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沈漫!”陆萧慌忙追她。
沈漫已经冲出去,挺着大肚子的她紧紧捂着自己的腹部,踉跄着冲向门口用力推门,力气太大,门带着她甩出去直挺挺扑向地面。
“不!”陆萧赶不及,吓得失声大叫。
下一刻,沈漫却落进了陆蘅怀里。
听到骚乱的陆蘅急切的打开门冲过来,及时把沈漫抱在怀里。
沈漫却不领情,疯了般的撕扯着陆蘅,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一双眼睛仍然是空洞的,除了疯癫,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这样的目光陆蘅曾见过太多太久,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痛。他用力抱着她,任由她一双小手抓破他的脸,脖子,印上道道血痕。沈漫被困境折磨的快要疯了,尖声哭叫着,“放开我,不要害我的孩子,不要害我的孩子!”
“漫漫,漫漫我不会,我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陆蘅急切的抱着她,让她看自己的脸,她却完全拒绝,依旧不停重复着同样的话,陆蘅急得强迫她抬头,大声吼她,“漫漫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是谁啊!”
沈漫被迫抬起头,显然被吓到了。她呆望着面前的陆蘅,可她陌生的眼睛告诉他她不认识他!
突然她噗通竟跪下去,抓着陆蘅的裤脚求他,“不要,不要吃药,我有孩子,我有孩子了,为什么还要害我!”
陆蘅只觉得浑身一震,在她眼里,她仍然只是给陆家生孩子的工具,难怪她会这样无助,因为他根本不能给她依靠。
他蹲下来,抱着沈漫瘦削的身子,抚摸着她的小脸儿,整理着她的乱发。
“漫漫,不会有人再伤害你和孩子。我是陆蘅,我是你丈夫,我回来了,我不会再把你和孩子丢下,不要怕,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伤,好不好?”他心酸不已,眼眶湿润,却抵不上沈漫早已泪流满面。
但陆蘅明白,她哭不是因为听懂了,而是因为害怕。她一直在发抖,说的也一直都是哀求的话,丝毫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沈漫突然偷偷的看向周围,见只有陆蘅在,她立刻爬起来再次想要逃走,陆蘅慌忙抱住她,她就继续疯狂的挣扎扑打。
“放开我,放开我,骗子,都是骗子,我不会让你们害死我的孩子,不会!”她咬牙切齿,瞪大眼睛尖叫着,神情是深深的愤怒和仇恨。
她这样看着陆蘅,刺激的陆蘅浑身发冷,他猛地抱紧她的身子,捧起她的头深深朝着她的唇片吻下去。沈漫就像和死神搏斗般发疯挣扎,却抵不过陆蘅的力气,被他死死箍着头,强迫接受他的吻。
一丝血从陆蘅的唇片流下来,他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反而更狠的吻着沈漫,简直像是要把她吞下去,沈漫被他强烈的气势吓到了,竟呆了呆,就被陆蘅占据了上风,他钻进她的口齿间,汲取了她温暖的呼吸。
沈漫完全呆住了,一动不动,任由陆蘅在她唇上胡作非为。渐渐的,她的身子软下去,熨帖的倒在陆蘅的双臂间,乖巧的如同只小猫儿。陆蘅垂眸看着她,她眼里似乎有了几分清明,但更多的却是与刚刚的空洞不同的茫然。
“漫漫。”他松开她,轻轻的想把她唤醒。
可沈漫却急促的推开了他。
她踉跄了下站稳,默默转过身。
面前的一切对她都是陌生的,她觉得自己做了个长长久久的噩梦,无数次想要醒来,却总是被恐惧的噩梦所占据,于是久而久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身在梦中还是现实。
沈漫看到了陆萧,他小心翼翼的站在那儿,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试探。她看到一些自己不认识的黑衣人守在走廊里的背影,她还看到雪白的病房,看到病房的玻璃窗上隐隐透出陆蘅担忧的表情……
原来,真的不只是噩梦!
她突然好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没有这些人的地方,因为心中百转千回苦痛的滋味让她难以承受,她好像需要时间、空间用来消化。
“沈漫?”
陆萧试探着叫她,她走进了病房。
她抬头看看他,复杂的眸光让陆萧不知所措。但是片刻后,她却轻轻问,“你还活着?”
“活着,没有死,是他们骗你。”看到沈漫清醒,陆萧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他强行克制着自己才平静的回答完她的问题,但声音却在止不住的发抖。
活着是好事,沈漫却笑不出来,她点点头,轻声问,“陆萧,能让我单独待会儿吗?”
刚刚高兴过,就要被撵走,而且把她单独留在病房里,陆萧很不放心,他想摇头拒绝,可是此时,跟着沈漫进来的陆蘅却率先离开。陆萧觉得自己没有再留下的理由,无奈的转身离开。
关门时,仍然不放心的留了道门缝。
“她不会有事吧?”他担心的问陆蘅,可一转身看到陆蘅死一样寂静的眼睛,陆萧就觉得自己简直蠢透了。
他没有资格担心沈漫,陆蘅肯放她独自呆着,必然是觉得这样对她最好。他只好凑过去,坐在陆蘅身边。
兄弟两个都沉默着,病房里的沈漫也沉默着,气氛寂静的好像有些诡异,却有什么在慢慢流淌,带走一些过去的疼痛。
沈漫走到窗边,窗外正对着漂亮极了的欧式花园。绽放着的妖娆红色梅花在冬日的阳光下静静开着,雪白的折耳猫窝在秋千里睡着懒觉,虽然是冬天,但有冬青树和红梅的花园却丝毫不显萧条,反而有几分热闹在里面。
她知道这里一定不是安定医院了,可仍然是医院,就像外面的花开得再好,阳光再明媚,也仍然是冬天,一个漫长的,好像永远都过不去的冬天。
孩子很安静,她低头抚摸着肚子,心头的苦浓重到已经没有力气哭泣。她不想问为什么她会被送到精神病医院,不想问陆蘅究竟去了哪儿,为什么不管她和孩子,现在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想在这个看似美丽的地方,健康、平安的生下孩子。
很累了,沈漫爬上床,侧着躺下,闭上眼睛,就沉入了梦中。
“哥……”
好容易,陆萧才鼓足勇气开口,可刚准备说下去,陆蘅就突然站起来吩咐他,“照顾沈漫。”接着转身就走。
“哥你去哪儿?”陆萧无措的起身追问。
但陆蘅没有回答,而是一直朝着走廊的尽头走下去,昏暗的光线中,陆萧觉得他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似的,心里变得空荡荡。
已经是晚上,从地下车库进入大楼的通道陆蘅十分熟悉。他走到蘅生金融的门口,就发现门是开着的,推门进去,他的办公室亮着灯,谢言熟悉的身影正在里面忙碌。
他打开门进去,开锁的声音惊动谢言,他回头看过来。
“陆先生!”谢言惊喜的惊呼,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赶过来,“您回来了,我接到孟先生的电话,还以为需要几天的时间呢!”
“我暂时不会回公司。”陆蘅却只淡淡道,声音听不出半分感动。
但谢言习惯了陆蘅的不善表达,他刚刚眼里闪过的一抹满意足以说明他理解他的兴奋。
“孟安律应该告诉过你,我回来的消息不宜外传。”陆蘅在办公桌后面坐下。
“是,孟先生说过。”谢言说着,把一些必须陆蘅批阅的文件搬过来,递给他,“所以我在其他人下班以后才来打扫卫生,我想这一两天您肯定会来。”
陆蘅拿起一份文件,唇角若有若无的挑了挑。
此刻谢言才发现他脸色苍白的更加厉害,而且明显瘦了两三圈,他倒了杯热水递给陆蘅。
“陆先生的身体似乎不太好……”他试探着说。
“出了点问题,很快就会好。”难得陆蘅竟耐心的回答了谢言,放下他看的那份文件说,“你最近做的很好。”
“多谢陆先生夸奖。”谢言很难得听陆蘅夸他,竟低着头脸红了。
他起身,从柜子里抽出几份财务文件拿在手里,吩咐谢言,“以后继续当做我不在。如果必须要我批阅的文件,可以先给我看过,然后我会告诉你留着还是直接下发。”说着陆蘅已经准备走了。
谢言忙跟上,“陆先生已经准备离开了吗?您要去哪儿,我送您?”
“不必送我,我的办公室以后你每周都打扫。另外,把c的案子资料整理一份,做好后告诉孟安律派人来拿。”陆蘅只在门口停了下,果真就走了。
谢言不禁失落,陆蘅到底要做什么,连他都不能知道他住在哪里?可是很快他就理解了。
最近他一直被人盯着,也许陆先生现在根本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回来了。那么,夫人应该也找到了吧?
陆蘅开着车去海边的小屋,他走的时候忘记了沈漫给他的围巾,是她自己织的,她织围巾的时候他问,“织这个做什么?”
他觉得围巾买就好,那么费力气,也未必比买的好看好用。灰白色的,和她自己的那条旧的很像,他以为她是给她自己。
可是就是那天吵架以后他坐在海边,她捧着围巾给他,他才知道原来是她送他的礼物。
他记得那时她回答,“只是无聊。”
但那声音软软的,百转千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