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特别拽地推开了秀秀,进了病房的门,正好对上了陈莎莉泪眼婆娑的双眸。
而外面这一吵一闹,封佑宸也抬起头来,“妈,你醒了!”回头看了看傻愣着的皮特,“既然来了,傻愣着干嘛!来呀,陪你姨妈说说话。”他是没听到皮特在外面说了什么,但是,也猜到了皮特的来意。
皮特怔在门口,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知道姨妈听见了,其实听见就听见了,他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一个人,他就是着急嘛,生怕她有个好歹,两年前姨夫出了那场意外,他心里别提多难过了,后悔自己这几年的任性,没能好好的陪在老人身边。
而跟姨妈的对峙,全是因为该死的面子,有话总是不能好好说,凡事都跟她顶着干,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也许,她也是。要不是今天早上遇上司机老陈,他都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那种担心,就像是把他放到油锅里炸一样煎熬。
“姨妈……”他很怂地叫了陈莎莉一声,还是站得远远地。
陈莎莉吃力地摘掉了氧气罩。
“妈……”封佑宸在一旁担心地叫了她一声。
陈莎莉冲儿子摆了摆手,“没事儿,儿子,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老天爷知道我放心不下你们哥俩儿,不收我!”又转头向皮特招了招手,“来,一航!坐这儿!”
皮特低着头,有些羞怯地悠着两条大长腿走到了病床前面,和封佑宸并排坐好了,“姨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他有些嗔怒地看着,带着孩子般的娇憨。
“姨妈?你刚才在外面叫我什么?怎么,这会儿不想认账了?”
陈莎莉直逼皮特的眼睛,这声“妈”,她足足等了二十年!
那时候妹妹和妹夫突然出事了,这个小毛头只有五岁,她和丈夫封建邦把他接回家,这孩子就像个小刺头儿一样,他们夫妻俩怎么费尽心思也难讨他的欢心。或者,一个女人的慈悲之心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浩大。她终让这孩子会说会笑了,等他跟她儿子封佑宸也亲近了起来,等到大家真的很像一家人了!
没有真有无私的爱心吧,或许,因为爱变得周全了才近而变得自私了吧,总之,她就是很介意这个小刺头对他们夫妻俩的称呼从始至终没换过,她曾在皮特小的时候哄骗过,在他长大了以后暗示过,他却怎么也不肯叫她一声“妈”,叫她丈夫一声“爸”。
可就在刚刚,她无意间听到的这句,她的幸福感,满足感,荣耀感全都蹿升得高高的。
皮特稍微显得有些羞涩,和这个家断交四年了,他其实有些愧疚和不好意思,他从小到大就知道这个女人想要听什么,她要得不多,更不过分,但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执拗,他不是不爱她,也不故意不想让她开心,只是因为他已经有过一次父母双亲的经历了,害怕会重现那场灾难,他怕自己承受不起!
“其实,您在我心里早就是妈妈了,”皮特微笑着攥着陈莎莉的手,“有很多次,我都想叫出来了,可是,你看我有多糟糕,总是惹你生气,我怕你当了我妈妈以后,一不高兴就不要我了!”
陈莎莉轻捶他的胸膛,“你这个死孩子,从来都是你不要妈妈,妈妈什么时候不要过你!”
“我……”我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儿,也不是谁肯让步就能摆平的事儿,皮特皱了下眉,心说这也不是能一下子解释清楚理清楚的,“好了,我尊敬的太后老佛爷,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陈莎莉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对儿子,她觉得老天对她其实不错。
“一航,宸儿,妈想告诉你们的是,妈知道自己错了,总是把自己以为对的事情强加给你们。”
“妈妈!”封佑宸和皮特同时叫道。
陈莎莉向他们摆摆手,“你们听我说,宸儿跟魏伊诺本来很相爱,妈妈就不该跟着你们一起搅和,那都是因为我太敛财了,太利益熏心了,生怕这份家业保不住!其实,现在妈妈想通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在怎么着急也没用,妈妈不再逼你了,也尊重你们的爱情保存你想要的那份纯粹,魏伊诺是个好孩子,妈妈祝福你早日把她追回来!”
封佑宸脸上有些尴尬,想到昨天在曼哈顿的境遇就伤感起来了,勉勉强强地笑了笑,“行了吧妈,你先养好病吧!”
陈莎莉侧了侧头看他,“这么垂头丧气的,可不像我儿子。”
皮特在一边有些佞邪地一笑,“就是就是,就凭你封大少还有拿不下来的女人!”
陈莎莉立刻睖了他一眼,“你哥那个怎么也好说,都是煮熟的鸭子了,还怕她飞了不成?妈最放心不下的是你!”
封佑宸苦不堪言,明知道自己煮熟的鸭子被人惦记上了,没有比这事儿更憋屈的了。
皮特一看陈莎莉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来了,开始用眼神向封佑宸求救,准又是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永远不可能有个结论,但是这次他没有被一点就炸。
他尽量保持着脸上的微笑,“我最最最亲爱的太后老佛爷,您可真是的,生病了也不消停,这些事情咱不能等病好了再说。”很明显的拖延战术,他现在成熟了,不再那脾气了。
陈莎莉拉了拉皮特的手,仿佛故意装得气如游丝一般,就像交代遗言似的,“世事无常,妈是怕现在不把该说的都说完了,说不定哪一天突然背过气去,妈后悔都来不及。”
封佑宸和皮特同时拍着床板说,“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呢!”
陈莎莉的脸上荡开笑靥,看着皮特的眼睛,“你甭担心,妈今天没打算给你找麻烦!妈想说的是,皮特你确定你喜欢男人吗?你看你现在,这么老大不小的了,甭管男的,女的,连个交往对象都没有,你怎么就知道你是喜欢男人的了?我可是查过很多资料的,说是现在社会上有很多伪同性恋,还有一些双性恋……”
这些话陈莎莉憋了很久了,就是没有机会跟皮特说,她总是把问题往好的方面想,这所谓好的方面,就是能给他们卓家留个后。
“停停停,”皮特立刻叫停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交往对象,我、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已经六年了……”皮特像个小姑娘一样,把脸臊得红红的。
皮特真的有男人?!陈莎莉和封佑宸顿时把眼睛瞪得圆圆的,像看怪物一样盯着皮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