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第二天七点多带着妈妈准备的东西去了医院。
检查长同志说话不算话,昨天说好了跟她一块儿去医院的,偏偏今天又说去趟单位之后,再去医院。
这男人心,容止表示很猜不懂,一路没有堵车的到了医院。
停好了车,到了医院楼下,她倒有些紧张了。那可是声名赫赫的部长,除了严肃,严厉,严谨……
她好像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了。昨天因为他在睡着,所以她并不太紧张,可现在都这个点儿了,他肯定醒了啊。
想想要见的人,是她以前很难采访到的人,而且还是席莫言凉的爸爸,她就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席莫言凉洗漱结束从洗手间出来,刚洗过的头发,因没有擦干,不停的往下滴水。他揉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倒了一杯水喝。
昨天爸爸的术前会,林医生让他去听了听,快一点才了结束。回来之后,他听着爸爸轻微的呼噜声,一听一小时,了无睡意。
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早上七点不到,就被老爷子的大嗓门给吵醒了。
容止在楼下给自己鼓了半天劲儿,一推门,看病床上并没有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席莫言凉刚把杯子放下,看她在门口可爱的样子,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容止撇嘴,哼,跟招呼什么似的。不过还是毫无悬念的朝他走去。
近了才看他眼底泛青,眼睛发红,明显没睡好的样子,“在医院睡不习惯?”
席莫言凉听她关切的声音,笑着摇了摇头,拉她坐下,“还行,可能是老爷子来的早吵着我了,还没睡够。”
席爷爷来过了?怪不得连床上的席爸爸都不见了,不过也快到手术时间了吧,就问:“几点的手术?”
“九点。平笙叔叔没来?”
容止点头,听他问起爸爸,无奈的说:“爸爸说先去趟单位,昨天明明说好一起来的。”
那就是一会儿要来?平笙叔叔终究是个明白人,从他没干涉他跟容止,他就知道。
容止看都快八点二十了,等一会儿席爸爸手术时,他肯定没心吃饭了,就问:“现在吃饭吗?等不等席爷爷他们?”
“不用等他们,爷爷吃过饭来的,爸爸手术不能吃饭。”席莫言凉拿过她手里的饭盒,把里面的几小碟菜取出来,等都拿出来一看,心像被什么给电了一下。
“怎么了?不喜欢吗?”容止看他难得一见的呆表情,以为他不喜欢这几样菜。可是不应该啊,他一向不挑食的,难道出了趟国,胃也洋气了?
席莫言凉回神,摇头,认真的看着她说:“没有,我很喜欢。”
是的,他很喜欢。
全都是他妈妈喜欢的菜,也都是他最爱的菜。
知道这几道菜的人,他自然知道是谁。妈妈说的对,她这一生最无悔的是爱上爸爸,而最幸运的就是认识了平笙叔叔。
容止接过他手里的汤匙,拿过碗,给他盛粥,“嘿,没想到真让我爸给说对了,既然都是你喜欢的,那快坐下吃啊。”
“你吃了没有?”来那么早,不一定吃饭了。
“今天正好赶上家里的饭点儿。”容止把盛饭的粥给他,坐在他对面。
席莫言凉点头,低头吃饭。早饭的几样小菜都很清淡,典型的江南早菜,有一道大煮干丝竟比地地道道的g市人妈妈做的还要好。
他点头夸赞:“阿姨的手艺真好。”
容止看他吃的开心,又听他夸奖妈妈的手艺,一脸骄傲的说:“那是当然!我妈还开玩笑说,她能抓住我爸的人,就是因为长了双会做菜的手!”
这种话,骗骗小孩子就够了,谁会真的为了美食而找一个可能让自己吃不下的人呢?重点还在做饭的人。
不过,看来未来岳母是一个很开朗的人啊,不然怎么会跟女儿开这样的玩笑?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吃着一个看着,彼此之间没有说什么太多的话,却都感觉很温馨和不易。
席廷北被警卫推着在下面走了一圈儿,其实他感觉自己是可以走的,无奈拗不过身后的老子,只得服从。
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让人把他推上了楼。到了门口,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全然没顾身后吹胡子瞪眼睛的老爷子。
他一开门就看见,背对着他一个姑娘的背影。
一头长发,穿着简约,是平笙的女儿吧。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看儿子连吃饭都掩不住笑的样子,席廷北感觉眼有些泛酸。
少年慕艾,青年相携,中年并进,老年相扶,如今他只要想想这样的画面都会感觉美不胜收。
老爷子跟在儿子身后走着,看他傻傻的站在门口不往前走了,皱眉道:“廷北,怎么不走了?”
容止被老爷子的声音吓了一跳,忙站起来,回头就看见了站在她对面完全没表情的席爸爸,心里不知怎么突然就紧张了,说话也跟着结巴了起来,“席,席爸爸好。”
席廷北被老爷子的大嗓门惊了一下,来不及收回表情,就听小姑娘有些紧张的给他打招呼。
席爸爸?他确实很喜欢,这样好,很亲近啊。
他笑了笑,本来坚毅的脸,变得柔和了起来,声音无意识的被放低了,“容止是吧?这名字取的好!长的跟你爸爸也很像。”
原来,部长大人是这样的啊。看着挺好说话的啊。怎么他们说席爸爸很冷呢?
容止以前在报社时,单位好不容易有一个去采访席部长的名额。一个很开朗的女记者排除万难,豪言壮语下,接了这个工作。她直言,是冲着男色去的……
后来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说席部长,美则美,可高处不胜寒,整个人太冷了?!
可这看着也不像啊。
席莫言凉在爸爸推开了门的时候就知道他回来了,只是看他一直盯着容止没说话,也就没开口。
不过看来爸爸对容止还挺喜欢,不然不会声音那么低的去迁就一个人。
老爷子绕过儿子,走到餐桌前。看桌上的几个菜很不错的样子,就来了食欲,陪儿子在楼下溜达了大半个小时,还真有点儿饿了。
只是为什么就剩那么点儿了?就扫了孙子一眼,生气道:“怎么吃饭也不叫我!”
臭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容止听了老爷子的话,扭头去看席莫言凉:你不是说老爷子吃过饭了?!
席莫言凉一副“我忘了”的表情,让容止备感无奈,到底还能不能靠的住了!
席莫言凉看老爷子一副生气的样子,也不着急,轻声道:“这几个菜有些油腻,您有点高血压,早上不能吃这个。”
看看看看,自己有错在先,还说的一副我完全是为了你好的样子,让容止彻底见识了席莫言凉的道行!
还有,油腻?这清汤寡水的哪一点儿油了?这种睁着眼说瞎话的行为,显然挡不住老爷子的嘴,老爷子虎目一瞪,张嘴就来,“什么油腻不油腻,你当爷爷是瞎子啊!臭小子!你这白眼狼是要饿死爷爷啊!老子是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喝你家香油了!你竟然这样对老子!”
席莫言凉嘴一抽,让你别跟着堂姐那个不着调的学,你还不信?吃你家大米就算了,也算个网络热点,怎么还有喝你家香油?
容止被老爷子的话,逗的很想笑,可病房一阵安静,没有一点儿的动静,她只能忍着。
正在这时,一个轻挑的男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爷爷,大哥不管您老大米吃,我管饱啊。”
不等容止回头,就见一个一米八多,体形标致的男人拎着几个包装盒从身边走过,直奔老爷子走去。
老爷子听二孙子的话,索性把头一偏,连看都不看他。这孙子一个两个都不省心,瞅瞅说的那是什么话,大米管饱?老子又不是饭桶!
席言宥看老爷子幼稚的样子,也没去跟他说好听话。走了几步,把手里的几个包装盒放在桌上,一边打开一边儿嘴里说着:“唉,这斋鼎香的灌汤包啊,亏着我排了大半个小时的队。”
斜了一眼不为所动的老爷子,再接再厉,“还有这御膳堂的鱼片粥,白瞎了做那么好,可惜没人吃啊。这样吧,大哥,你让买的,不吃就浪费了,咱俩分了吧!”
老爷子听到这儿那还有一点火气,斋鼎香灌汤包离大院有半个小时车程,御膳堂又比斋鼎香远了点儿,哪儿的鱼片儿粥向来是供不应求。
两个臭小子,算是有点良心!席莫言凉看老爷子脸色缓和了下来,就朝二弟席言宥使了个眼色。
席言宥点头,手托着装了八个精致漂亮灌汤包的盒子走到老爷子身边儿,嘴麻溜的说:“老爷子,你瞅着灌汤包,晶莹剔透,皮儿肉厚,您老就赏个脸儿?”
孙子这个台阶给的好,老爷子自然是下的舒舒服服的,二话没说就拿起筷子夹了一个。
容止看他们兄弟二人,一会儿功夫就把老爷子说的喜笑颜开,不禁咂舌。随后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跟言凉比,那道行还真不是一个档次啊。
老爷子被席言宥照看着吃的风生水起,席莫言凉就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九点了。
容止看他看表,就看向了病床上的席爸爸。
却没想到他正在看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