可是好事。
进了屋里,便先换了身常服,这刚坐下没多久,外头便听见跪拜声。
叶筠只得又起身出去。
刚好就见宁琛大步往里头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
这礼刚行到一半,就被男子伸手托住了扶起来。
“免了,外头热,进屋说话去,朕一路过来晒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