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言的脸越来越黑,景一诺盯着他阴云密布的脸笑得更加欢畅,就像奸计得逞的猫咪,洋洋得意地嘲笑自家铲屎官。
厉言不动声色,趁着景一诺不注意,邪肆一笑,猛然朝着她扑过去,将她柔软纤细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就跟和厉枫闹着玩一样,笑着搔她痒痒。
景一诺乱蹬乱推,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放开我,厉言,放开我……”
厉言好不容易有机会扳回一局,这会儿怎么可能会放开景一诺。
他比景一诺笑得还要开心,十根手指无比灵活,跟厉枫打闹了那么多年,他挠人痒痒的本事还从未输过。
他一只胳膊抱着景一诺,另一只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搔来搔去,景一诺惊声尖叫着求饶。
景一诺痒地受不了了,用脚蹬着地面向后倒去,厉言笑得力气都用在了肚子上,没注意被景一诺推着倒向病床上。
景一诺抓住机会,连忙向旁边一滚,扶着床站起来,赶忙躲得远远的。
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擦干自己的眼角,把手放在肚子上,压抑克制地深呼吸几次,努力把呼吸平复下来。
景一诺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忍着肚子的疼痛,气急败坏地指着厉言,“你再过来我真生气了。”
厉言腰上一用力,很轻松地坐起来,景一诺被他的动静吓得连连后退,好像眼前的不是俊俏美男,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
厉言很无辜地摊手,“你离我那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闭嘴。”景一诺张牙舞爪的,可是她那副天使般的面孔加上瘦弱的身型,所有的示威全都变成了另一种美丽,不但没有威慑力,反倒把厉言的目光牢牢抓住。
厉言莞尔,满眼喜爱地凝望着她的可爱模样。
景一诺一只手在急救的时候输了液,手上还绑着静脉留置针,和厉言折腾地那么厉害,血液从手上倒流出来,把细细的针管都染红了。
景一诺的手有点疼,蹙眉看了眼红红的针管,再瞥一眼厉言,找个凳子坐下,不跟他闹了。
厉言的目光也被景一诺手背上鲜艳的红色吸引,嬉笑的面皮逐渐凝重,最终凝结成霜。
他猛然站起身,走到景一诺面前,强硬地抓起她的手,盯着她倒流出来的鲜红血液,无比自责,“对不起,是我的错。”
景一诺叹息一声,将他的手拿开,“我没事,我以前挂吊瓶的时候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没事的。”
厉言不听景一诺劝告,拼命地按着床头的呼叫铃,很快,两个护士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如临大敌一般问道:“厉先生,病人出了什么状况?”
厉言一言不发地指着景一诺的手背,两名护士看见景一诺手背上的留置针,陡然间心提到了嗓子眼,两人相视一眼之后,一名护士冷汗直冒,连忙道歉:“我马上就去拿药。”
三十秒后,刚刚跑出去的护士套着一辆小车进来,让景一诺躺回床上给她输液。
刚刚进来的护士推着车子,但是车子上放着宽大的病号服,厉言以为她是为了给景一诺换衣服就没在意,后来更是把人赶走了。
实际上那名护士不但要给景一诺换衣服,还要给她输液。
这两名护士还以为厉言怪罪她们怠慢,吓得不行。
景一诺重新躺回病床上,因为玩闹而砰砰乱跳的心脏逐渐平静下来,面对外人,她的冷漠形象无法抑制地遮挡了心里所有的想法。
当两名护士给景一诺换好针之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悄悄离开,帮他们把门关上。
出门之后,她们两人如蒙大赦一般,所有绷起来的弦都瞬间松开,两人回头小心看一眼,这才将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些小话。
“之前不都说厉言是gay吗?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看样子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厉言刚刚可急了,我都觉得如果咱们做错了什么,厉言会把咱们给杀了。”
“嘘,还是别说了,万一被厉言的人听见咱们两个人都完蛋。”
两位护士非常有默契地闭上了嘴,缄口不言,在厉言离开之前不打算再谈论厉言的是非。
……
风景秀丽的人工湖畔,钓竿被固定在湖边,垂钓的人却不见影子。
厉翔远远地站在垂柳下乘凉,一身运动装备让他和西装革履的模样区别开来,判若两人。
他抬头眯起眼睛打量头顶薄薄的云层,西方天边黑成一边,乌云堆积,遮天蔽日,有几分吓人,但其他地方云层稀薄,刚刚将太阳挡住。
风倒是有,而且吹得厉害,垂柳长而柔软的柳条被风鼓动着,朝一边歪去。
s市酷热已久,如今终于有了凉快的时候。
厉翔摘下头顶的棒球帽戴在苏婉头上,心情被凉风吹得格外舒畅,“隔壁省下大暴雨,淹了很多地方,咱们这边也快了。”
看乌云一往无前的势头,很快就会飘到s市,干旱打蔫的植被只要一场大雨就会恢复生机,就连那些快要被旱死的野草也会在雨水的滋养下起死回生。
厉翔目光灼灼地盯着远处的乌云,“这个世界很神奇,有些地方旱死没有一滴雨水,有些地方涝死不见一日晴天,有些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有些人自出生起就不受待见。”
苏婉心事重重的,狠狠摘下头上的帽子,跟厉翔发牢骚,“你有空钓鱼,没空帮我去查景一诺的情况。”
厉翔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苏婉身上,无比平静地说道:“你太心急了,采取行动之前应该先跟我说一声。”
苏婉气哼哼地噘着嘴,并不理会厉翔。
厉翔见状笑了笑,伸展长臂将苏婉搂在怀里,哄道:“你放心,我已经帮你找到了替死鬼,即便事情败露了,你也不会有事。”
苏婉不满意地抖抖肩膀,将厉翔推到一边去。
她费尽心机才勾搭上厉翔,结果她不过是求他教训景一诺而已,厉翔却根本不肯帮忙,还用各种理由来搪塞。
厉翔并不生气,笑着将手摸向苏婉的,下巴压在她肩膀上,“办大事的人最忌讳沉不住气,如今我那个不成器的二弟正跟景一诺打得火热,如果他心爱的女人突然被火烧死了,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苏婉不再争辩,但是皱在一起的五官还在表明她不高兴。
厉翔整个人将她抱得更紧,继续劝说道:“厉言为了追一个女人,将佳冉几乎一半的股份全部拱手相让,为了讨好女方父母去求老头子砸钱,为了她和尹舜凝反目成仇。
他素来胡闹,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如果你突然间夺走了他的心头好,即便是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保住你。”
“那这件事就算了吗?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不能让景一诺轻而易举地逃过去吧。”苏婉满腹委屈,转个身双手环住厉翔的脖子,一双柔情脉脉的眼睛抬头凝望着厉翔。
厉翔食指轻点她的鼻尖,“你怎么可能会白费力气,你变成了厉家大少爷的女朋友,这才是你最大的收获。”
厉翔松开苏婉,将她一个人扔下,自己走到湖边钓箱旁的凳子上坐下,盯着水面上浮着的鱼漂,专心钓自己的鱼,完全将苏婉抛之脑后。
湖面上又吹来一阵风,苏婉站在离岸稍远些的小路上,突然觉得有些冷。
她一只手抚向自己的心口,盯着厉翔独坐的背影,纯洁无害的眼睛里有几分惊恐。
她和厉翔对视的时候,在他眼底看到的只有冷漠,苏婉对人态度的感知向来比旁人都要准。
可是就在刚刚,在厉翔的注视之下,她好像被一只冰冷的吸血鬼抱着,这只吸血鬼随时都可能把她当做食物给杀掉。
肌肤之亲对厉翔来说没有任何约束力,他愿意苏婉就是高贵的厉家少夫人,他不愿意,苏婉就连湖里的一条鱼都不如。
苏婉战战兢兢地扭头就走,厉翔似乎一直都在观察她,立刻出声喊道:“过来。”
苏婉抬起的脚猛然一颤,心脏猛然紧缩,“我……我要去电视台,不然他们会怀疑我。”
“过来。”厉翔仍旧重复着自己的两个字,连头都不回。
“可是我……”苏婉还想再争取一下,她是真的想去看看景一诺的状况,为了策划这一切花费了多少力气,到了结果出来的时候,她却被蒙在鼓里。
就好像高考过后,其他人都知道了苏婉的成绩,唯独她不知道一样,让她如何忍耐。
厉翔拍拍他身边的另外一把凳子,示意苏婉过去坐,厉翔和凌肃有着天壤之别,她不敢造次,只得乖乖听话,在厉翔身边坐下,平心静气地看他钓鱼。
湖水中有他们两人的倒影,风一阵阵地吹过来,水波把他们两人的影子吹得凌乱扭曲。
苏婉死死地盯着水中的不断扭曲变幻的厉翔,下定了某种决心,将盛放鱼饵的小桶往厉翔手边挪了挪。
厉翔抬眸瞧她一眼,扬唇而笑,“你果然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
“从今往后我听你的。”苏婉很干脆地跟厉翔表态,将右手伸到厉翔面前。
厉翔同样也伸出右手跟苏婉握紧,笑容复杂到难以解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