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发了微博,放下手机,本来想去床上躺一会儿,可路过梳妆台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坐在梳妆台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慢慢地伸手抚上脸上那一条粉红色的印记。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十天左右,时间推移,伤口结痂,在前几天顺利地拆了纱布。之后她就开始用言凉给她的去疤痕的药,药物是席家那个表姑姑按照老方子做的,听说以前是宫里的御用。
效果很好,她一天涂两三次,短短几天,疤痕就淡了很多,可毕竟脸上脖子上的肉嫩,一点儿异常都会看得清清楚楚,言凉说要想把疤痕全都消除,去疤的药得再用半个月。
她打开药瓶,用食指蘸了一点儿药,往伤口上涂,这药清清凉凉,没有刺鼻的药味儿,她还挺喜欢,可她却不想在用第二回,也不想他再用第二回。
她涂好了脸,又蘸了点儿药去涂脖子,心里突然想到了白沫儿和白家。
她是学新闻的,又从事这个行业,一向喜欢看报纸和新闻频道。可不知道怎么了,她发现,自从她回来,北苑就没有出现过报纸,她去前院正堂看过,也都没有。
而电视,云姨和言凉一致告诉她,电视坏了,因为大雪,一直没让人过来修,她不疑其他。
直到前天,她因为在屋里闷的难受,就出了北苑,想去南苑找二婶跟池筱说说话,路过一片竹林的时候,听见打扫卫生的两个人的讨论。
她这才知道,原来,言凉要收购h市龙头企业白氏,原来,白沫儿快要进行一审判决了,白家没有人保她,江熳瑶也好像放弃了一样,只是草草的给女儿请了个律师。
她这才明白,家里不是没有报纸,不是电视坏了大雪搁浅没人来修,而是,他封闭了所有,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外面的事。
他一定知道,她心里是怜悯白沫儿的,他也一定知道,如果她知情,她一定不希望他打击白家。
毕竟,白家跟这个事儿,并没有太多关系,白家遭殃,完全是因为白沫儿那句话。可是……
她应该怎么劝他,她应该劝他吗?她在心里想了很久,想的脑子都炸了,她不希望他为了她双手沾鲜血,她也不希望,他把白家逼到绝路,那样狠心冷厉的言凉,不是她的言凉。
可是,他封闭一切,什么也不跟她说,明摆着是下定了决心,是不想让她参与,可是,她真的不希望他变成那样的人,她该怎么办。
没有办法的关头,她想到了她哥哥,她人生中很多想不明白的时候,很多下不了决定的时候,哥哥总是能帮助她,能清楚的知道她的顾虑,能提点她。
她给哥哥打电话,谁知道哥哥一直在等她的电话。
他说:这件事情瞒不住你,我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给我打电话。
他说:言凉是个商人,我也是个商人,我们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能做,什么样的事情不能做,收购白家,我相信不单单是因为你,但绝大的原因是因为你。……小七,人总有害怕的时候。
他说:你没有见过你失踪那几个小时他是怎能过的,我也没见过,可我能想象得到,他肯定害怕的很,因为害怕失去你,他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放弃,更何况是一个跟他无亲无故的人。
她大惊,放弃孩子?什么时候的事儿,她怎么从来不知道。问了哥哥她才知道,原来哪天她高烧不退,在孩子和她之间,他选择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她泪如雨下,这样的一个男人,愿意杀了他们的孩子,只为了让她退烧,她何德何能,让他如此。她想了一个下午,算是想了明白,算是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哥哥说得对,他对付白家,可能是以防万一,毕竟,白沫儿始终是白家的孩子,她不是个完全心软的人,她知道,人活着,就是活在战场上,不强大不足以保护自己,就只有被人碾压,只有死路一条。
与其等着白家来报复他,来报复他们,不如……照他的意思来吧。而且,白家百年根基,失去白氏,也不至于生活的太差。
而至于白沫儿,她心疼怜悯她,却也知道在她跟言凉之间,她绝对选择言凉。
白沫儿太疯狂,如果经历一场这样的事,能让她成长,那不如就让她在牢里待一段时间吧。
而他既然不想让她知道,不想让她操心,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养成一个小女人,站在男人的背后生活,可如果,她这样听话能让他安心,那她愿意当一个小女人,当一个无知的小女人。
容止想着,笑了笑,这人如果爱上了,真的是毫无底线,真的是像时时刻刻的为他着想。
她摇了摇头,把药瓶合上,躺在床上,放着轻缓的音乐,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她感觉全身不太舒服,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她下楼,一边下去一边想,难道她真是被惯坏了?没有他,睡一会儿觉都难受。
其实前几天她白天睡觉也是这样,晚上睡觉却没一点儿问题,她一直不相信自己是太习惯他,可今天依旧这样,她不想承认也没辙了。
云姨从外面回来,就看少夫人下了楼,她笑着说:“正要上去喊少夫人你呢,你就下来了。”
容止放下揉脖子的手,笑着问道:“是要吃饭了?”
云姨摇头,“吃饭还得等一会儿,是木老太太带着曾孙子过来了。”
是夜臣来了,容止笑得开心,只是那小家伙平常都住市中心木大哥哪儿,今天怎么来大院了?容止问道:“只是夜臣来了?聂姐跟木大哥没过来?”
“没来,听老太太说,木少爷跟夫人去了s市,说是过几天就办婚礼了,他们去拜祭一下木少夫人的父母。”
容止点头,学长跟聂姐的婚礼定在一月六号,明天就元旦了,木颐学长也该去见见聂姐的娘家人了。
“那怎么没带夜臣去?”
“听说南方最近天气反常,怕小少爷感冒,就没让过去,木老太太就接起了这个活儿。”
容止一笑,夜臣虽然以前不爱说话,可现在有人疼着,好了不少。而且他长的好看乖巧聪明,木老太太喜欢的很,这孙子孙媳妇儿一走,她巴不得带曾孙子呢。
“那咱们去前院儿吧,对了,言凉前几天给夜臣订的玩具到了,我上楼去拿。”
云姨看她要上去,就忙说:“我去拿吧,哪天少爷给了我,我放在储藏室了,你这刚醒,指不定还犯迷糊呢,别磕了碰了。”
容止无奈地点头,目送云姨上楼,东西是云姨放的,让她找,她说不定还真找不着。
云姨拿了玩具下来,就跟着少夫人去了前院儿,路上她说道:“少爷那么喜欢孩子,以后指不定怎么疼小少爷呢。”
“呵呵。”容止一笑,想起他开始看夜臣有些不顺眼,现在疼得不行,说道:“夜臣乖巧懂事,他疼得慌,以后要是生了个霸王,他肯定也是冷着脸。”
云姨听少夫人的话,不禁一笑,“少夫人放心,少爷小时候就乖巧的很,你们的孩子肯定错不了,只是,以后少爷疼孩子,夫人别吃醋就行。”
容止被云姨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嘴上说:“只要他到时候不吃醋就行!”
云姨被少夫人的话逗的大笑,不过想了想,觉得少夫人说的有理,还是少爷吃醋的可能性大些。
聂夜臣坐在小椅子上听着大人们说话,虽然他听不懂,可是却听得很认真。谁说话,他就眼睛直直的看着谁,乖巧可爱的样子还是让几个老人连连夸奖。
聂夜臣捏了个糖果放在嘴里,心里想着,怎么漂亮姐姐还不过来,往门口看了看,谁知,一眼就看见他的漂亮姐姐被人扶着出现在门口。
他脸上一乐,从椅子上下来,向漂亮姐姐哪儿跑去,只是到了她跟前,他突然想到,妈妈说姐姐肚子里有了小弟弟,他不能太闹腾,不然会吓到小弟弟的。
想着他就停了下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伸手拉着姐姐的手,看了看她被衣服盖着的肚子,疑惑地问,“姐姐,妈妈说,小弟弟在你肚子里,可是我怎么看不见?”
一屋子人被这话逗得大笑,容止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笑着说:“小弟弟害羞,藏在姐姐肚子里了,等能过几个月,他胆子大了,你就能见到他了。”
聂夜臣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拉着姐姐的手,让她坐在椅子上,然后费力的把自己的小椅子搬到姐姐旁边,老老实实地坐下。
白老爷子孙子孙女不少,可曾孙子孙女最大的才两岁,是他大儿子家的所以。虽然自己家的孩子也聪明可爱,可小孩子还小,刚牙牙学语,哪里有这个小孩子听话可爱。
想着白老爷子就笑着说:“这小子好,跟我家小七也投缘,不如给我当个曾孙子吧。”
木老太太以为白老爷子是在开玩笑,就说道:“你这老头子,说那么见外,小七嫁到席家,水家跟席家就是一家人,而我木家跟席家也是一家人,这孩子,叫你一声曾爷爷不是理所应当。”
白老爷子听这话大为满意,只是他还真想让收这个孩子当曾孙子,这孩子懂事,看他刚才对小七的一连串动作,就知道这孩子是个好的,也是个跟他水家有缘的。
“我说的是真的,我认小夜臣当曾孙子,过几天入我们水家的族谱,怎么样?”
木老太太有些意外,她没想到白老爷子竟然真的打算收夜臣当他的曾孙子,其实,想他们这样的人家,认干亲这种事情很常见,只是入族谱就少见了。
容止没想到爷爷真想认夜臣当曾孙子,她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样的话,夜臣是喊我姑姑还是什么?”
本来夜臣对她的称呼就够乱的,随着言凉的话,她的夜臣的婶婶,可他一直都喊她姐姐,她也喜欢,如果爷爷认了夜臣当曾孙子的话,那她就是夜臣的姑姑,言凉是他姑父。
这称呼,真不是一般的乱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