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河南也是乘坐出租车,灿灿并不怕生,非要缠着聂辰陪他玩,陪他讲故事。可怜的聂辰,在女人堆里无往不胜,在小孩子面前却连连吃哑巴亏。数度以求救的目光望向我,我装着没看到,自己乐得轻松,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哪能总是麻烦人家帮忙带,大多数时间,仍是我带在身边的。为怕这小子坐车上不安份,我临时给他买了玩具转移他的注意力。
坐车时间长了也无聊的,便聊天来打发时间。
我问聂辰,昨晚怎么打地铺睡觉,想不到,同样一个问题,却有两种回答。
“我不习惯和人一起挤。”他回答得轻描淡写。
“哦?”我拉长了声音。
他轻咳一声,避开我的目光,说:“昨晚,你爸表现得一团和气,其实防我可防得严。”
我挑眉,原来他也看出来了,想像着昨晚的情景,忍不住发笑。
他却不高兴了,“你还敢笑,你爸那样防我,你也不替我说说好话。”
我笑得更凶了,他又气又恼,作势伸手,我忙打住笑,说不笑了。他哼了声,双手环胸。“我爸昨晚和你谈得挺投机的。”我又再一次观察他的神色。
我想,在聂辰这种千年狐狸面前,妄想看他的神色猜内心想法,是天方夜潭了。
他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瞅着我,“那当然,令尊很健谈。听说,令尊以前是市长。”
我点头,说可惜后来落马了,不提也罢。
他恍然大悟,“难怪,官腔打得那么滴水不漏。”
我在心里费解,他这是赞扬,还是讽刺?
他又道:“以后还得多向令尊切搓切搓,说实在的,在中国,打官腔还真是门艺术。”
我深有同感,在中国,当官的,打官腔虽然会受病诟,但总比说错话被捉把柄好太多了。不过,父亲的官腔打得恰恰好,大家一团和气,皆大欢喜。
想起临走时父亲闸告诫我的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聂辰究竟是不是好丈夫人选,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一切顺其自然吧。
聊着聊着,又聊到了聂辰的身世,原来,他的父亲是聂如风的特别助理,也是聂家的远房亲戚。因为有聂如风这种不务正业总爱把大小事务丢给属下的不良老板,以至于他的父亲经常当空中飞人,在一次飞机事故中,不幸丧生。那时候,聂辰才十三岁。
一直单身的聂如风基于愧疚,便收养了聂辰,后来见聂辰聪明伶俐,有大将之风(这是从某人口中说出的,真实与否,无从考究),在聂辰十八岁那年,便全心全意培养他作聂氏的下一任接班人。
我感叹,说:“你这养父还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佩服。”
聂辰神色柔和,“是呀,所以我很感激他,也很尊敬他,他是最令我钦佩的人。”
聊着聊着,女人骨子里的八卦因子又冒出来,我又问他,“你养父条件那么好,为什么一直单身?”
聂辰迟疑了会,说:“年轻的时候,他深深爱上一个女人,可惜却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了。”
“该不会是,于浅乐的母亲吧?”以前曾听于浅乐提起过。
他望着我,有些惊讶,“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我摸摸鼻子,嘿嘿地笑。
“那个大嘴巴。”他语气有些不以为然,“以后离她远一点,满肚子坏水,可千万别被她带坏了。”
听他的口气,好像他对于浅乐不是很喜欢,怎么会呢?于浅乐爽朗大方,又没有千金小姐的骄气与任性,他怎会不喜欢人家呢?
我很想说,你讨厌人家,人家也不见得多喜欢你呢。
又绕回原来的问题上,“你养父还真是痴情种子,心爱的女人没有嫁给他,他也情愿单身一辈子,太佩服了。”如果是我,绝对就做不到。
“你说的恰恰相反。”聂辰说,“爸爸虽然没有结婚,但情妇可是一大堆呢。”
“---”不算意外,不然怎能教育出这么个花心儿子来。
“那么多情妇,没有一个女人给他生一儿半女?”这是我最想知道的,通常富豪,尤其是超级大富豪,不都期望自己的骨血得到延续,自己的事业后继有人吗?聂辰虽然也姓聂,但毕竟不是亲生的,比得上亲生的吗?
聂辰语气带着不以为然,“有呀,到目前为止,他在外边有两个私生子三个私生女。大的,比多大两岁,最小的女儿,现在也才十来岁。”
我张大嘴巴,“那,那,有没有认祖归宗?”
聂辰摇头,语气带着叹息,“都没有。与其说爸爸讨厌他们,讨厌他们的母亲妄想母凭子贵嫁入豪门,还不如说爸爸骨子里并没多少骨肉亲情。早些年,那些情妇顶着个大肚子四处闹腾,媒体天天热炒,甚至连法院都介入了,都没起作用。爸爸只是给了她们一笔钱了事,就连他的亲生骨肉,前些年,倒也多看了几眼,但后来便不闻不问了。”
我乍舌,骨肉亲情、血浓于水,这是中国人血液里不可分割的血缘扭带,怎么这聂如风就如此铁石心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太不可思议了,也太冷酷了点。
“我和你一样,刚开始,也是无法理解他为何如此冷酷。不过后来,看了他那些女人令人恶心的嘴脸,我想,爸爸不认他们,也有一定的道理。”聂辰唇边露出冷然的笑,“以我爸的话就是,那些女人教育出来的儿女,长不像冬瓜,横不像葫芦的,能有多大出息?与其认他们当米虫来气他,还不如都赶出去,让他们自力更生。毕竟,爸爸一直教育我,身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首先是替企业找好接班人。而不是因为血缘的关系让自己的孩子把企业拖垮。”
我点头,话虽如此,但,真正实行起来,也确实困难的。这也是中国好多民营企业发展不长久的根本原因,实在是太看重血缘了。
对于聂如风,虽然感觉他冷酷,但也不失为一个负责任的企业家。
得到聂氏家族不为人知的秘密后,我一时消化不了,沉静了好半天才又想到另一个八卦疑点,“那天在‘美丽东海岸’餐馆里,我听浅乐的语气,好像,好像,那个楚恨忧和你爸关系也是匪浅----”
他点头,“确实如此。楚姨,也算是爸爸的众多情妇之一。不过,也是我唯一较有好感的女人。”
“哦?好像她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可否说来听听?”我来了兴趣。
他睨我一眼,忽然无可耐何地摇摇头,“怎么我忽然发觉,你也是一个八卦爱好者?”
我滞了滞,然后理直气壮地道:“只要是女人,都会有八卦细胸。”
“难怪。”他一副受教的表情,在我作势揪他的威胁下,说:“楚姨和于浅乐的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不过,关系一直不和。楚姨先前是爸爸的未婚妻,可是后来爸爸却爱上了于浅乐的母亲,楚姨糟遇失恋的打击,又要承受楚氏企业破产的危机。我曾听我爸说,失去一切蔽护的她,并没有被打倒,而是四处低头求人,甚至---用身体来交换也在所不惜---”
我惊呼一声,对这个未曾谋过面的楚恨忧有着钦佩,这是个刚强的女人,却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可是,不管她如何努力,楚氏企业仍是宣告破产,我爸爸当时以为,她会从此一阙不振,想不到,在招聘中国区负责总裁时,她居然也来应聘了。毫不意外,因为她先前的那些丰功伟绩,面试官,包括我爸在内,并没有选中她。但她却不死心,又跑到爸的办公室里纠缠他。俱体怎么纠缠的,相信不必我细说。我爸觉得,她虽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性子刚强,不服输,有斗志,更重要的一点,她能力确实不错。于是,就答应她做中国区的执行总裁。”他说完后,又顿了下,“因为这件事,大家一直都在传,楚姨是靠身体上位。虽然确实如此,但楚姨好像并不以为意,又和爸爸纠缠了十一二年。”
我说不出心头是何感想了,对于这个楚恨忧,有鄙夷,但却又有着更多的佩服。一个女人,把身体当作投资机会及上位的法笃,在当今男性为主的商业社会,是悲哀,却也是唯一的捷径。没有人会怪罪“仗势欺人”的聂如风,但却把白眼丢给拿身体换职位的楚恨忧,这是不公平的,却也是现实的。
但,不管如何,我仍是佩服她的。
换位思考,若我是她,说不定早已躲到阴冷的角落自生自灭了。哪还会像她这般,如此风光地站在高端舞台,与男人平起平坐。
我说:“做女人做到她这个份上,也确实不容易了。”
聂辰笑了笑,“是呀,不过,她现在功成名就,车子,房子,票子,什么都不缺了,也算不枉此生了。”
我看他一眼,“你懂什么,身为女人,没有自己的归属,没有自己的亲人,连唯一的亲生女儿都失踪了,你能想像那种滋味吧。”
他蓦地转头,“楚姨一直单身,哪来的女儿?”
“怎会没有?我听浅乐说过,她有一个女儿的,只是在十五岁那年,跌落悬涯至今都没有找到。”
他神色惊讶至极,“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罗,这事儿都发生了二十年了。”于浅乐今天三十八岁,楚怜儿比她大两个月,是在十五岁那年失踪的,算起来,还不止二十年呢。应该是二十三年了。
聂辰仍是惊讶至极,“这怎么可能,楚姨一直单身,她哪来的女儿----”
我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浅乐也没告诉楚怜儿的父亲是谁。”
“奇怪了。”聂辰纳闷,不过倒也多问。
灿灿坐了大半天的车,已累极,我把他抱在手弯中睡着后,问了司机,辖6个市辖区、1个县,代管5个县级市的郑州快到了。又问聂辰,中国那么多繁华城市,像北京上海,为何偏偏选在郑州。
聂辰回答说:“河南物流发达,并且工人成本低。”
我笑他,“果然是资本家的想法!”
到了郑州后,并没有住旅馆,而是去了聂如风在郑州的一处别墅。
不愧为有钱人家,一年也就来一两回,别墅里居然也配有管家,司机,佣人。
不过有佣人就是好,不必我亲自动手,生活起居便有人打理得妥妥当当,吃着美味可口的夜宵,望着灿灿在屋子里学着小飞侠奔来奔去,身后佣人亦步亦倾地跟着,感叹,有钱真好!
第二天,和聂辰一并赴楚恨忧的约!
楚恨忧订的是一间高档酒店,并且包了包厢,宽蔽,宁静,服务也周到。
的确与聂辰所说,这楚恨忧活脱脱一女强人典范,漂亮的瓜子脸,中等身材,戴着细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袭黑色西装小外套,里边白色抹胸及膝连身裙,脖子上吊着块亮晶晶看不出质材的吊饰,简单又别致的款式,却有着画龙点睛的功用。脚下银色高跟鞋,看起来精致时尚又不哗众取宠,专业商务形像却又不显冷硬。全身上下,精致到让人赞叹。面容有些淡,与真实年纪不相符的是苗条的身形,挺得笔直的肩背,及优雅入骨的气质。
她脸上虽然也有淡淡的皱纹,却并不影响自身魅力,果然是一让人心生钦佩的女强人。
聂辰与她客套寒暄过后,便把目光望向我,面色惊疑不定,“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摔板凳了啦啦,可怜的我,命苦的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