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伤看得见,心里的伤呢!
“裴小伍,赶紧走开。”唇边,森冷一片。
裴小伍蓦然发觉他的手握紧成拳,甚至听得见关节噼啪作响,想必是怒极了,也恨极了。
突然明白,他宁肯伤了自己,不愿伤了她。
她的心,重重地一弹。
原来,他爱她至深。
“傻瓜,你个傻瓜。”她走过去,将他的头抱在怀里,泪水汹涌,“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他近似负气。
她的心痛得不行,哭得差点断了气:“那,我去拿药箱。”
裴小伍提了药箱过来,蹲下来,帮他处理伤口,用棉纱沾了消毒水,擦洗皮肤上的血,刚一碰上皮肤,他的手抖了一下。
“很痛吧?”眼泪又哗地涌了出来,模糊了双眼。
“不痛。”比起他心中的痛,这又算得了什么。
怎么可能不痛?
玻璃碎片扎进了肉里,有几片还扎得很深,拨出时连皮带肉,她几乎坚持不下去了。
“忍着啊,忍着啊。”她一边哄,一边呼呼地往手掌心吹气,以为这样就可以缓解他的疼痛。
看她的样子,心痛不像是装出来的,他的心些许的安慰。
“是不是一只小猫小狗受了伤,你也一样会帮助它。”唇边勾勒出一抹讥讽。
他忽然不敢奢望,她是出于爱他,才会这般的心疼。
“不是的,不是的。”她已经泣不成声,语不成句,只是拼命摇着头,却没法辩解一声。
她的心痛得没法呼吸了,他怎么可以认为她,只是同情心泛滥?
“不要紧。”笑容惨淡,他颓然地看着她:“即便是,也是我咎由自取。”
男人颓唐而失意的模样,让人莫名地怜惜。
她仔细地包扎好了,这才抬头,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脸颊,语气温柔得无以复加:“好了,我帮你去放洗澡水。”
忽然,调皮而羞怯地一笑:“要不要我效劳?”
迟睿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意思是帮他洗澡?
这样的福利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
“不用。”他努力再努力,硬了心肠。
害怕期待得越多,失望会更大。
想他,纵横捭阖,何曾怕过什么,却在她面前,胆怯了。
“不嘛,我帮你。”女人娇俏地飞了他一眼,终究是难为情,抢在前面往楼上跑去。
偌大的下沉式浴缸,水花欢快地打着旋,裴小伍的心境说不出的安定,就在刚才,她决定了,不管前路如何艰险,她将与他共渡。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掏出来一看,是叶倾城。
不免觉得奇怪,便按下接听键。
她这边还没发声,手机里已经传来叶倾城动听的女中音:“裴小伍,出来谈谈吧。”
“不好意思”
她想都没想便准备拒绝,一来二人没什么好谈的,二来,迟睿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不放心丢下他一个人。
“别忙着拒绝。”
没想到,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截断了。
“我手上有一卷录音带,是关于迟睿的,不知道要不要交给警方,所以想约你出来讨论一下,半个小时内我要见到你,否则,后果自负。”叶倾城随即报了地址。
“喂”听得一头雾水的裴小伍,来不及发问,只听到轻喀一声,那边果断挂了机。
录音带,警方?
叶倾城的口气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会是什么呢,越想越觉得不安,她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
“谁的电话?”
身后,蓦然传来一声问询。
裴小伍下意识地将手机往背后一藏,忽然发现这举止很可笑,极不自然地拿了出来。
应该不会有事的。
她一边暗自安慰自己,一边勉强笑着扬了扬手机:“一个朋友,约我出去谈谈。”
“是吗?”她没有说实话,他却不想揭穿了,“看你的样子是要出去了。”
他的样子,看上去意兴阑姗,让她心疼。
便上去,帮他解起衣扣,一边小心地脱下衬衣,一边解释:“很快会回来的,水放好了,你洗的时候小心一点,千万不能进水。”
明明知道他的手不能进水,还要出去,看来那人在她的心目中更重要了。
将衬衣搭在手臂上,她开始帮他解皮带。
“我自己来。”他冷着脸,将她的手捉开。
裴小伍愣了一下,他还在生气。
也难怪,可是她没时间解释了,“好,你自己来。”转身往外走。
她真的走了,那样迫不及待的样子,叫他的视线半天收不回来。
相约的咖啡店有个富有诗意见的名字:绿岛,店堂的布置也是韵味十足,无处不在的小资调调,大概是吸引人的地方吧。
地段有些偏僻,所以客人不是很多,很适合谈话。
叶倾城向隅独坐,向她招了招手。
“什么情况?”裴小伍急奔过去,人还没坐下,开口就问。
“急什么,坐下来,我们边聊边谈吧。”叶倾城亲手帮她倒了一杯咖啡,唇边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
裴小伍只得坐下,“我不是来喝咖啡的,有事快点说。”家里还有一位伤员,这边又情况不明,她哪有心思品尝什么咖啡。
噗哧一声,叶倾城歪着头睨了她一眼,美人风情,气象万端。
不急不徐,典雅高贵。
与她的坐立不安形成鲜明的对比。
“叶小姐。”好吧,如果是来比拼谁更优雅,谁更有魅力,她早就认输了。
叶倾城终于款款地,从随身小抻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放音键。
“当初是迟睿指使我携款逃跑的,他要让裴氏倒闭,永无翻身的机会”
这是裴氏卷了公司五十万的财务经理的证词?
裴小伍额头忽然滴出汗来,倏地伸手,将录音笔抢在手里,试了半天,终于摁下消音键。
呵呵——
叶倾城往椅背上一靠,抱臂,悠然一笑。
“你只管毁,我这边还有很多。”
笨噢,人家摆明了有备而来,怎么可能轻易地让自己得了手。
裴小伍怒目,低喝:“你到底想怎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