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恳和张瑶终于见上面了。寒假伊始,一个被萧齐骗去了西安,一个回了老家探望亲戚。等到彼此都有空的时候,整个假期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张瑶拉起程恳的手,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都打量了一番,这才点点头说,“嗯,胖了。比暑假那会儿气色好多了。”
“真胖了?怎么办!”程恳觉得这压根儿就是个坏消息。
张瑶安慰道,“你就是太瘦了,再胖一点都没有关系。”
程恳轻轻拧了一下张瑶的胳膊,嗔怪道,“没关系么?那你自己怎么不见长胖。”
“我嘛,就这样挺好的。”张瑶勾了勾唇,微微一笑。
程恳一眼就瞧出张瑶笑得太过诡异,眯起眼睛,说,“你,是不是有啥情况?”
“那个,”张瑶不好意思地抚了抚额,“就是,就是……”
难得见一向快人快语的张瑶也有这么吞吞吐吐的时候,程恳使劲晃了晃她的手臂,“快说啊,能把人急死。”
“我,还有周臻……嗯,那个……”张瑶白皙的脸颊爬上了一丝红晕。
“啊?”程恳先是一愣,接着便开心地叫起来,“啊!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就放假前啰。”
程恳瞪了她一眼,“怎么这么久才告诉我?”
张瑶没好气地说,“我倒是想一回来就告诉你啊,是谁要放我鸽子的?”
程恳自觉理亏,赶紧讨好地拽拽她的衣袖,“好啦好啦,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瑶和周臻的故事类似于那些欢喜冤家的电视脚本。两个人见面,斗嘴,一来二去,竟然都觉得对方俨然成了自己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下雪天的夜晚,两个人并肩走在q大校园里,周臻一把拉住了险些滑到在地的张瑶。站定的时候,他依然握着她的手,眼神真挚,语带柔情地说,“傻丫头,你就跟了我吧。”没等张瑶回答,他又翘起唇角,戏谑道,“你这么笨,除了我估计也没人会要你。”
“也只有他才会把本该十分浪漫的表白搞得这么没有情调。”张瑶无奈地摇摇头,侧过脸,看着程恳,“你不介意吧?毕竟他以前喜欢的是你。”
程恳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介意,不介意。你知道的,我从头到尾就只拿他当普通朋友而已。倒是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就和我生分了。”
张瑶推了她一把,“我有那么小气嘛!”
程恳重重地点点头,“嗯!我们瑶瑶超级洒脱超级大气的。说实话,你们能在一起我倒没觉得十分意外。你记不记得,高中那会儿,阿……顾淮笙,就常说你俩是一对欢喜冤家。”
无意提起的名字,让原本欢愉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压抑。
两个人沿着青江慢慢地往前走。
张瑶到底憋不住,鼓足劲儿问出心中的担忧,“程恳,你真的忘掉他了吗?是准备和萧齐好好走下去吧?”
程恳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滚滚东去的江水,“瑶瑶,你说想要忘记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团棉絮,却重重地压在张瑶胸口上。
“……”
好一会儿之后,程恳指了指江的另一边,换上轻松的语调,“看,河对岸黄灿灿的好大一片啊。”
张瑶敛起悲伤,笑着说,“是迎春花吧,春天就要来了。”
年三十儿一大早,厨房里就传出了程恳的惊叫连连。
“怎么了,怎么了?”程实趿上拖鞋,飞快地从房间里冲出来。
“这鱼还在动,吓死我了。”程恳指指水槽里的鱼,拍拍胸口,仍然心有余悸。
程实笑起来,“你这丫头,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放那儿吧,我来处理。”
程恳蹲在垃圾桶旁,一边理菜,一边跟程实聊天,“哥,你有女朋友了没?”
程实手上的动作一顿,“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知道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她这个哥哥,把工作看得比啥都重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开窍,考虑一下自己的个人问题。还有,在萧齐跟他交底之前,她得旁敲侧击地探一探他的态度,省得到时候大家尴尬。
程实清理干净鱼鳞,放到水龙头底下冲洗,嘴里轻描淡写地说,“暂时还没有。”
“暂时?”程恳很快抓住了重点,侧过脸望着他,眼睛睁得老大,“这么说是有目标了?”
“算是吧。”
程恳立马站了起来,“快跟我说说,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大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程实顺手拂了程恳一脸水。
“你!”程恳气得直跺脚。
“好了好了,时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程恳郁闷地瞪了他一眼,嘴还真严。
客厅里电话响了,程实赶紧推了一把程恳,“快,接电话去。”
“喂。”
“新年好啊,心心。”是秀秀。
“姐,新年快乐。”
程恳妈妈去世没多久,舅舅就将外婆接去了省城。一来怕老人留在故地太过伤心,二来也方便家里人照顾。这一年多,秀秀没再回青市,两人平日里只能靠网络和电话联系着。
“我听庄清说了,你们最近常见面。”
“嗯,有空的时候就去她店里坐一坐。”
“心心,”秀秀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我很开心你能走出来。”
“姐,我……”程恳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轻轻的“嗯”了一声。
“待会儿再给你打,有个电话进来了。”秀秀一边说着,一边接起了手机,“林凯南!”
“好,那先挂了吧。”程恳轻轻放下听筒,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客厅。
爸爸一早去了市场,哥哥在厨房里忙碌。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墙上挂着的富贵花开图上,照亮了上面镶着金线的几个大字,“家和万事兴”。
瑶瑶说你看上去已经好多了,秀秀说你终于走出来了。这样看来,她好像真的已经放下了,伤口也正在慢慢愈合。可是,午夜梦回,为什么还是会被悔恨包裹着,煎熬着,难过到无法呼吸。
程恳正在胡思乱想,门铃“滴滴”地响了起来。爸爸没带钥匙?她一边想着,一边朝门口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