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深深地痴迷一个东西并不为过,只要不“玩物丧志”。
吴好牵着他们家边走还边专心致志掰弄着锥形魔方的许冒冒先去菜场买了菜,然后回家。
“冒冒么时候生呐,”
“哟,吴好,给冒冒买那种小桂鱼蒸着吃,孕妇吃蛮好,——”
一路走过来,邻居一些太婆小嫂子们不晓得几关心小两口,吴好和冒冒直道谢。
“你吃不吃蒸的小桂鱼撒,我用鸡蛋给你蒸——”
“蒸到是可以蒸,就是怕蛮腥———”
“哎唷,你几难得伺候喏——”
上楼梯,吴好手里拿着菜走在前头,回头问他老婆,他老婆手里还掰弄着魔方噘着嘴嘟囔。
却,
到家门了,吴好一回头,
看见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坐在他们家门前的台阶上,旁边堆着一个网兜儿一个编织袋,网兜儿里放着脸盆,还有一床被子,上面竟然一个“监”字。
“您儿是———”
老妇人看见吴好,慢慢站了起来,
“你,你是吴好———”
老妇人两鬓斑白,却眉目中依然看出清秀。双手粗糙,脸庞沧桑,站起来后,却双手交叠放前,显示非常好的教养。
“我是吴好,您是?”老人的气质叫人不由尊重,吴好礼貌再次询问,
却,叫吴好和身后的许冒冒都是一惊!
老人双手在前非常恭敬地朝吴好一鞠躬行礼,
“我是你母亲迟莫离的保姆臻矍乙。”
吴好一下惊愣在那里!太多的思绪,太多的情感一涌而上,叫吴好几乎承受不住——
许冒冒同样震惊,不过,此时她更在乎吴好的失措,
冒冒到底不同往日,这个家有她一半扛下,就见她连忙走上前去,从吴好的裤子荷包里捞出家门钥匙,一边开门一边回头对妇人说,“您快请进,您快请进。”
却,吴好似乎回过神,手里的菜放在家门口的箱子上,“您随我到下面来说吧。”
吴好扭头就要下楼,可是走到一半———仰起头,看见十几节楼梯上,冒冒还没有扭开门,一手撑在门上,一手扭着钥匙,这个时候,却没有再去开门,只是侧着头望着他,孤零零———
吴好心一刺!
又默默上了楼,走到她身边帮她把门打开,
“您进来吧,”
老妇人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却态度依然冷静,拿起地上的网兜儿和编织袋跟着进去了。
吴好一进来,先把菜放在地上,又去接过妇人手上的东西,“您先坐,我给您去倒杯水。”
却看到,这个时候他的小冒冒已经从厨房里出来,双手捧着一杯水,递给站在沙发前的妇人,“您喝水,坐吧,你们谈。”说着,转身听话的好像就要回房间去。
吴好再也忍不住,一把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小冒冒,脸贴着她的脸庞,“冒冒,冒冒,我只是,我只是———”人竟然是哽咽,冒冒甚至感觉到他顷刻流下来的泪!
这是怎么了?
冒冒极力想回头看他,“吴好,吴好,怎么了,怎么了,”她也懂事,他抱得她太紧她也不能够回头看他,就抬起去摸他的脸,太懂事了,太懂事了,懂事的叫吴好心碎——“我晓得这是你的家事,———”
吴好突然把她转过来,扶住她的双肩,抽泣地望着她,“冒冒,我现在才告诉你,你能原谅我吗,你能原谅我吗,”
此时的吴好象个孩子,他扶住冒冒双肩的手都要掐进肉里,却,指尖依然颤抖不停,那是害怕,那是害怕呀!
冒冒当然一头雾水,
咳,一个家里只能有一个稚子,当眼前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瞬回到幼时,也不得不逼迫着冒冒快速长大,
她拉下吴好的手,拽着他的手腕走到沙发边坐下,
妇人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来真是教养极好,处变不惊,只不过,望着吴好的眼神———真的有心疼。但是,止乎于礼般,没有泄露更浓重的感情。
“您好,我是许冒冒,他老婆。”
冒冒双手握着吴好一只手放在自己双腿上,其中五指和他的五指交握纠缠。
妇人点头,
“很抱歉,这样冒昧就来打搅,我才从郑州监狱服刑出来。我已是肺癌晚期,时日不多,所以,必须有些事情来和吴好交代一下。”
如此坦率,毫无废话,又是叫二人一惊!
只见妇人看向吴好,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
“吴好,看你的反应,似乎你也知道些内情。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东西是家传的,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被人掳了去。当年,你母亲有四箱纯金条,一箱首饰都被拿走了。金条,身外物,也罢,只是这一箱首饰,并不值钱,可是,它意义大,是你姥姥留给你妈妈的,你妈妈自小不离身,这样的东西也被掳了去,你妈妈地下有知,不得安生。”
冒冒震惊!也许是听到了“掳”这个词———
吴好已经全身惊措,完全已经沉浸在一种激烈的情绪中,却,他自身并不知道,他交握着冒冒的手有多么用劲多么用劲,勒得冒冒指骨生疼,但她一声不吭,同样紧紧握住他,给他力量———
但是,
接下来,听到的一切,———还是叫冒冒心惊地都要跳出来!
吴好茫然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很惊悚,
“我八岁以前没有记忆。”
妇人点头,
“你出生时体弱,又在一直逃亡,营养不济,一次发烧甚至烧坏了脑子,后来又加上刻意叫人抹去了一些记忆,所以,不记得。”
“千雪要做生意,那些卖的,全城卖的都不敢卖给他,我一直想不通,后来,才知道,他们是见到了我———”吴好仿佛在梦呓,
妇人依然点头,微歪头看了眼他耳根儿下,冒冒也顺眼望过去,———是的,吴好那里有个胎记,好像梅花———
“梅家每个孩子耳根下一出生就会烫上一个梅花记。原来只是怕走这一行生死线上,自己家的孩子被绑了不好认,后来到成了标志。梅家被捣了,可是余威犹存,规矩还在,做这行的,不敢把东西私下卖给梅家的孩子。贩毒的从来不吸毒,贩毒的子孙永远不吸毒,这是行例。”
“我,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
妇人摇头,“没有了。”话冷,叫人心凉啊,
“大部分被枪毙,逃得出去的———边境上也被打死了。”
“我妈妈,妈妈怎么死的——”
“你妈妈是公安部a级通缉的人,当时快生你了,边境上也走不出去,———路堵死了,你妈妈只有一横心,破釜沉舟,去找了当时专案组的组长,李济琛。”
李济琛!!!
这个名字一出,吴好原本就紧绷的身子,更是一僵!同样,冒冒心头更是———
接着,听到了妇人口中说出了多么惊心动魄的一个大秘密!!
“你妈妈赌的就是‘人心一个贪’,看来,金灿灿的四箱纯金金条,还是有可能叫人失去原则的。她和李济琛做了一个交易,放过她,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钱财买来两条命。八岁以前,你妈妈带着你颠沛流离,一直住在最穷苦的山洼洼里,不敢出来。最后,你妈妈就死在那个穷山村里,可怜她一生享尽骄奢,最后就是那么一抔土,连个碑都没有——”
妇人没有落泪,可看的出,她在哭吧,许是这几十年,泪都哭干了———
吴好却是泪流满面,冒冒也是,
谁不想妈妈,
谁不想妈妈———
“李济琛只能说做了他该做的一切,他收了你妈妈的钱财,就该对你负责。只是没想,他把你领到了吴小周那里,过继在了他的名下,———也许,也是良心作怪,他自己见不得你,你就是他‘失去底线’的见证。可是,不管怎么说,四箱金条是他该得的,你妈妈那个首饰箱,他不该得。”
冒冒颤抖地咬着唇,低下了头。———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小周不亲待吴好———小周知道这一切?小周接纳了这一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