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娅的妈妈很典型的就是个农村妇女的形像,踏实,朴素。
此时看着泪水横流的女儿,心里着实高兴,朝思暮想的女儿忽然出现在面前,哪能让她不高兴?
一边给女儿擦了擦眼泪,一边又问着:“妞妞,这几个都是你的……你的……”
刘娅这时才醒悟,不是她一个人,还有别的人跟着一起来的,赶紧背过身去擦了眼泪,然后才红着脸回答着:“妈,他们是我的朋友!”
说着又给她妈介绍着:“妈,这个是陆君宝,我的好朋友,嗯,这两个是亲姐妹,一个叫李真,一个叫李颖,李真是君宝的未婚妻!”
刘娅妈妈点着头,看着李真和李颖姐妹两时,忍不住赞道:“好俊的姑娘啊,就像画里的人儿一样!”
对刘娅妈妈来讲,用“画里的人儿”来形容,就是她最高的赞赏,不过的确也是,李真和李颖姐妹两个的丽色,别说在农村,就是那些一线大城市,也难以见着。
刘娅再指到曾国宝时,却是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了:“妈,他叫曾国宝,是……是……”
曾国宝这时候跟呆头鹅一般,呆了一下,忽然趴在在路上就“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大声说道:“妈,您老人家好,我是您的女婿!”
曾国宝这个忽然爆发出来的行为,把所有人都高得怔了一下。
刘娅的妈妈名叫胡元春,也被曾国宝的话和这个行动吓了一跳,在农村,礼节再大,都没兴搞这个,瞧瞧女儿一脸的红晕羞色,她也知道这个真可能是她女婿了。
不过看到曾国宝还跪在地上望着她,额头磕在泥地上,还沾了些泥巴,磕头的泥里还有石块,曾国宝这几下用力还颇大,额头又红又肿又是泥的,让胡元春觉着,这个年轻人是不是有些傻?
陆君宝和李真姐妹愣了愣后,随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大活宝向来不会吃什么亏的,见到丈母娘的时候,竟然不怕吃亏了。
刘娅呆了一下,随即羞色转怒,掏了张纸巾出来在曾国宝额头上擦着泥,又恼道:“你……你这个傻子,问好就问好吧,干嘛趴地上磕头?”
曾国宝有些弱弱的回答着:“不是……不是在电视里看到农村都兴这个吗?”
“啐……”
刘娅忍不住啐了一口,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又有些感动,曾国宝这个现实中的官二代,喜欢自己这个农村女孩不说,还处处维护着自己,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纨绔子弟的习气。
自己也没教他喊什么,这家伙就自动叫了一声“妈”,让刘娅心里还是甜蜜蜜的。
看到妈也发着怔的样子,刘娅又赶紧对曾国宝说道:“国宝,还不赶紧把妈的背篓放到车上?”
“哦,要得!”
曾国宝随口说了一句刘娅的乡音,然后把胡元春背上背的那个背篓取下来,放到车尾箱里,而刘娅则扶着妈妈到车上坐着。
胡元春坐在车里像床一般的软垫子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妞妞,妈身上有些脏,这……”
“不怕不怕,就是给上面涂泥巴都不怕,妈,您尽管坐好!”刘娅还没说话,曾国宝上车就抢着说了。
刘娅嗔道:“你就胡说,我妈好好的干嘛往这上面涂泥巴?”
“我是说比方……”曾国宝见到丈母娘,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胡元春倒是有些喜欢起这个直爽的小伙子来,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大城市的人,但却没有一丁点的做作,再说,这连连的叫她“妈”,听起来还是很受用,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因为家里的原因没有结婚,当父母的又怎么能不急呢?
“妈,您坐好,我开车了!”
曾国宝嘱咐了一声,然后又从车窗里探头向后面叫了一声:“小陆子,走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又开始向村里进发,这时已经快到村了,一路上都有行人,胡元春在车里就看到熟人,经过时都直望着这两个大家伙。
胡元春也笑着示意,但她并不知道,车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只是没有说话,免得村里人说她得意。
村里也有好几户买了车的,村长家还有两辆,都是长安面包,给他两个儿子买的,拉货载客,又风光又赚钱,其他几家人买的也都是这样的面包车。
胡元春当然不知道,她坐的这辆车,一辆车的价钱就可以买那长安面包五六十辆了。
村里人的确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车,在县城都没看到过,这几年富的人多了,买车的人也多了,县城里的小车比以往多得多,农村人基本上也不知道那些小车是什么牌子值多少钱,反正就知道,只有有钱人才买得起,买辆车在农村可以建几栋房子了。
经过村口的路面时,一栋三层楼的洋房很显眼,在村里所有的房子中,很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刘娅记得这个位置,对曾国宝介绍着:“这是村长家的房子。”
曾国宝嘴一扁,不屑的回答着:“那这村长就不是个好东西!”
曾国宝的话把胡元春又吓了一跳,赶紧叮嘱道:“孩子,可别这么说,村长家可不能得罪的……”
曾国宝毫不在意,看了看左右的房子,然后说道:“一个村长合不合格,不是看他一家人的房子好不好,而是看全村人的房子好不好,看看这里就知道了,绝大部份的房子都还比较差,就他家的房子最好,这能说他的村长当得称职吗?”
胡元春愣了愣,回答不出来曾国宝的话,在农村里,当官的条件好,这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没有人去想,他是不是尽了职责,能当上一官半职的,那就是他这样的人有能力,只是这个能力没用在治村上,而是用在了关系上。
像胡元春这样的农村妇女从来都不会去想这样的问题,她们只会逆来顺受,默默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遥遥的就指着几间瓦屋的地方,刘娅对曾国宝说着:“国宝,那几间屋就是我家,把车开到地坝里。”
曾国宝应了一声,沿途开过来,大多数的房子都改建了,瓦屋极少极少,都建的是水泥钢材的两层或者三层的建筑,只不过大多数都没有搞装修,墙上也没有贴磁砖,贴了砖的只有几家,村长家的屋最漂亮。
刘娅家是三开间的木房子,这是老房,看得出来,家里是相当贫困的。
像现在的农村,一般都是老人在家种地,儿女则在外地打工,挣的钱就拿回来建房子娶媳妇,不过刘娅家的情况不同。
父亲刘中书十几年病拖垮了这个家,母亲胡元春和刘娅的哥哥刘勇极力撑着这个家,胡元春一个妇女把所有的田地年年种了出来,而刘勇则在外头打工,从十六岁就出去做建筑小工,他比妹妹刘娅大五岁。
刘娅十二岁上初中时,刘勇就出去打工挣钱供父亲治病和妹妹念书,当然,他挣的钱根本就不可能让父亲能在大医院进行好的治疗,基本上都是住家里,然后抓土方,有时候又会去医院检查抓点药。
刘中书原本是村里的民办教师,但因为做得苦,太累了,早年间就得下了痨病,又治不断根,结果就这么拖了下来,因为身体的原因,也没能在取消民办教师时考上公办教师资格。
两辆悍马停在地坝里,胡元春赶紧在屋里拿出来四五把木椅子让客人坐,她到屋里烧水泡茶,然后又偷偷的把女儿拉到屋里,给了刘娅一张百元钞票,低声说着:“妞妞,你到村长隔壁的王屠夫那里称点肉回来,我来刨点洋芋。”
刘娅把钱推回给了妈,又取了一叠钱出来塞给了她:“妈,我有钱,这些钱都是国宝存下来的,有两万多块,你拿着给爸看看病,平时要多做点好吃的,别舍不得花钱,我会给你们寄回来的!”
胡元春看着手中的两扎钱,愣了愣,随即就推了回去,直是摇头:“妞妞,这钱我不能要,你的钱都还好说,那个小伙子的钱可不能要,你们还只是朋友关系吧,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能花他的钱啊,以后你们要是结婚了,婆婆家会有意见的,你也没地位,妞妞,妈可不能让你难过……”
刘娅顿时又哭了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停了停才又问道:“妈,我哥呢?”
一提起刘勇,胡元春顿时脸色又沉了下来,脸上尽是愁容,叹着气道:“你爸这段时间病发了,你哥本来在县城做砖瓦工的,这都赶回来,大前天到山里给你爸采药,把腿给摔断了,在山里淋着雨挨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我和你舅舅他们才找到……”
刘娅一急,想也没想的就往房里跑去,屋子本来就不大,一间堂屋,两边前后小四间厢房,父母住右边,她以前住左边前面,哥哥住后面,这时候直接往后面的厢房里跑去。
推开屋门,闻到的就是一股子药味。
“妈,你去镇上给爸抓了药回来了?”刘勇听到屋门响,当即挣扎着坐起来,一边问着,以为是他妈回来了。
刘娅看着哥哥瘦削的脸,脸上胡子巴茬的,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出来,颤着声音道:“哥,是我,是妞妞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