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堇奔到连瞳的身边,弯腰将偌大的雨伞撑开在连瞳的头顶,伸手就来扶她。
“你没事吧?”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混在雨水放肆啪嗒在地上的声音里,甚至完全听不到。
“谢谢,我没事。”对于这个女人,连瞳是没有想法的,不管苍锦琅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和她在一起。但是现在,她确实是苍锦琅的女人没错。
她隔开川堇伸过来的手,双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浑身上下已经湿透,连瞳却依然小心翼翼的把护在怀里的药拿出来,伸手递给川堇。
“不要感冒了,还是快回去吧。”
川堇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在忽然间靠近连瞳,冷不防的挡住了连瞳前方所有的视线。跟着,她在连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扑通”一声倒在了连瞳身前的泥水里。
连瞳愣愣的看着地上的川堇,眉头打着死结。她刚才,有做了什么吗?她明明,就安静的站在原地没有动,这个女人就挡住了她的视线,自己倒了下去。
下一秒,连瞳就忽然间明白了川堇的用意。女人的心,果然容不下一粒粒沙子。
一只大手瞬间袭来,狠狠的推开了连瞳的身体。她一个趔趄,刚刚才从地上站起来的身体,又一次“扑通”一声摔了下去。隔着雨雾,连瞳一眼就看到了苍锦琅那张暴怒的脸。
即使川堇不说话,眼前的情形和苍锦琅脸上愤然的表情,也在告诉连瞳,刚刚的那一幕,明显的,被苍锦琅看到了。不仅看到了,从他从背后赶来的角度看过来,无疑的,苍锦琅一定会认为,川堇摔倒,一定就是她干的。
那一刻,连瞳看着苍锦琅压抑着怒气的脸,明明觉得他就在身边,就在她自己的眼前,她却觉得他们的距离遥远陌生的可怕。
“宝贝,来。”
苍锦琅根本不去看地上被他推开的连瞳,弯腰将川堇从地上抱了起来,那温柔细腻的表情,像极了连瞳初见他时候的模样,可是如今,却是对着另一个人。
大雨还在肆虐,连瞳却坐在地上,目光不受控制的跟着苍锦琅。她看着他抱着川堇起身,她看着他转身离开,她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护着川堇走进大厦。自始自终,他没有回头在再看连瞳一眼。
“哗哗”
“哗哗”
雨更大了,而两个亲昵的贴在一起的身体已经消失在了大厦里好久,连瞳依然没有收回目光。她试着,想要撑着身体站起来,可是努力了好久,却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扑通”一声,她一阵哆嗦,又一次成功的摔进了泥水里。
她的身边,不知道何时急匆匆的走过了一对父女。男人抱着小女孩,一路狼狈的撑着伞,快速的从连瞳的身边经过。怀里的小女孩,很快的发现了摔在泥水里狼狈不堪的连瞳。
“爹地,你看,姐姐摔倒了。”稚嫩的声音,一点点敲打着她的即将倒塌的城防。
“没关系的,姐姐是大人,她会自己站起来的。”男人没有去看连瞳,只是安抚着怀里的孩子,脚步越发的快了。
“可是,姐姐摔倒了,会疼吗?”
“”
会疼吗?会疼吗?
“姐姐不会疼的。”她对着那一对已经走远的父女喃喃说着,“呼”的一声大风夹着雨水袭过,那一声低语,被瞬间淹没在风雨里,消失不见。
她说着,颤抖的手,却轻轻的覆上了心脏的位置。
可是,这里,很疼很疼,疼的让她近乎窒息。
深夜的大街上,倾盆大雨还在持续的肆虐着。而那个全身早已经湿透的女人,却一直瘫坐在泥水里,身体瑟瑟的发着抖。偶尔,有车子经过,溅起的泥水,毫不留情的朝着她本就湿透的身体拍打下来。
她的双肩抖动着,隐隐的,发出了近似低声啜泣的声音。慢慢的,那声音变成轻声的哭泣,到后来,她终于放肆的哭了出来。从放声大哭,到嚎啕大哭。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悲痛,仿佛要一次把这这些日子以来的痛苦和压抑,一次统统的哭出来。
苍锦琅,到底要我怎么做?要怎么做?
那一夜,连瞳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独自沉浸在黑暗里。
回去的时候,屋子里的灯暗了,苍锦琅和川堇的房间里安静无声。
她没有开灯,一路循着黑暗里微弱的光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走动间,她的身上还在“啪,啪,啪”的向下滴着水滴。从客厅地板上到她卧室的地板上,到处是一片一片的水泽。
身体还是湿的,她就一头栽倒了床上,湿漉漉的把自己裹了起来。被子,和身上的床单,也都被她水湿的身体,染湿了一大片。她缩在被子里,却完全没有知觉。脑海里拂过的,全是苍锦琅离开前,那一章冷漠无情的脸。
原来,他也可以这么无情,原来,她亲手把一个深爱她的男人,推向了仇恨的深渊。原来,这一切她都已经不能掌控。
身体很沉,但大脑更沉。她的身体,在被子越发的冷起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发不出一丝声音。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能毫无意识的将身上的棉被又裹紧一点。
昏昏沉沉中,她好像听见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可是眼皮好重好重,她根本没有办法看到那个关门走进来的人是谁。只在是昏沉中,感觉到身上的棉被被抽走,身体冷不防的又窜过一阵寒意。
“不要,我好冷,好冷”
她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只好抖动着嘴唇,艰难的伸手去抢被抽走的棉被。
挣扎间,鼻翼间除了微凉的空气,她居然在里面闻到了一丝自己想念和熟悉的气息。
“是你吗?”她低语着,眼泪却在不知不觉间落了下来。
静悄悄的空气里,没有人回答她。
猝不及防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双略微有些粗糙的大手拉起来。那双手,甚至毫不犹豫的瞬间扯落了她身上的衣服。她急促的呼吸了一声,却完全没有去看看那个人的脸。
恍惚中,她的身体被粗鲁的提起来,耳边一声开门声,她暴露在空气里颤抖的身体,立刻就被一阵温暖的水流包围起来。从头发,到身体,慢慢的冲掉了她身上的冷气。
一双手,从她的身后覆上来,在她身体上缓缓的游动。熟悉温暖的感觉,可是那手上的粗茧,却生生的烙疼了她。热气包围着她,可是,即使意识昏沉,她却也明显的感觉到了身后浓重的喷在她后颈上的热气。
曾经,有个男人,也这样对她。
“阿琅,”她低声呢喃着,眼泪落下来打在那一双在她身上游动的手上,“不是那样的,原谅我好不好?”
那双手立刻就停了下来,身后的人也跟着呼吸一窒。
“哗啦”一声,她的身体被从水中捞起来,重新暴露在凉凉的空气里。耳边又是一声开门的声音,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松开,窜过一阵凉意,“碰”的一声落在柔软的床铺里。一袭温暖的棉被,瞬间将她紧紧的裹了起来。
她缩起身体,努力的让自己融进那一丝温暖里,再融进一些。
在她费力的把自己缩进那一团温暖的时候,棉被又一次被掀开,她的身体被强行扯进一个僵硬的胸膛里。下巴被迫抬起,嘴巴被迫张开,某种药片被丢进了她的嘴里。
昏昏沉沉中,药片在她的嘴里慢慢的融化,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苦涩味道,让她当即就咳嗽了起来。跟着,有某种柔软微凉的东西,强势的覆上了她的唇,瞬间吞咽了她所有的声音。
然后,有一丝温热的水流,慢慢的流进了她的嘴里,被她咽了下去。嘴里苦涩的味道太过浓重,迷迷糊糊中,她无意识的攀上了那个她可以依靠的身体,挣扎着去吮吸那一丝温润,越来越眷恋。
跟着,那个让她贪恋的身体放开她,抱着她一起躺了下去。她的身体发着冷,可是抱着她的那个人,却是全身温热。她循着温热的方向,身体紧紧的靠了上去,双手也毫无意识的缠了上去。
而那个身体,似乎是僵硬了一下,不知是过了了多久,才粗鲁的把她的身体扯进怀里,然后紧紧的抱住。
温暖和踏实的感觉,让她舒服安心的松了一口气。
如果这是一场美好的不可思议的梦,那就不要让她醒来吧
风拂动窗帘,窗外暖暖的阳光照进来,窗外的天空,经过一个晚上的大雨,越发的明镜澄清了。
连瞳睁开眼睛,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天空。
真的,是一场梦吗?
身上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床上换上了干净柔软的床单,就连被子,都泛着清新的味道。可是身边的位置,却有着无比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想,她是不是真的在意识昏沉的时候,做了一个幸福的梦。梦里,有苍锦琅。
一道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瞬间惊醒了她所有的沉思。
“碰”的一声,又是一个抱枕砸在了她的身上。连瞳一回头,就看到了苍锦琅那张她早已经习惯了的冷冰冰的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