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即使是回到了苍锦琅的别墅,连瞳的心情,却依然像前一天在酒店里的时候一样。一个人,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她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几个人才终于在餐桌上见了面。
依然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刚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苍锦琅的身边乖巧的依偎着柔歌,几个人为了不吓到她,甚至都拉开了好远的距离。
看见连瞳出来,苍锦琅抬起头来只是静静的打量了一会连瞳,跟着轻轻的说了一句“过来吃饭”,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最后还是欧阳爵起身,将脸色不太好的连瞳拉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阿琅,我要吃鱼。”柔歌缩在怀里,小声撒娇的说着。
几乎是下意识的,连瞳收回了放在盘子上方的手,愣愣的看着苍锦琅的动作。
“好。”苍锦琅跟柔歌说。
苍锦琅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将鱼肉里的鱼刺挑出来,最后还细心的递到了柔歌的嘴边。柔歌嘴边那一抹幸福满足的笑意,几乎在那一瞬间刺痛了连瞳的双眼。
曾经,这个男人的柔情,几乎毫无保留的全都给了她,可是现在,他也在毫无保留的给了另一个女人。虽然她知道,她没有资格吃醋和嫉妒,虽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一时间,她忽然间就没有了要吃下去的欲望。正想要起身离开,对面的苍锦琅像是察觉了她的动作一样,在她起身之前开了口。
“下个星期,我就带柔歌过去新的别墅,那里环境很好,比较适合她的疗养。”苍锦琅说着,还低头摸了摸柔歌的脸,极尽温柔的问着她,“你说好不好?”
“好。”柔歌乖巧的答应着,“还有阿琅,阿琅会跟柔歌在一起的对不对?”
“对,我会跟你一起去。”
连瞳的手颓然的从饭桌上放了下来,两个人之间亲密的对话,让她像是承受着凌迟一般,煎熬难忍。
他要带柔歌去疗养了,那她呢?
就在几天前,她还亲耳听到这个男人跟别人斩钉截铁的话。
“那连瞳呢,她怎么办?”
那个时候,她虽然跟他隔着一扇门,可他的话,她还是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他说:“宝贝跟我一起,我到哪里,她到哪里。”
那个时候,她的心里涨的满满的都是感动。她告诉自己,不管有多煎熬,只要他说不离,她就一定不弃。可是现在,她坐在他对面,左等右等,却唯独等不到那一句“宝贝”跟我一起走。
除了他要带柔歌去之外,他再也没有提起别的。倒是一旁的欧阳爵放下碗筷,最先开了口。
“既然这样,柔歌那么需要你,那我带小妹回去美国。落歌刚流产,她也好帮忙照顾她。”开口,欧阳爵的语气却是试探的,像是说给苍锦琅听,也像是说给别人听。
连瞳的心里“咯噔”一下,放在身侧的手,甚至不自觉的揪紧了自己的衣袖。她白着脸,低着头,没有人看得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等苍锦琅的那一个答案。
苍锦琅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又看了看怀里的柔歌,才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那就带她回去吧。”
那就带她回去吧
那口气,风轻云淡,甚至还带了一丝无所谓的味道。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瞬间让连瞳感觉自己跌进了地狱里一样,眼前除了一片黑漆漆的夜色,再也看不到光亮。
耳边,是欧阳爵舒了一口气的声音,一只大手伸过来揉了揉她的长发,还带着低低的叹息。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带她回美国,过段时间你可以来看她。”直到一切都决定了,欧阳爵才低下头来,轻声的问着连瞳:“小妹,你说可以吗?阿琅她要照顾柔歌,可能没有办法”
欧阳爵的话还没说完,连瞳就猛地抬起了头。
“当然好,大哥,我们回美国。”
她的视线,落在苍锦琅替柔歌擦去唇边饭粒的手上,却唯独不去看那个男人的脸。最少,她还是有自己的尊严的,她不想,在别人或许已经不需要她的时候,还巴巴的乞求着留下。
而苍锦琅的手,只出现了一秒中的僵硬,就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反应。
那一顿饭,所有人都吃的相当压抑,甚至都没有人却注意到,他们究竟用了比起往日几倍的时间,才扫空了桌子上所有的食物。
直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了餐桌,苍锦琅依然还在拼命的给柔歌喂着食物。
一楼的房门边,那一抹消瘦的身影,在他的视线里消失里的决绝。隐隐的,苍锦琅甚至还可以听到兄妹两个人的谈话声。
“大哥,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我们尽早吧,我想爹地了。”
“小妹,还有三天的时候,你可以跟阿琅”
“不用了。”
那一句“不用了”,像是迎面飞来的耳光打在了苍锦琅的脸上,打的他的心脏,似乎都跟着一起疼了起来。
看,他又在伤害他的小女人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推开怀里的人,冲上去把那个倔强的小女人抱在怀里,然后告诉她所有事情的真相。可是他不能!
如果告诉她所有事情的真相,以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她死活都是不会离开的。也势必会被拖进这场危险的较量中来,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重要的是,只要她留下来,那一只幕后的黑手就不会放弃继续打她主意的念头。
他不能冒险,所以,他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承担下来。
宝贝,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那一晚,柔歌的病情像最初时候的那样,一样反反复复。上官明清借口观察柔歌,和楚卿一起留了下来。欧阳爵借口帮助妹妹收拾行李,也留了下来。
楼上,苍锦琅依然在房间里照顾柔歌。楼下,青暮进来之后,几个男人就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小声的说些什么。
而连瞳,则是安静的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东西。
灯火通明的灯光下,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各怀心思。
凌晨一点,别墅里终于恢复了一片安静。而楼上,苍锦琅哄着柔歌声音,似乎也渐渐的轻了下去。
连瞳关了灯,屈膝抱着自己坐在黑暗里,愣愣的看着窗外的繁星点点的夜空发呆。身边不远的地方,就是她在之前已经收好的行李。她的视线,在黑暗中逡巡着环视了一圈偌大的房间。
闭上眼睛,即使那个人不在身边,她似乎也可以在这里,慢慢的嗅出属于那个男人独有的气息。
忽然间,胸口就那样莫名的抽疼了起来。
她下了床,赤脚走到窗口,看着庭院里清冷的月光。冷不丁的,她的手触摸到了脖颈处那一个冰凉的物体,身体不由的一怔。
是苍锦琅绑在她脖子上的那一枚戒指。
小小的一枚,却烙的她手心发疼。一咬牙,她干脆将红绳解开,顺手拿下那一枚在月光下闪着点点光亮的戒指。
或许,她应该把这个东西还回去,如果他们还有未来,那么,它应该还会回来。在心里,她悄悄的设想着。
门外的楼梯上传来了一阵沉稳却带着几分急切的脚步声,不一会,房间的大门“咔嚓”一声被打开。
“别开灯。”连瞳在黑暗里转过身,看着那一抹高大的身影急切的出声阻止。
在这最后的时刻里,她不知道她要怎么面对他,就让她,当一次胆小鬼吧。
站在门边的苍锦琅,似乎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跟着就循着黑暗走了过来。连瞳瞪着他越走越近的身影,身体僵住,却忽然间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下一秒,一个大力的拉扯,她的身体瞬间被苍锦琅紧紧的拥在了怀抱里。男人独有的气息,顷刻间铺面而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连瞳的头一歪,苍锦琅的唇,就稳稳的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男人挨着她的身体蓦地一僵,抱着她的大手瞬间收紧。
“你,你一定很累了,去休息吧!”连瞳推拒着苍锦琅的怀抱,生怕自己会融化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立刻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苍锦琅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是淡淡的。
“怪我吗?”
但是放在连瞳身上的大手,却在说话间越收越紧,恨不得下一刻会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连瞳的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她忽然觉得,她被人无端的判了死刑,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苍锦琅,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她的身体在苍锦琅的怀里僵硬的不可思议,声音里已经明显的有了几分哭腔。
苍锦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湿热的吻却顺着她的额头慢慢的落了下来。
“宝贝,你答应过我,要相信我的。”
“可是,我要一个理由。”
“没有理由,你应该相信我。”苍锦琅依然不肯回答。
空气中,是一瞬间的沉寂。
跟着,连瞳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在苍锦琅的怀里挣扎起来。
“苍锦琅,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在对我做了那么多可恨的事情之后,又这样不说清楚的让我走。苍锦琅,我是你的玩偶,还是你的泄欲工具?是我做的不够多,还是我做的不够好。是不是要我离开了,你要抱着别的女人结婚了,还要我乖乖的呆在一个地方等你来怜悯我感情?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苍锦琅?”
“宝贝,不是,不是,”苍锦琅死死的抱住几近崩溃的连瞳,任由她在他的怀里扑打着,撕咬着,发泄着,却怎么都不肯放开。
“苍锦琅,我要离开你,我要走,我这辈子,都再也不要看见你,我恨你。”说到最后,失控的连瞳,开始口不择言,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我不准!”苍锦琅明显是被那句话伤到了,“连瞳,给我收回那句话,我不要听到你要离开我,你恨我的话,收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