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沈娇之死

小智这个疼啊！也幸亏他是学医的，知道怎么将下巴接上。调动真气护住下巴周围的筋脉，忍住疼痛，拖住下巴两侧，向下一拽，再猛的向上一推。只听嘎嘣一声，下巴乖乖的复位了。还好有真气的保护，小智的疼痛才少了许多，要不然，小智还有没有能力一战，还是个未知数。

相比与小智而言，沈娇要惨得多。独腿的沈娇承受着胸口传来的剧烈痛苦，令她想站起来都有一些困难。用真气抱住断掉的肋骨，以免断头扎进内脏造成大出血，沈娇翻身站起。可以一条腿的沈娇，已经有些摇晃，满身的污秽，和左手渐行渐弱的巨斧，都让沈娇给人一种兵败如山倒的感觉。

此时，小智通过小龙的视觉，知道了浩子他们已经感到克拉克家族，正在展开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这才放下心的小智，迅速召唤小龙回到自己身边，以备不测。

看着狼狈不堪的沈娇，小智淡淡的说：“事不过三，沈娇，你又输了。这次不会再放你离开了。”

“哼，小智。”沈娇捂着剧痛的胸口，努力的稳定身形，却依然恶毒的盯着小智说：“你以为你今天就杀的了我吗？”

摇摇头，小智依然是恬淡的口吻，不慌不忙的说：“我不想杀你，只希望你回去以后别再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放弃那些一统天下的梦想吧。顺应天理才是最关键的，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么多年，你得了什么好处？”

小智的话，一句一句刺痛沈娇的内心，她愤恨的说：“要不是你在中间作梗，我早就拿到《黄帝内经》，说不定已经得到真传了。别跟我提什么顺应天理，那都是废话。连逆天的勇气都没有，小智你算是男人吗？”

听着沈娇的话，小智明白，沈娇已经能够陷入自我设计的美好未来，而无法自拔了。可是，小智不想看到一个本该花季的少女，因为家族的责任，而落的如此下场。小智决定做一下最后的劝诫：“沈娇，世间万物，皆是天地之子。从地球形成到现在，有多少生物存在，又有多少生物灭亡。人类只是这茫茫光阴中，一个小小时间段的食物链顶端而已。或许过了很多年，人类也会像其他生物一样，面临灭绝的境地，也会有新的物种，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这就是天命，就是天理。你若非要逆反与他，他自然不会容你。”

“够了！”沈娇怒吼一声。小智的话，已经让沈娇有些崩溃了。其实沈娇内心也知道，这么多年来，努力付出，得到的回报却微乎其微。小智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胜利，其实早就注定了这场战役的失败。小智所说的道理，沈娇又如何不理解。可是家族的希望与责任，又让她有何选择的余地呢。

沈娇的心中，更多的是不甘。可以说她是家族中多少年来数一数二的武学奇才。修炼二十余载，却三番五次的败给一个仅仅修炼了五年的小智手里，这让沈娇的心里，又如何接受的了呢。

一阵猛烈的咳嗽后，沈娇用手真理了已经散乱的秀发，挺起依然疼痛的胸膛，昂起依旧高贵的头颅，抽取身体中最后的一丝真气，重新幻化出两把巨斧，分列身体两侧。真气的强行提取，让沈娇不禁突出一口血水。不过她没有再管，她知道，今日必然是她的死期。就算小智不想杀她，她也无颜回家。沈娇的这一生，注定是败在了小智的手里。既然如此，何不就死在小智手中，也算是一了百了了。

昂头看着小智，沈娇露出了一丝惨淡的微笑：“来吧，小智，斗了这个多年了，今天是你报仇的时候了。让我看看，我临死之际，能不能拉个垫背的。”

当小智还想劝沈娇放弃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看到的，是沈娇眼中必死的决心。此时，小智心中原本的愤恨早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怜悯和同情。这又是何必呢。冤冤相报何时了，为何一定要以死才能结束这一切。

可是沈娇已经不容小智想这些。她呼喊着冲向小智，两把巨斧携卷两股骇人的杀气，同时释放。小智不得不施展猴戏，左右闪避，让过沈娇的攻击。此时的沈娇已经完全没有了防守，只有无穷无尽的进攻。而小智虽然看出了沈娇打开的门户，无数的破绽。只要小智轻轻抬手，沈娇便会命丧黄泉。可是这拳，小智怎么也打不出去。于是乎，两个默契的，在这个异乡的夜晚，一功一防。

渐渐的，沈娇的杀气已经消失殆尽。小智能感觉到，沈娇的叫喊，已从刚开始的嘶吼，到了现在的哀嚎。两股热泪，从沈娇的双眸中溢出，却让小智看得心碎。

五年了，从小智第一次面见沈娇，到如今两人最后的殊死搏斗，两人已经斗了五年。三次正面交锋，沈娇均以失败而告终。虽然这期间，小智对沈娇恨之入骨，但真正到了此时，小智却怎么也无法下手了。

又过了半晌，沈娇跳到了一边，喘着粗气，口中不停的流着血水，眼中的泪水，也泛着血色。她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英气，连说话的语气，都渐行渐弱。她娇喘着问小智：“为何不还手？看不起我吗？”

“收手吧。”小智实在不忍看着这般惨淡的沈娇。

沈娇自嘲的笑笑说：“难道，连我这个愿望你也不能答应。小智，你这个敌人，做的还真是彻底。”

小智摇摇头：“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失败了，回去吧，你还年轻，还有的好活。”

听完这话，沈娇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泪水如泉涌，哭泣的说：“我从出生那天起，我的人生，就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我也想像其他姑娘一样，玩乐，化妆，购物，谈恋爱，牵着喜爱的男孩子的手一起逛街看电影。可是可能吗？谁让我姓沈。这辈子，没有一件事，是我自己所能控制的。小智，你知道吗？今天我决定死在你手里，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可以自作主张的决定。求你了，成全我。”

无尽的凄凉。

小智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了。沈娇的这一生，注定是悲剧的。看着她不住的吐血，却依然微笑的嘴角，小智突然觉得，此刻的沈娇，是最幸福，最美的。至少，这一生中，也有她自己能做决定的事情了。带着美好而死，小智知道，这是沈娇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此时，小龙已经赶回主人的身边，在小智的身后飘荡着，看着沈娇手中的两把巨斧，面露凶光。

可是小智却控制着小龙回到体内，静静的看着沈娇，调整着体内的真气，迸发出一股杀气。

沈娇感觉到小智的杀气，开心的笑了。

两人无言，却早已默契。

寒风再起，吹的丛林的树木沙沙作响。沈娇抬起双臂，扭动腰肢，用仅剩的一条腿，在地上旋转起来。斧刃龙卷风。这个招数，是小智第三次见到了。第一次在梦里，第二次在学校生理学馆的四层。小智右手上难看的伤疤，就是那次留下的。

这是第三次，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沈娇的速度越来越快，可是再快，也赶不上上次小智面对时候的速度了。毕竟，此时的沈娇，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沈娇冲过来了，旋转的速度，在小智眼里，确实那么的缓慢。

轻轻的跳起，小智展开鹤戏，飞到空中。这是小智目前所知的唯一破此招的方法。虽然当年的坂田之战，黄帝是招出了巨龙，才击败刑天。可是现在，小智连召唤小龙的必要都没有了。

控制身形，小智缓缓的落在了沈娇头顶，也就是整个斧刃龙卷风的中心。小智就那么站着，沈娇就那么转着。周围的落叶，都随着沈娇的龙卷风被飘起。小智却在空中一动不动，犹如一座丰碑。

其实，只要小智微微用力，踩下沈娇的头顶，她便立刻毙命。可是就如刚才一样，这最后一击，小智无论如何也踩不下去。

圆月，星空风卷落叶。时间仿佛被定格在了这一刻。五年的光阴，如放电影般，在小智和沈娇的头脑中一遍遍掠过。

圆明园后山中的偷窥，京都大学自习室中的偶遇，共同复习时的讨论，夜晚回寝时的相随，那一夜的拥抱，高中时期的斗智斗勇。大学时，沈娇的计谋，小智的反击，沈娇失去双腿的那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一直到今日，在这大洋彼岸，在这离家甚远的异乡，两人的最后一战。

想着想着，小智感到心中翻涌的无限寂寥。抬头望天，月那样的亮，那样的园。可是此事的结果，却是那么残缺。

今晚，沈娇注定要结束生命。

旋转的速率越来越慢，沈娇体内的真气早已消失殆尽。突然，小智感到脚下一空，沈娇已经脱力，手中的双斧，早已随着真气的耗尽而消失。娇柔的身躯，此刻轰然倒地，沈娇再也无力站起。

飘然落地，小智蹲在沈娇身边，不知为何，他竟有一种冲动将沈娇抱起。小智伸出双手，将沈娇的头托起，放于自己胸膛之上。他也席地而坐，一言不发。沈娇早已没有反抗的力气，任凭小智此番作为。

“谢谢。”沈娇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但她却面带笑意，轻轻的在小智的耳边，说出了她这一辈子，说的最由衷，也是最真实的一句话。

小智的眼眶早已被眼泪浸湿，面对沈娇如此短短两个字，却不知该如何作答。终于，沈娇还是闭上了双眼，脖子一歪，就此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抱着沈娇的尸体，小智久久不愿意动弹。五年的光阴，可以说，沈娇是小智成长路途中的见证者。从一个懵懂的高中少年，到如今实力强大的黄帝继任者，小智的这五年，若没有沈娇的相伴，将不知会是什么样。

现如今，唯一的敌手就这样冰冷的倒在怀里，小智只能感觉到无尽的凄凉。下面的路该怎么走？

小智没有忘记老首长交予的任务。沈家还没有覆灭，虽然沈娇已死，却阻挡不了小智剿灭沈家的步伐。还有沈家在中央的内线，到现在为止，依然不得而知。

拼命的摇晃脑袋，小智现在不想思考这些。这种事情，等回过以后再说吧。小智现在只想将沈娇安葬。

挖着丛林中的泥土，小智没有用上任何真气，纯凭一双肉手。纵使小智的肌肉与皮肤再怎么坚硬，也无法阻碍这等摩擦力，让小智的双手变得血肉模糊。可是小智并没有感到任何疼痛，没刨开一捧泥土，小智便是将心中关于沈娇的回忆挖出一丝。心中的痛，远比手，要疼的多。

不知挖了多久，一个足够大的坑依然形成。将沈娇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坑中，小智真理真理的沈娇的衣服。突然，就当小智试着将沈娇的衣服整理整齐时，一张小小的纸条，从沈娇的衣服中掉落。

小智拿起那张纸条，上面写着：“小智已去洛杉矶，准备对付克拉克。”署名为“韩。”小智怎么会想到，这是沈家在中央的上线给沈家的情报。若是按照以往的习惯，沈娇必定会在看完情报后，习惯性的烧掉。可是沈娇觉得这次是杀掉小智最好的机会，鬼使神差的将这张字条，当作是出征的决心，保存在了衣服口袋当中，去没想到给小智留下了线索。

将纸条收到口袋中，小智看了躺在地上的沈娇最后一眼，沙哑的说：“谢谢，再见。”也不知这两个字，是小智对沈娇所说，还是对他的回忆所说。一点一点的，小智将那一堆载满了他回忆的泥土，埋葬在了这异乡的丛林中。

当浩子等人，在真真精神力的引导下，找到小智的时候，小智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前方。

“沈娇呢？”通哥问道。

小智指了指地上突起的小土包，只说了两个字：“埋了。”

沈娇的死，本应该是高兴的事，可是众人不明白，为何小智会如此黯然。这其中道理，也就只有小智明白吧。就让这个谜，也随着沈娇的尸体，一起埋葬在这里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