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毓的汤匙僵在半中,当真是伸向哪都不合适。
韩行川和赵云澜在那边剑拔弩张,她自个儿在这开开心心的吃饭,这怎么看都觉得她没心没肺。
兴许是他们那的气氛太诡异,就连韩母都往这看了好几眼,然后问:
“怎么了这是?”
赵云澜还是死盯着韩行川不说话,韩母只好又去问韩行川,
“行川,怎么了,是不是你惹云澜不高兴了。”
赵云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跟韩母说:
“没事,伯母,行川不让我吃蟹黄粥,我正跟他发脾气呢。”
韩母和赵母一同笑起来,嘴上说着:“你看这两个孩子哟。”
魏毓暗自摇了摇头,心想这个赵云澜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这顿饭有的人吃得宾主尽欢,有的人食不知味。
食不知味的主要是赵云澜和魏毓,赵云澜是因为韩行川放任她胡吃海塞,魏毓则是因为韩行川管东管西。
饭局结束后,韩母在跟韩行川说话,魏毓乖巧地站在旁边,就听韩母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你表妹下个月就回来了,她还是想当明星,你多多关照她一点。“
魏毓当时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韩行川说了一句,
“这么快?”
她这才知道韩母口中所说的表妹是指徐甄。
她掐着手指算了一下,徐甄才进去了3个多月,虽然说下个月才回来,却也的确回来得太早了。
韩母说这种话,估计心里是真的记恨上了魏毓。
回去的时候韩行川跟她说:“你放心,徐甄肯定不会跟你有交集的,她也不会去就读你所在的学校。”
魏毓无所谓地摊摊手,说:
“我没什么放心不放心的,齐澄现在的女朋友是安风,徐甄再有什么问题也该去找安风。不过安风可不像我好说话,所以你还是劝劝你表妹。”
赵云澜听着这种话,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讥讽地笑了。
韩行川把魏毓送进房间就告辞了,他还有一些更为难的事情要处理。
回去得时候赵云澜已经在沙发上严正以待了,看那势头有点兴师问罪的样子。
韩行川坐到了她的对面,先开口喊了一声:
“云澜。”
赵云澜却截住他的话,说:
“你先别说话,你听我说。”
赵云澜又成了泪眼婆娑的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韩行川,我们在一起有多长时间了?”
韩行川杵着自己的额头,说:
“两年?还是三年?很久了。”
“三年了,韩行川!”
赵云澜低下头去,掩饰住了她满脸的落寞。
韩行川掏出了一支烟,缓缓得点上了。
赵云澜看着他的动作,问他:
“韩行川,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别烦?”
韩行川没有说话,赵云澜能看见的,只有他手里燃着的烟头。
“你是觉得我这个人烦?还是觉得我跟你闹得这些事烦?”
韩行川还是没说话,赵云澜抬头看着他,良久,问了韩行川一句特别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今天是魏毓坐在这跟你闹,你还会觉得烦吗?”
韩行川一下子把头抬了起来,看着赵云澜的眼睛亮得吓人。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韩行川问她。
赵云澜讥讽地一笑,然后说:
“你看今天吃饭的时候你多开心,魏毓跟你闹性子你也没觉得烦,反而还一个劲地哄着宠着,生怕她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
韩行川听着,忍不住地辩解了一句,说:“魏毓本来就是小孩子,现在又病着。”
“所以你是把魏毓当做你闺女看待?”
赵云澜昂着头问了他一句,不等韩行川回答,又接着说:
“还是你心里真是喜欢她?”
韩行川举着烟的手愣在原地,他脸上浮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神情,不知道是在质疑赵云澜的问话,还是在质疑自己的心。
“你看你对她有多好?看病的时候陪着,吃放的时候陪着,眼睛恨不得黏在她身上,生怕她受一点点委屈。今天你妈不过就是随便跟她寒暄几句,你看你紧张的那样,随时准备着要把话题扯开,怎么,你是怕魏毓觉得不舒服吗?”
赵云澜问道。
这个事情倒是没错,因为今天这场饭局是临时决定的,魏毓也是被自己硬拉着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非要带着魏毓来自己家庭聚会的理由是什么,他明明知道她母亲不待见魏毓,甚至赵云澜的母亲也对魏毓没有好感。
可他还是瞒着魏毓带着她来了,结果带着她来了之后她又后悔,担心魏毓在这样的氛围里觉得尴尬,也害怕其他人有意无意地为难她。
所以现在赵云澜说她当时的眼睛黏在魏毓身上一点没错,他非得时时刻刻关注着,才不至于让魏毓受了委屈去。
赵云澜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心里已经凉了个透彻,她忍不住地又问了一遍,说:
“韩行川,你到底有没有想要娶我。”
韩行川默默地看着她,手里的烟蒂就快烧到自己的手指。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娶魏毓?”赵云澜又问道。
“没有!”
韩行川这次回答地很痛快,他心里确确实实没有想过要娶魏毓,他觉得这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情,不知道赵云澜怎么就会联系到这个上面去。
魏毓年纪太小了,和自己差了将近一轮,如果说自己现在是40岁,而魏毓刚好22的话,赵云澜这种话说得还有些道理。可是现在他刚满26,魏毓也才16岁左右的年纪。
就她的这个年纪,要是谈个恋爱都能被划分到早恋的行列里,现在要说是结婚,那都不是违背伦理道德,那就直接是犯法了。
对于赵云澜这种光怪陆离的心思,韩行川也表示不了解。
之后的谈话,都是赵云澜一直在逼问他,要不要娶自己,他是不是喜欢魏毓?是不是想娶魏毓?
除了对于最后一个问题韩行川坚决否认,前面的两个问题他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回答。
因为他既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娶赵云澜,也不明白自己现在对魏毓是一个什么样的感情。
他觉得自从那天在树林里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之后,一切都变了。
韩行川一夜没睡,第二天清早就随着剧组回山里,他在车上补交,结果满脑子都是赵云澜在一遍遍质问他,质问他究竟要不要娶自己。
结果魏毓病假开工后的第一场戏,就是要拍成亲的戏份。
导演说:“正好那天的戏份结束之后你们也没拍过其他的戏,那干脆就把成亲的戏份先给拍了,也省得你们忘了那种兴奋的感觉。”
魏毓在心里冷笑,说当初拍吻戏沉淀下来的感情早就忘了个干净,现在让她来连贯之前的戏份和感情她可是做不到,就端看韩行川这种国际级影帝能不能hold住了。
韩行川本来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太为难的事情,专业演员嘛,什么情况都要应付,陈导这样子的顺序算是很正常了,之前有的导演比较抽离,会让你在一天之内拍两场跨度特别大的戏,就是这样也应付下来了。
韩行川原本就是这样想的,可是在看到魏毓之后,他的整颗心都变得不平静起来。
之前的喜房吻戏,魏毓是已经挑下了盖头,身上只穿着大红的喜服,也没让韩行川有太大感觉说这个人嫁给了他。
可是今天看到的魏毓,同样的大红喜服,脑袋上盖着盖头,被群演搀扶着缓缓朝他挪了过来。
因着这场戏没有什么披露,所以这个镜头就是一次过的,韩行川看着,就真的像是魏毓穿着喜服向他走过来一样。
下一秒,魏毓的手肘就落到了他的掌心里,由他牵着魏毓往礼堂去。
他的掌心烫得吓人,心跳也有一些不寻常,魏毓的手肘在他手里动了动,小声说了一句:
“韩行川,你抓得太紧了,我不舒服。”
她称呼的是韩行川,不是顾海清,这是不是说明,盖头下的魏毓也没入戏,她明确地知道,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人是韩行川不是顾淮清。就像他知道自己现在是韩行川,站在他身边这个盖着盖头,即将要嫁给他的人是魏毓。
他是真的没有动过要娶魏毓的心思吗?韩行川在这一瞬间有了迷茫。
他们在热闹的炮仗声中走进了礼堂,在嬉闹喧哗的祝福声中,在证婚人的见证下,行了三叩之礼。
他们被人拥进了洞房,韩行川拿起秤杆,在旁人的指点下挑开了魏毓的盖头。
烛光闪烁下的魏毓,穿着大红喜服的魏毓,美得触目惊心。
韩行川闭了闭眼,在心里暗自感叹自己把话说得太早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了一些不切实际异想天开的想法,这个样子的魏毓,他真的是想娶的。
第一次,韩行川有了想要成家的念头,不是因为对方的家世背景教养品德,而就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能给他带来欣喜和满足的感觉。
魏毓在媒婆和周围人的起哄下,害羞地喊了他一声“相公。”
就是这剧本里很普通不过的一句台词,让韩行川心跳如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