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消息是苍锦琅对外封锁的,我也是无意中从一个狗仔朋友口中知道的”姗洛的话还没有说完,连瞳就开口打断了她。
“说重点。”
“重点就是,苍锦琅前不久中弹受伤了!”
“受伤?!”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在几天前还看见他好好的,姗洛为什么要说他受伤了?
“没错的。还有”姗洛说话间,迟疑的抬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连瞳,明显的在犹豫。
“还有什么?你说”
“听说,他有个未婚妻叫柔歌。前不久我从小道消息知道,原来她的身份是假的,而且苍锦琅的受伤,跟她也脱不了关系。”
柔歌?!
连瞳错愕的瞪大了双眼,只觉得自己听到的事实太多突然和荒诞,一瞬间很难让她接受。
如果事情真的跟姗洛说的一样,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柔歌确实是假的,而且不能排除,她就是夜盟费尽心思安插在苍锦琅他们中间的人。
也就是说,还有可能,也是假的。
从头到尾,她的痛苦是真的,她的退让是真的,甚至她的离开也是真的。他们所有的人,都统统被算计了。而苍锦琅,很显然也是在她之前发现了这个事情,才迫不及待的让她离开,好让她躲避开那些未知的危险。
而他出现在她身边的那几天,很可能就是他在中弹受伤后的那几天。所以,他也是带着伤来的?
“嘭”的一声,连瞳的身体一个趔趄就撞上了身后的墙壁,胳膊被撞疼,让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连瞳”
“我没事”
连瞳避开姗洛的搀扶,一个人扶着墙壁站直了身体。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再见。”她对着姗洛扯唇笑笑,努力的不让姗洛看出她此刻濒临崩溃的情绪。
走廊上,她的背影挺的直直的,可是看在姗洛的眼里,却暗自成了一抹浓重的嘲讽。
原来,这才是她心里巨大不安的原因。到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她这一次看见的苍锦琅不一样,为什么她总觉得仅仅是看着他,她就觉得不对劲。
这个男人,明明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受伤了
白着脸,连瞳慌慌张的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在拨号的手几乎都在隐隐的发着抖。
电话在一阵熟悉的铃声之后,蓦地被人接了起来。
“宝贝?”苍锦琅的声音,从大洋彼岸,带着隐隐的笑意传了过来。
“苍锦琅?”连瞳哽咽着声音,最后还是止不住的吸了吸鼻子,“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欺骗我?”
“谁告诉你的?”电话那头,明显的就是苍锦琅微微拨高的音量。
“是不是真的?”没来由的,连瞳的声音忽然间就低了下去。即使苍锦琅什么也没说,但连瞳还是从他的急切中知道,姗洛口中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
电话那头,跟着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好半晌,苍锦琅像是安抚像是妥协一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你都知道了?”在苍锦琅的观念里,告知连瞳事实真相的,除了欧阳爵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偏偏就是姗洛。
“所以,我说的没错对吗?”连瞳的心里,瞬间像是侵入了冰凉的水里,连带着让她浑身发冷。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所以”
“啪”的一声,连瞳瞬间挂断了电话。心里,却在那一瞬间微微下了决定。
她要回去,她要回到那个笨蛋男人的身边。不管未来的命运是什么样的,她都要陪着他。已经两次了,两次里,每一次,她都在期待苍锦琅从死亡边缘活过来的煎熬中度过。
这一次,无论如何,即使是死,她也要跟他一起面对
推开病房的门,欧阳爵已经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虽然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但也总算是脱离了危险。看见连瞳,他微微的冲她伸出了手。连瞳的鼻子一酸,赶紧俯到床前,双手接过欧阳爵的手。
“大哥”还没说话,连瞳就已经先红了眼眶。
对她来说,落歌不仅是欧阳爵心里的伤口,也更是她的。那么多日子的相处,她唯一想不到的是,落歌居然会想要杀了她的哥哥。她没有办法理解,更不能原谅她。
一看连瞳低着头,一副快哭的样子,欧阳爵惨白的脸上慢慢的挤出了一抹苦笑。
“她走了,是吗?”
连瞳点了点头,忍不住开口问:“哥,真的是落歌吗,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欧阳爵放在连瞳手上的手轻轻的动了动,像是无声的安抚。
“她恨我”一句话,道尽了欧阳爵无数的无奈和辛酸。
重要的是,那个女人,也同样的被夜盟的人给利用了,只是,她却没有耐心,不愿意等着他拿真相给她看。
只是这些,他不能告诉连瞳。因为他答应过自己的父亲,更答应过苍锦琅和自己,永远不会让她卷进这场风波里。
而他不知道的是,连瞳早已经被卷了进来,而且根本没有办法回头了。
欧阳爵被送进了加护病房,有专人看护。医生说,他已经平安的度过了危险期,只是失血过多。只要细心的调养,很快就可以恢复。
当天晚上,难得下厨的连瞳,支开了所有的佣人,一个人钻进了厨房里。虽然家里只有她跟父亲欧阳绍,但她还是为两个人张罗了丰盛的晚餐。
欧阳绍看着她怪异的举动,什么都没说,只是满头的银发,显得他的整个人越加的苍老了。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欧阳绍忽然间开了口。听似不经意的话,却微微有了些凄凉的味道。
“乖女儿,告诉爹地,怎么突然想到要自己下厨了?”
连瞳拿着碗筷的手一顿,好半晌,她才扯了扯嘴角,状似不在意的开口。
“没什么啦,仅仅是想要做给爹地你尝尝嘛!”因为她不确定,未来的时间里,她还有没有机会做给他了。
“我不相信。”欧阳绍忽然间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沧桑的眼中却已经看透了她的所有想法。
“没,没有原因。”连瞳不敢跟欧阳绍的目光对视,只能低着头用力的夹菜吃饭。
欧阳绍叹了一口气,声音却有着藏不住的落寞。
“乖女儿,你该不会是告诉我,你是为了庆祝你哥哥死里逃生吧。”欧阳绍状似戏谑的说着,“看看他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跟个死人有什么两样?”
“我”连瞳的一口饭卡在自己的嗓子里,只觉得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经意间,一块她最爱吃的红烧肉被一双筷子夹着,轻轻的放在她的碗里。
“女儿,你跟那个女人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连瞳蓦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嘴上还可笑的沾着饭粒。
欧阳绍替她抹去饭粒,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你是我的女儿,你爱的男人水深火热,我自然不会反对你去找他。但是,”欧阳绍俯身过来,轻轻的揉了揉连瞳的头发,“爹地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可不可以答应爹地,好好保护自己。爹地已经因为失去你妈咪后悔了一辈子,不要再让爹地失去你,好吗?”
一瞬间,连瞳只觉得自己嘴里的那一口饭顿时变得无比苦涩,怎么都无法下咽。
盈盈泪光中,连瞳咬着唇,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此时此刻,除了点头,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什么。
她知道,她也是自私的。
她的父亲才刚刚跟她相认,她的哥哥身受重伤还躺在医院的几乎病房里。而现在,她就已经决定要为了一个男人,和一个跟这个男人生死不离的约定,离开他们了。
那一刻,她忽然有些恨起自己来。
接下来的命运是未知的,她甚至不能保证,这一晚,会不会是最后的诀别。
“那就好,那就好。”欧阳绍收回手,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末了,又轻声问了一句。
“宝贝女儿,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
“哦。”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欧阳绍也开始沉默,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给连瞳夹着菜,默不作声。而他的脸上,自始至终,那一抹笑意,都不曾褪去。只有在无意间触碰在连瞳细腻肌肤的手,却是冰凉一片的。
连瞳低着头,所有欧阳绍递过来的菜,全部被她扫进嘴里。那个晚上,她唯一的动作,就是一直不停的,拼命的朝着自己的嘴里送东西。
不知不觉间,眼泪就那样毫无预警的掉了下来,混着美味却食不知味的饭菜,一滴一滴,无声的被连瞳吞进了肚子里。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那个晚上,连瞳在欧阳绍的房门外站了整整一夜,天亮的时候,她转身回房,提着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行李,一路走出了别墅。别墅二楼的窗口,一抹身影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身影离开,良久都没有动。
时间还早,机场里空荡荡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被一声接着一声无声的放大。她一个人,提着简单的行李,带着墨镜,一路低着头,沉默的向前走。
连瞳裹紧了自己的身上的外套,在那个微凉的早晨,心里的唯一一个略有温暖的念头,就是在不久之后,不管生死,她都可以呆在那个男人的身边了。
“连瞳?”
一声惊呼,让连瞳只顾着向前走的脚步,蓦地停了下来。
连瞳回头,看着那个朝着自己的快速移动的女人,脸上微微闪过疑惑。
“你”
“真巧啊,我也坐这趟班机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