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行的眼神转向了地面，砚台碎成两半，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复。
“是啊，确实太过分了！”他抬头，义愤填膺道：“我现在就去把她喊回来问问……”说着他起身，拿出了手机拨通电话。
奶奶疲惫地倒在一边，闭着眼，全身颤抖，一动不动。
不到半个小时，江顾、江梓琳和陶美珠就全都赶回了老宅。
“出什么事了？”江顾进门，第一句就问道。
陶美珠随后走了进来，最后才是江梓琳。
几人的眼神朝着地上看去，都吓了一跳。地上的砚台已经摔成两半，碎屑溅得一整个房间都是——这块砚台对于奶奶来说是什么意义，这里除了江梓琳，其他人都是知道的。
“妈，这……”陶美珠盯着地面。
奶奶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江慎行在一旁怒气冲冲道：“陶美珠，你今天不过就是回来拿个衣服，怎么把砚台拿成这样了？”
“我……这不是我干的啊！”陶美珠也奇怪道：“我走的时候没有看见地上有东西，那时候砚台还是好好的！”
“你怎么知道是好好的？”江慎行回了一句：“你看了？”
“放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你当我瞎啊？”陶美珠咬牙，突然明白了，指着江慎行道：“我明白了……原来你今天是要给我玩这一出！我就说你怎么好心提醒我回来给妈拿衣服，这局早就设好等着我了吧？！江慎行，你当我是吃素的啊！”
她说着就要冲上去。
江顾猛地伸手将她拦住了，费了很大的劲才将陶美珠往外拖，开口道：“妈妈妈，别冲动……”
“真是受够了！这么大的年纪了，正经事不做，成天想着怎么害人！脑子给驴踢了吧！会不会好好生活！这一辈子自己活得像狗也就算了，还想着搅和别人！江慎行我忍你一次也就算了，在你这里栽了个大跟头我也认了！你他妈现在还来搞事情？！”陶美珠忍无可忍。
江顾哭笑不得地看了江梓琳一眼。
江梓琳也上前，帮着将陶美珠给按住了，轻声道：“妈，别激动，先冷静点……”
“你胡说八道什么！”江慎行被她骂得脸上一阵青紫，随后道：“这房间里就你来过，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了？我当着你面把砚台砸了的？你是不是疯了？”陶美珠尖声道：“谁进过房间就是谁了，你没进来过啊？”
“我今天没有。”江慎行立刻捏住了话柄道：“下午你回老宅之后，我一直都待在医院里，刚才是和妈一起回来的。”
“哟，完美不在场证据啊？”陶美珠气笑了。
江慎行咬牙道：“你个老泼妇……”
“骂谁呢！我撕了你你信不信？”
“妈……”江顾无奈。
陶美珠瞪了江顾一眼道：“没看他脏水都泼到这个份上了吗？这砚台一看就是人为砸的！我知道妈宝贝这个砚台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每天路过都恨不得拜一拜，祈求爸能在九泉下让妈身体健康……我怎么可能舍得动它！”
她这话一出，几人的眼神都沉了沉。
奶奶眼神一动，瞥了这边一眼，突然开口：“够了，都别说了。”
“妈……”陶美珠转身。
奶奶不看她，只是低着头道：“砚台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不追究了。你们先出去。”
陶美珠还想说话，江顾立刻给她使了个眼色，随即带着她出去了。
“慎行，你等一下。”奶奶又道。
“好。”江慎行站在一边，等着人都走了，才上前。
奶奶闭眼，脸上有十分清晰的泪痕。
江慎行道：“妈，你别太难过了，我找个工匠来把砚台修复一下，到时候一定和完整的一样。我们又不用这个砚台，功能性的东西不用在意……就是美珠那个人，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死不承认，看来真是妈错看她了。”
奶奶深深吸了口气，半晌才缓缓道：“是啊，我错看了……”她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慎行一眼道：“慎行，妈一直以来都是糊涂了，看来人真是老了，识人不清，错把好人当坏人，错把坏人当好人，竟然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没事的妈，看清了就好，现在还不迟，你还有我呢！”江慎行笑着道：“以后你放心吧，公司交给我，我不会让你失望，一直陪着你。”
奶奶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目光转到那方砚台上，“他留给我的东西不多，这唯一一样完整的……终究也还是破了。”
“别伤感了妈，身外之物不重要，爸生前对你那么好，死的时候还在念叨着你，只关心你以后要怎么生活，这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只要感情还在，这些东西就不用在意。”
奶奶没有说话。
江慎行观察着她的神色，继续道：“那……我扶您去休息？”
“不用了，我就坐一坐。”奶奶摇头，眼底都是疲惫，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江慎行看着，眉头又皱起来了——既然都已经知道是陶美珠做的，怎么还没有说要怎么处理陶美珠呢？趁着现在把陶美珠赶出去，不是更好？
“妈，你看陶美珠那边……”江慎行道。
“别管了。”
“别管？这次她还只是打碎了砚台不承认，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妈我知道你心善，但是不能什么都不处理，这样大家以后松散了，不怕做错事，你可是我们家里的主心骨啊。”江慎行道。
“我实在没有力气。”奶奶摇头，靠在墙上，突然低声叫了一句江慎行的名字：“慎行啊……”
江慎行立刻来了劲——这时候该给股份了吧？
“以后，我真的要靠你了。”奶奶道。
江慎行立刻点头道：“妈你放心，我说过了，以后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
奶奶点头，没了话。
江慎行在旁边等了半晌也没有听见奶奶继续说什么，转头看了看她闭着眼睛的样子，抿唇不语。
就这样？
“妈……”江慎行鼓起勇气，开了口。
“我累了，你先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奶奶道。
江慎行的嘴唇蠕动片刻，咬咬牙，趁着奶奶不注意，狠狠瞪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他的脚步经过楼下，见江顾几人都在客厅里坐着，陶美珠看见他仍旧是一副要扑上来的样子。
江慎行心情不好，没有理会，转身离开，边走边掏出了手机。
“事情办好了？”电话那头的江如言问道。
“办个屁……”江慎行呸了一句：“那老东西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也没有提股份的事情，就连陶美珠都没有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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