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温妃的情况如何。”宁琛坐定开口。
下头一溜站着四个人,为首的张太医是如今的院判,上前回话。
“回皇上,温妃娘娘眼下不容乐观,若是摔了没见红到好办些,可见了红,孩子却生不出来,这怕是要用催产药了。”
这东西自不必说,肯定对身体有伤害。
“就没有旁的法子么?”皇后一副为难模样。
张院判摇头,“温妃娘娘血流不止,羊水也已经破了,若不能尽快将皇嗣生下来,恐母子皆损。”
宁琛面色阴沉,“既如此,那便用药吧,朕要你们务必保住她们母子,若有不测,提头来见!”
几个太医应了,忙就下去配药。
如今要说还有什么优势,那就是温妃年轻,身子骨不错,还比较能扛得住。
不多时,里头又传出了温妃的痛苦的呻吟。
后妃产子为防止因疼痛大喊大叫失了体面或说出胡言乱语,故而这嘴里都咬着一块软木,就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
可饶是如此,因为外室里静若寒蝉,还是听得分外清楚。
宁琛闭着眼睛,一直转动手上的扳指,其他人也都不敢出声,十分压抑。
储秀宫里比不得凤栖宫宽敞,座位有限,故而美人以下的都站着。
如今已入冬,即便室内已经摆了一两个炭盆,可靠着后头的低位嫔妃挨着门站,都依旧冷的不行。
尤其是刘采女,她位份最低,站在最靠外头,衣裳也单薄些,冻得直发抖。
血水一盆一盆的从内室端出来,喝了催产药之后似乎有了效用,听到稳婆已经在指导温妃发力了。
即便里外隔开,血腥味还是散出来不少。
皇后命人去点了熏香,又开了个窗户,这才好了些。
不过这就叫那些原本的就冷的小嫔妃更冷了,但没人会在意这些。
还好绘月心细,出来的时候把深冬里穿的披风拿上了,这会子给叶筠围起来,虽瞧着穿的太厚,但着实暖和。
“皇上,大事不妙”里头接生的婆子手上还有没来记得擦干净的血污就跑出来。
皇后蹙眉,“什么大事不妙,这般不吉利的话也敢说,到底怎么回事!”
“回,回皇上,皇后娘娘,温妃娘娘胎位不正,奴婢摸着,是,是双脚朝下,这势必要难产啊!”婆子吓得直哆嗦,人也快哭了。
本想着进宫伺候得宠的温妃是件能得赏赐的好事,怎么就这样了呢?
“嘭——”
是茶杯碎裂的声音,惊得众人都望过去,就见宁琛袖子湿了一片,原本在他手边的茶杯已经在地上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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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想听你们的任何说辞,无论如何,朕要她们母子平安,否则,你们都去陪葬!”
二十出头的年轻帝王能有什么好脾气,更何况如今躺在里面的还是他比较喜欢的妃子,和期待已久的孩子。
那婆子是连滚带爬的回了产房,外头太医还在商量对策,该如何用药辅助。
不过好在这些接生的稳婆都会些手法,通过按摩能叫胎位正过来。
但是这也不能完全确定,都是靠经验和手感,在这种极度紧张慌乱的状态下难保不出错。
又是一阵疼痛袭来,温妃咬紧牙关,迫使自己清醒些,可身体的温度却一点一点再消逝,甚至眼前也模糊起来,下体似乎也有些麻了。
“娘娘,娘娘您不能睡啊娘娘,您撑住了,一定能平安的!”
白露抓住她的手,拼命哭喊,叫外头的人听了都心有不忍。
温妃强打起精神,虚弱的开口,“你们记住,让,让皇上保孩子,若我死了,就剖开我的肚子,也要,将孩子救活,他是我的血脉,是我的命”
说完这句话,温妃再也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白霜抹着泪跑出来叫太医,又传话,“皇上,娘娘说一定要保孩子,如若娘娘没了,便是剖开肚子,也要将孩子救活。”
“这是说的什么话!”宁琛怒道,“你进去守着你主子,告诉她,朕要她活着!”
“太医,温妃晕厥,你们还不赶紧给朕想办法!”宁琛眸色冷的骇人。
张院判也急,只能道,“皇上,人参可保命,只是温妃娘娘凶险,百年人参怕是不顶用,至少要一百五十年以上的人参,可实在稀少,太医院里头也无啊!”
“皇上,臣妾入宫时颇带了些东西,有一株人参说是已有两百年,若真的无误,臣妾这就叫人取来,也好解燃眉之急。”叶筠忽然开口。
众人望过去,都有些惊讶,这样的好东西,怎么会舍得拿出来,真是为了在皇上面前表现,下了血本。
宁琛望过去,想了想,沉声开口,“张太医,你随明美人去取,切够用的来就行,这东西珍贵,也不好全费了。”
张太医喜出望外,赶紧跟着南栀去了。
对于其他人猜疑的目光,叶筠垂着眸子不理。
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经历文明社会的人,她如今真的不能完全做到对生死视而不见。
何况,温妃也从未与她交恶,就当是救那无辜的孩子,或是在宁琛面前刷好感吧。
张太医取了人参回来,果然是有两百年左右了。
心里感叹,早听闻明美人的外祖楚家是百年商贾之家,能有这般好东西,可见实力非同小可。
切了薄薄一片给温妃含着,又灌了些旁的药进去,总算是把人给唤醒了,又接着生。
只是依旧艰难,又是胎位不正,又是气血不足,直从三更半夜闹到天蒙蒙亮也没生下,期间人晕过去好几回,全靠叶筠那一株老参吊着命。
“皇上还要上朝,这里就交给臣妾盯着吧,一有消息,立即派人去禀告。”皇后劝道。
其实她也快困死了,但不能不做出样子来。
宁琛到底不能放下朝政,点头应了,不过也叫众人都回去歇着,留了元九在储秀宫守着。
皇后也将丁嬷嬷和素琴都留下了。
而众人都没有注意,温妃这里闹的如此厉害,太后竟也没派个人来问问,哪怕是太贵妃和深居佛堂的德太妃都派人来过呢。
不过眼下谁都困得要死,哪有心思想这些,都赶紧回住歇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