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话刚出口,就有些后悔。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而他心中本就愤懑难平,又见程恳并不辩驳,只冷冷地瞪着自己,火气更是蹭蹭地往上冒。
萧齐冷哼一声,“这样看着我干嘛?该不会是被我说中心事,无言以对了吧!”
程恳几乎气结,一扭头,抓起手包,就要打开车门往下跳。
萧齐一把拉住她,怒火滔天,“你想干嘛!”
程恳面色发青,因为激愤,双唇微微颤抖着,“你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
“我!”萧齐噎住,咽了口气,满腔的怒火化作无尽的委屈与不甘,“好了好了,心心,我错了,我们好好说,行不行?”
程恳见萧齐唯唯诺诺地道歉,终是不忍。两人好久没见,本打算开开心心地聚一回,却为这平白冒出的是非无端争执,当真不值得。
这样想着,程恳的脸色缓和了些,轻声说道,“萧齐,我和岳云飞真没什么。”
萧齐看程恳不再吵着要下车,悬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嘴里应道,“嗯,你说是就是吧。”
程恳知道萧齐看似已经妥协,心里却未必真的相信自己,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汽车启动,在雨幕里穿行。车内,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的怪圈。
回到家,程恳洗完澡,径直坐到电脑前,忙着收发邮件。
萧齐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心中郁结难消。心心念念要一起过个愉快的晚上,却被自己的坏脾气生生搞砸了。
他第一次爱一个人,爱得如此慷慨又如此自私。慷慨得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任她采撷;自私得想要造一座金屋,将她深藏其中,以免了别人的窥探。
萧齐懊恼地抓抓头发,罢了,自己是个大男人,还要跟个丫头片子置气吗?
他站起身,来到卧室外。程恳正对着电脑,洁白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眼神专注又沉静。
萧齐第一次发现,工作中的程恳有着不同于平日的飞扬神采,没了逃避与萎顿,像雨后春笋般散发着勃勃生机。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一心想将程恳禁锢在家中的想法,也许真是太过独断了。
萧齐走过去,轻声问道,“还有很久吗?”
程恳眼睛没有离开电脑,嘴角却往上扬了扬,“快了,再给我十分钟。”
“心心。”萧齐唤她。
“嗯。”
“心心。”萧齐又唤她。
“嗯?”程恳终于侧过头,将目光对准了他。
萧齐俯下身,猛地将她圈入怀中,“我们别吵架了好不好?我爱你。”
程恳迟疑了一秒,双手慢慢环上了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膛上,闷闷地说,“我也不想的。”
萧齐听出程恳语气中的示好,心头一漾,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旁边的大床上。
“别,”程恳尖叫,“我事情还没做完呢!”
“待会儿再做。”萧齐说完,火热的唇已经覆了上来。
程恳觉得今晚的萧齐很是不同,像是报仇雪恨般,对她又啃又咬,揉捏,碾压,几番轮回,方才引领她一起进入秘境。
云销雨霁,程恳懒懒地趴在萧齐的胸膛上,抬起下巴,发泄似的重重磕了他两下。
“嘶。”萧齐倒吸了一口冷气,摸摸程恳脸颊,无限爱怜,“小坏蛋。”
程恳按住萧齐的手,不让他再肆意妄为。她慢慢坐起来,靠在萧齐身旁。
萧齐见程恳一脸郑重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肃穆起来。
程恳艰难地开口,莫名有些心虚,“岳云飞,他之前是有跟我表白过……”
不待程恳说完,萧齐一掌拍在床沿上,“果然,我就知道那家伙对你不怀好意。”
程恳皱了皱眉。
萧齐见状,赶紧敛起怒意。好不容易和好,他可不能再把情况搞糟了。
萧齐暗掐了自己一把,正色道,“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跟他说得很清楚,已经有了男朋友,只拿他当普通朋友。”程恳把重音放在了“普通”两个字上。
“真的?”萧齐扬了扬眉。
“他毕竟有恩于我,我总不能……”程恳咽了下口水,“太过绝情吧。”
见萧齐眯起眼,不说话,程恳又补充道,“我以后会跟他保持距离的。再说,他过几天回了北京,应该就见不上了。”
萧齐要的就是这句承诺,所以才装作生气让程恳表了态。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伸手将程恳搂紧,“心心,你说我小气也好,自私也罢,反正,我见不到别的男人觊觎你。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好不好?”
程恳觉得萧齐幼稚的语气有些好笑,心里却暖暖的。她点点头,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嗯,是你的。”
两个人相视而笑。而萧齐,又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过去了半个月,程恳也终于站完了卖场协助这班岗。期间,岳云飞几次邀请她一起吃饭,都被程恳婉言谢绝了。程恳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她终究还是从萧齐的立场出发,尽可能地跟岳云飞保持距离。
暗恋一旦摆在了明面上,不是更进一步,就是满盘皆输。
岳云飞很无奈,因为提前暴露了对程恳的企图,他只能维系着与她的这种半个朋友的关系。而现在,恐怕因为那场意料之外的小冲突,程恳将离他更远了,甚至彻底地对他关起了感情世界的大门。
岳云飞揉揉发涨的额头,第一次感觉束手无策。可他终究非常人可比,并没有因一点点挫折就宣布彻底放弃。他选择蛰伏,等待机会再行出手。
因为岳云飞与高玉兰的关系一直以来没有刻意隐瞒,青市分公司上下慢慢地也知道了这个年轻帅气的岳代理就是公司的太子爷。
于是,不少人争相着前来巴结,岳云飞也不摆架子,一一结交,只是让几个看起来牢靠的人,在日常工作中多多帮助程恳。
现在的人,谁没点小心思,见太子亲自嘱托,自然把它当作懿旨来办。甚至有个别脑筋特别灵光的人,揣摩太子心意,时时将程恳的动向、喜好一一汇报给岳云飞。程恳在得到同事的帮助之余,身边也平白多了些岳云飞的眼线,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祸。
此间事了,岳云飞不能总呆在青市,对程恳这边又暂时没法取得新的进展,只能讪讪地回北京去了。
周末,天气正好,程恳也开始正常休假,萧齐便带程恳去挑选新房子的家具。
对于基装这块,萧齐是完全不用操心,在这个行业里打混,不知道认识多少相熟的室内装修,萧齐自然找了家最靠谱的。
至于设计,萧齐结合原有的室内设计进行了一些创新改良,当然主要也是为了迎合程恳的个人口味,将整个房子打造得更加温馨浪漫。
来到家具城,两人一路好逛,就连萧齐都有种挑花眼的感觉,实在是款式和造型太多了。再加上这房子是要作婚房的,萧齐就格外慎重,一向果决的他简直比程恳还要纠结。
两人逛了一整个上午,到最后,只定下了一套主卧的大床。相视一望,觉得还真是挺好笑的。
程恳却在下一秒收起了笑容,萧齐略感诧异,顺着她的视线,往后一看,原来竟遇见了一位熟人,廖晴。
廖晴来家具城是为公事。她手里一个项目的样板房需要装修,周末无事,便索性亲自过来看看。
廖晴的目光在萧齐和程恳脸上转来转去,发现两人正在给新定下的大床预付定金,平静的神色便有些绷不住了。
“廖晴!”萧齐最先反应过来,“好久不见。”
程恳也点点头,唤了一声,“廖晴姐。”
“是啊,好久不见。”廖晴强自挤出个笑脸。
萧齐问,“你也来买家具吗?”
一个“也”字,让廖晴心中千回百转,好半天才镇定下来,“嗯,为公司的样板儿装修。你们呢?”
问出这话,廖晴的心头微颤,用力咬了咬牙,才忍住心中的疼痛。不管答案是什么,她都要一个结果,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萧齐也不欺瞒,甚至为了彻底断绝廖晴的念想,让她早日解脱出来,特意加重了一点语气,“婚房装修。”
“哦,恭喜了。”廖晴尽力地笑了笑,却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笑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萧齐感受到廖晴笑容背后的哀伤,心中虽有些动容,却毫不后悔。
程恳也看出了廖晴眼中的难过,可她是身陷局中的当事人,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法说出口,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
“谢谢。”
“什么时候能喝你们的喜酒?”廖晴觉得自己的心被钝刀狠狠地划开。
“日子还没定。”
“哦。”
双方一时无言,陷入了尴尬。
廖晴目光闪烁,不敢再接着面对萧齐,开口说道,“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一步。”
复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程恳,“祝你们幸福。”
不待萧齐和程恳回答,廖晴便豁然转身,离开了。背对两人的双眼,刹那间盈满了泪水,只往前走了一步,泪珠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滚落。
廖晴总是这么骄傲,她不允许自己在爱慕的人面前,脆弱得像个孩子。
廖晴离开家具城,几乎第一时间就向公司请了假,她准备去徒步一场,向着那曾经梦想可以和爱人一起去的地方,前行。
在旅行日志的第一页,廖晴轻轻写下:
我失恋了!呵呵,曾经以为单恋也是一种恋爱,只要继续喜欢下去,就算不得失恋。然而,当单恋都成了一种无法企及的奢望,又叫我如何恋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