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月色回了毓秀阁,叶筠已经困得不行了。
但耐不住肚子饿,还是叫了一碗面。
膳房里一直都备着呢,就怕主子们要。
所以只小半个时辰就送来了四个小菜并一碗骨汤鸡丝面。
宴席上总是吃不好的,这会子单独吃,便把一碗面吃了个精光。
要不是绘月拦着,说晚上吃多了积食,她还想再来一碗。
“婕妤快歇着吧,明儿要早起跪太庙呢,奴婢给您备了护膝,想来跪的时候也好受些。”
南栀边说边给她掖了掖被角,将灯灭了,又往炭盆里添了半条银丝碳,这才退到外间去。
“你快去歇着吧,明儿还得一天呢,今天我值夜。”绘月道。
南栀抬头看看四周,毓秀阁的红瓦屋顶上一片白茫茫的,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说咱们姑娘多好,怎么就困在这四方宫墙里了呢。”
“可小点声!”绘月吓得忙去捂她的嘴,压低了声音,“这话怎么能乱说呢,你我心里知道,也就罢了。”
南栀点头,“这宫里,姑娘能掏心窝子的也就是我们俩了,你今儿没瞧见,皇后娘娘特意抬举了怡修容,可不就是想压着咱们姑娘?皇上的宠爱是好,可宠爱太盛,也总招人嫉恨。”
“凭她们怎么算计,我们只管把姑娘守好了,眼下是咱们姑娘不想生,来日生了皇嗣,是她们想打压就能打压的住的?”绘月道。
两个丫头相视一笑,互相捏了捏对方的手,也是打气。
在她们眼里头,不管叶筠是成了什么身份,始终都是她们从小伺候的姑娘。
这一晚有人睡得安稳,有的人却出了点状况。
宁琛没去凤栖宫,歇在了自己的寝宫里,便也不知道,凤栖宫昨晚叫了太医。
第二天一早,叶筠竟是自己醒了。
瞧着四周还暗,便叫了一声,外头就有回应。
“婕妤醒了?奴婢是绿荷,南栀姐姐去给您提早膳了,奴婢伺候您起身可好?”
“嗯,你进来吧。”叶筠点头。
丫头们从外室撩开帘子进来,是绿荷和绿梅两个人。
二等丫头近身伺候的次数也不算少,还是熟练的。
南栀回来的时候,叶筠已经在梳头了。
“婕妤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是奴婢回来晚了。”
“估么是心里挂着事儿吧,竟自己醒了。”叶筠笑道。
南栀一边摆膳一边道,“今儿是初一,婕妤醒的早,便是好兆头呢。”
叶筠勾唇,心情也不错,便吩咐道,“既如此,那咱们毓秀阁的都有赏,一等的赏两个金元宝,二等的赏十个银元宝,三等的赏五个银元宝。”
这元宝便是之前做的,一个一两的小元宝,大手一挥就都赏出去了。
得了赏赐,众人也是高兴的厉害,吉祥话不要钱的说。
用过早膳,叶筠就往凤栖宫去了。
先给皇后请安,再一道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再去跪太庙。
路上就遇到了王修媛,两人一道走,也是又说有笑。
“昨儿我宫里的丫头说听见葳蕤轩里那位发脾气了,没想到她还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王修媛的倚梅轩和姚湘的葳蕤轩离得近,有点动静就听得见。
叶筠挑眉,“她本以为今儿能出来,却白费了心思,自然气。”
“可不是。”王修媛眯了眯眸子,“以前我当她与陈美人是一个路子的,没想到她竟心思深沉的很,不过怡修容也是运气好,竟安然保住了这一胎。”
语罢又顿了顿,眼神瞟向了叶筠的肚子。
“我说妹妹,你圣眷正浓,怎么就不见动静呢,我那儿有个不错的调养方子,不如你拿去瞧瞧?”
“多谢姐姐关心,这子嗣的事情急不得,我的身子有沈太医调理着,是没有问题的,想来是缘分未到吧。”叶筠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瞧她自己从容淡然,王氏也就没多说了。
想来是心里有成算吧。
众人在凤栖宫里坐了两炷香的功夫,待得宫内宫外的命妇都齐了,便由皇后带头去了慈宁宫。
不知怎的,皇后瞧着气色很好,但眼神里却隐隐透着几分疲态。
在瞧她身上那一如昨日厚重的吉服和发冠,叶筠就感叹,真是活受罪。
何必呢?
不去跪太庙,她就不是皇后了?
要是因为跪太庙劳累而丢了孩子,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只是这些也就是叶筠想想罢了,她才不会去劝什么,做什么。
给太后请了安,女眷们就浩浩荡荡的往太庙去。
到的时候,皇帝带着宗亲百官已经都在这里了。
殿内殿外由奴才们摆好了蒲团,就是给主子们跪拜祖宗用的。
叶筠运气不错,跪的地方比较靠里,且挨着炭盆,出了腿麻一点,倒也不冷。
当然了,这也不全是运气。
炭盆摆在哪里,谁跪在哪里,还不是有人安排的。
这一跪就是足足半日,跪的叶筠都快受不了了,总算是结束了。
接下来,嫔妃们便可回去歇着了,命妇们还得再去一趟凤栖宫。
叶筠一回毓秀阁,就命人把屋里的炭火烧的旺旺的,自己灌了一大杯姜茶驱寒,又命人备了两碗。
这是给楚氏和杨氏准备的,她们待会儿肯定要来。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白术就把人给接回来了。
十月里过生辰的时候刚见过,倒是没那么激动,不过还是开心的。
这会子虽然没有热饭热菜,但刚出炉的点心和热茶还是有的,忙叫人摆了一桌子。
跪了半日没有不饿的,待会儿宫宴上也吃不好,只能现在多吃几块点心垫一垫肚子。
吃了些东西,总算是手脚热乎了些,杨氏就低声开口。
“臣妇瞧着,皇后娘娘的面色似乎不大好,今儿命妇们去凤栖宫请安,就见她需得靠着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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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刚有孕的时候就累得动红,这还没养多久,又是处理宫务又是跪太庙的,哪里受得住。”叶筠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楚氏蹙眉,“这不是活受罪?大人受得了,肚里孩子怎么受得了。”
“嫂嫂这话在婕妤这里说说就罢了,可别出去说。”杨氏心惊,忙打断她。
“你放心,我有数。”楚氏安抚的拍拍她的手。
叶筠倒是不怕,笑了笑开口,“母亲倒是与我想的一样呢,不过皇后如何与我关系也不大,索性我自己好好的就是了。”
楚氏和杨氏点头,也就不再闲话宫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