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死老头,你昨天几点睡的,喝成那样”周姨忙了一上午,临近十二点才看到于芳慢吞吞地从卧室里出来,忍不住出言埋怨道。
于芳伸了个懒腰,一上年纪就不能晚睡,从画室出来已经是凌晨四五点了,这一觉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不得劲。
“小汛呢?”于芳左右不见伍汛的身影,于是问道。
周敏送了个白眼过去,手里拿着抹布,擦拭着饭桌上的污渍,“还敢说呢,人家小汛一早就起来给我帮忙做家务了,现在都几点了,吃了午饭我就让他回房间休息了。”
于芳恍然,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哈欠:“起这么早啊,这孩子也是凌晨才睡下哩。”
周敏一听,觉出味儿来了,她睡眠浅,昨儿就听见外面有动静,将手中的抹布一甩,双手插在腰间:“你说你,怎么当人家老师的,是不是醒酒汤喝过头了,精神一好就拉着你徒弟唠嗑呢?”
周敏这么一说,于芳倒是想起来后面的事儿了,他在画室跟伍汛讲了不少事儿,目的呢只是为了借自己的亲身经历来告诫这个天赋异禀的学生,千万不要走自己的老路。
这年轻人,十七八的年纪,闷在心里头能有多少事儿,他好歹也活了大半辈子了,能有啥猜不到的。
再加上和这孩子投缘,连心里一直藏着的那事儿也跟伍汛说了,那副画也不知道藏在木盒里头多少年了,这还是头一回取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于芳宿醉的缘故,他总觉得伍汛看见那副画后的神情就变得有些异常,那种强烈压抑着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可那孩子神情却很冷淡,只问了几句后便没了下文。
再后来便是两人各自回房睡觉,伍汛最后只客气地说了句早些歇息,便回了房间。
于芳又困乏的很,哪会去猜想这么多,回去以后便沉沉睡了。
周敏平时六七点便起来,她说伍汛今天也是一早就起床帮忙,那孩子昨天是一晚没睡?
正这么想着,于芳抬脚就想去敲伍汛的房门,却被周敏一把拦下:“去,让孩子休息会儿,你这师父怎么当的,人家刚来呢,又是应酬又是夜谈的。”
于芳停住了脚步,觉得周敏说的也有道理,反正现在时间还早,这两天自己也清闲的很,不用管画展的事儿,那就等伍汛醒了再说。
虽然睡前喝了周敏熬得醒酒汤,但这宿醉醒来的滋味的确难受得紧,除了头脑昏昏沉沉外,饥饿感在醒来后愈发强烈。
周敏见于芳蹙着眉头倚在沙发边的模样,故意不去看他,拿着抹布进了厨房。
果真没过一会儿,外头就传来于芳故作虚弱的呼喊声:“阿敏啊,家里有吃的没?我这老身子骨可禁不起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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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周敏教训于芳的动静一字不差地传到了客房,那是伍汛的房间。
窗帘虚掩着,天气一般,没什么亮色。伍讯半靠在床边,盯着手里的书出神。是于芳特意在他房间里放置的一些名家作品集。
明明彻夜未眠,可半天过去了,依旧没什么睡意。
伍讯轻轻翻动着手中的画集,耳边传来周敏隐约的说话声“你看看你,哪还有做人家老师的样子,人学生还知道一大早起来忙我择菜打扫,你倒好…”
其实周敏说的不全对,他在房间里辗转了一夜,天亮后又发了好一阵的呆,出房门也是想接点水喝,正巧碰见周敏买菜回来。
到了新环境自然不能像在家中时那样随意,伍讯当即便主动过去拿篮子,既然睡不着,不如做点事来转移注意力。
这么一忙活,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于芳想必是累了,一直到午饭时间也没醒来。
周敏把饭菜摆好,招呼伍讯坐下吃饭,伍讯一开始还有些扭捏,犹豫着要不要去喊老师起床,周敏却直接道:别理他,让他自个儿睡个痛快。
这家里周敏说的话是有分量的,再加上伍讯心事重重,便也罢了。吃过午饭他就借口回房间午睡,可翻来覆去的,心里那股子灼意依旧难熄。
“忆清,她的名字叫忆清。”
脑海中始终回荡着于芳的话。那个画上的年轻女人,那个让他一眼就觉得无比熟悉的女人,名字叫忆清。
连伍讯自己都不知道,出了那个山镇后再次听见阿娘的名字时,他是如何克制住那难以抑制的狂喜的。
也许,是于芳款款道出的故事,那个他和忆清相爱无果的往事。而更让伍讯惊异的是,于芳口中的时间,竟然是他出生前两年。
二十年前,对年过五十的于芳来讲,的确称得上是遥远的过去了。可对于伍讯来说,那是他的生母最花样年华的时候。
可是就是那样温柔貌美的女人,竟然只能活这样短短的一生。
究竟是谁害了她。
伍讯的手指捏住了画册的一角,他回忆起于芳看到画中人时眼神中的忏悔与思恋,突然之间就怨不起来了。
也许是他,也可能,不是他。
命运真是会捉弄人。
可要是于芳真的是自己的生父呢?这个念头已经在伍讯的脑海中闪烁了一夜,他只觉得难以接受。
了无音讯的孩子父亲已经功成名就,而背井离乡的年轻女人,最后却葬在不知名的山头。
更可笑的是,他成了自己的老师。
伍讯放下手中的画册,仰起头看了眼天花板。那白色的背景墙面上仿佛又出现了多年来时常在梦中徘徊的身影。
轻哼着曲儿的阿娘,嗷嗷待哺的婴孩,阳光洒满了小院,时间仿佛从此定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