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封佑宸一下飞机就感觉到一阵寒气逼人,第一次知道上海深秋的夜,竟会这么凉,凉得如同他此时此刻的心。在魏伊诺那里吃了闭门羹,让他特别有挫败感,如果不是母亲突然生病,他也绝对不会这么着急回来。
一边下飞机,一边开机,就见吕良的一条短信进来了,说他母亲手术顺利,他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一路小跑着向出口,机场的乘客和乘务人员都分别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的男人确实有些少见。
封佑宸裹了裹西装外套,还是冻得他直打哆嗦,伸手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六医。”
病房里,秀秀靠在沙发上打盹,旁边椅子上坐着时不时看手机的吕良。吕良很不习惯医院里的气味儿和气氛,要不是好哥们儿的亲妈有事儿,老板给他出多少钱,他也不会干这活儿的。
秀秀揉了揉眼睛,看吕良还在,特别懂事儿地向他笑了笑,“吕先生,这些有我陪着夫人就好了,你还是回去吧,今天幸亏有你,要不然少爷不在我和老陈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吕良礼貌地笑了笑,“没事儿!估计宸也快回来了!”回来他就可以解放了。
正说着,门外响起一阵很重而且很凌乱的叫不上,封佑宸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了,“妈,妈,我回来了!”他看到母亲躺在病床上,罩着氧气罩昏迷着,心里突然被烫了一下难受,前两天妈妈还在他的公寓里指着他的鼻子教训他呢,这会儿怎么就这样了。
“我妈她……”他的声音有点儿哽咽。
吕良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姨没事儿了,刚给她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很成功!医生说,现在昏迷也是正常的,放心吧。”
封佑宸点了点头,“谢谢你,吕良。”
秀秀伸手颤颤地拉着封佑宸宽大的手掌,委屈担心的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今天,甭提她有多害怕了,她已经到封公馆四年了,早就把这家人当成是自己的家人了,她是真心把陈莎莉当成是她自己的奶奶来疼爱的。她都不敢想象,早晨她要是不去夫人的房间问她要不要续订牛奶的事儿,她都不知道夫人已经昏倒了。
“少爷!臭少爷!你怎么才回来,呜呜……夫人要是有什么不好,有的你后悔了,你都跑到哪儿去了,知不知道夫人怎么都为你的事儿,公司的事儿着急上火的,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你还惹她生气……呜呜……你是个坏人……”
秀秀越说气越大,小拳头开始像雨点儿一样落在封佑宸的胸口上了。
封佑宸伸手抹去秀秀的眼泪,“傻孩子,夫人不是没事儿了吗?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啊!”因为这个孩子实诚,他也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外人。
吕良皱了皱眉,“好了,你们这父女情深着吧,我先回去了!”
父女?秀秀一听就不高兴了,“吕先生,你是夸我年轻呢?还是笑话我们少爷老呢?”
吕良没搭理她,信步出了病房。突然想起来还有重要事儿没问,又退了两步,“那边儿……怎么样?”见封佑宸紧紧地抿着嘴没说话,就知道不顺利,“算了,就当我没问!”
封佑宸转过头,看到病床上沉睡着的母亲,自责和愧疚全都涌到心头上来了。
他牵起母亲的手,放在唇边,“妈妈,我回来了,妈妈,你要赶快好起来,妈妈,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不放心公司,我,还嫩呢,你不能有事儿啊,就像你一开始说的那样,咱们母子同心,其利断金,一定会守护好爸爸的家业的,妈妈……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一席话,被旁边的秀秀听了去,怎么都那么伤感,一时没忍住,呜呜地失声大哭起来。
封佑宸扭头看了看小丫头,皱了皱眉,“死孩子,你干嘛呢!不是说了吗,我妈手术很顺利,你这么个哭法儿,别人还以为我妈怎么着了呢!”
秀秀赶紧捂着嘴,一抽一抽地,“不哭,我不哭还不成吗?少爷,说你也别说这些了,也不知道夫人现在听得到听不到,她要是听得到,心里也一定不好受!”
封佑宸迷迷瞪瞪趴在陈莎莉的床边上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很沉,就连陈莎莉醒过来,他都不知道。
陈莎莉用手掌撑着床板想自己翻个身儿,却浑身使不上劲儿,最终放弃了,看了看眼前熟睡的儿子,她吃力地抬了抬手腕,摸了摸他的头发,虽然现在哪里都难受,哪里都酸疼,看着引以为傲的儿子这么守着自己,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种幸福感在蹿升。
她像是死过一回,被死神打了个照面儿又回来了,虽然死神什么都没跟她说,她却一下子懂了很多,老是跟金耀威争这个强,斗这个气干什么呀,她不爱他了,多少年前就不爱他了,她爱得那个人如果地上有知,也不希望她跟儿子这么累。
金耀威那头狼要什么他们母子俩就给什么不就完了吗?
陈莎莉温暖地笑了笑,这是一个人真的成熟吧,她希望儿子能懂得她的这份成熟。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的薄纱照进来,清冷的,明丽的,朝气蓬勃的,那么喜人,投射在她儿子英俊的脸庞上,周围很安静,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让她满足。
突然,打破这份安静的一串着急的脚步声,陈莎莉下意识地将手从封佑宸的头上拿下来,轻轻地合上了眼睛,她不是装睡,就是不喜欢被打扰到,属于她跟儿子的这么美丽的时光。
紧接着,就听见了秀秀的声音,“表少爷,表少爷,你先不着急进去!夫人还没醒过来呢,你还是别打扰她了!”秀秀知道自己这么拦驾很没有礼貌,但是这表少爷每回回封公馆都会惹夫人生气,她也是护主心切!
皮特收住脚步瞪着秀秀,仿佛带着多大的深仇大恨一样,特别爷们儿的发着火,“丫头,放什么屁呢!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了,我妈出事儿你怎么不通知我?知道里面是谁吗?是我妈妈,从五岁起一手把我带大的妈妈!”
陈莎莉听到最后这句,丝毫没有预兆地,心里被一种甜蜜甜慢了,都忘记疼了,幸福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