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玲带着两个孩子回来的时候正好八点。旅馆今天暂停营业了一天,住客们进出都是偏门。这一带的治安不错,街道上也有不少保安巡逻,所以出去一天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本来就是开门迎客的地方,里里外外的人也都熟悉,林玲对此倒是很放心。
两个孩子肚皮都吃的鼓囊囊的,孙怡瑾一回来就在前台坐下,撑的不想动弹。林玲无奈地看了女儿一眼,也就随她去了。
翻了翻前台的座机的记录,发现有个电话打来了两次。林玲知道是谁的,于是便回拨了过去。
嘟声响了许久,那头的人才接起,声音低沉而散漫:“喂。”
“今天陪孩子出去了,没在店里。”
“嗯,刚回来呢。”
“买什么手机,那玩意儿多贵啊,我也没什么人找”
“这么晚?那行吧,我等会过去。”
孙怡瑾一听林玲这对话,就知道她又要出门了,等林玲把电话挂下,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妈,你这么晚了还出门吗。”
林玲走过去敲了敲女儿的脑袋,樊盛说半个小时后来接她,她现在得上楼补个妆。不过话说回来,是不是该去买个随身的手机备着,她在n市没什么朋友,旅馆有台座机用着就挺好,不过现在的确得与时俱进了,听说某个牌子新出的几款机子就挺畅销的。
可一台手机得好几千,功能也就那样,林玲琢磨一番,暂时搁下了这念头。
(这里解释一下,故事背景大约是在05年前后,那年手机还不是特别流行昂,用的人不是特别多。)
孙闵晟揉揉脑袋,似乎没听见妈妈跟姐姐的对话,“我先去洗漱了。”他今天用脑有些过度,需要好好休整一下。
“嘁,孙闵晟你也太没用了吧,怎么样,能不能进决赛?”孙怡瑾忍不住出声嘲笑弟弟,刚才吃饭的时候光顾着看菜了,都忘了关心一下比赛结果。
孙闵晟打了个哈欠,其实心里没底,就场上那风格,高手云集啊。
他正准备上楼,却见楼道上走下来一个人,孙闵晟一怔,楼道里的灯光并不亮,可他却认出了来人,尽管只是今天在青少年宫匆匆一瞥,走下来的,确实是今天跟他同个画室的男生。
伍汛瞥见了站在楼道底下的孙闵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径直走向了前台,打量了一下在前台的两个人,年纪大点的应该是老板娘没错了。
“你好,请问有热水吗。”
在前台的孙怡瑾和林玲都有片刻的怔愣,孙怡瑾是惊讶的,她万万没想到今天在青少年宫门口见着的那个让她惊艳出声的男生,竟然会出现在自家旅馆。
而林玲呆愣的原因是,她并不记得旅馆何时入住了这人,看上去还是个学生。
“你是住客?”林玲当下便把疑问道出,女儿孙怡瑾却像被人定了神似的,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男生看。
伍汛神色不变:“我姐姐住这儿,她病了,房间没有热水。”
林玲打算刨根问底了,毕竟除了住客以外,其他闲杂人等来旅馆都是需要登记的。
“那你姐姐叫什么,我登记一下。”林玲翻开了来客记录表,问道。
伍汛客客气气道:“沈矜如。”
林玲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接着冲伍汛和气地笑笑:“沈妹子的弟弟呀,你不说我都没认出来。”
其实伍汛跟沈矜如五官没有丁点儿相似的,可身上那股子清冷劲儿却很像,再加上长得都是搁人堆里让人无法忽视的样貌,林玲当下也没了疑虑。
“小弟,你等一下,我给你倒水。”身份弄清楚了,林玲对伍汛的态度也热心了许多,她傍晚碰见沈矜如的时候确实看见对方面色不佳,从抽屉里拿了一次性纸杯,旁边的热水瓶还是满的,林玲本想摘了盖子倒些水,想了想便把水瓶递了过去:“这水你拿上去,房间里没有烧水的壶子,对了,需不需要感冒药?”
伍汛接过红色热水瓶拎在手里,他还是那副客气的模样,冲林玲点了点头示意道:“药就不用了,谢谢。”
说着目不斜视,拎着水瓶上楼去了。
看样子弟弟的性格比姐姐要冷漠许多啊。林玲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这样想着。
她信了伍汛的话,真以为这两人是姐弟了。
“妈,你看看我姐,这副花痴样。”孙闵晟在一旁站了半天,那男生下楼不过两三分钟,孙怡瑾的目光就没移开过。
林玲这会儿才注意到一边安静了半天的女儿,孙怡瑾脸上带着红晕,有些气急败坏地吼道:“孙闵晟,洗你的澡去,别胡说八道。”
林玲看着一双儿女在旁斗嘴,嘴边也多了笑意,再想起刚才下楼的男生,同样是姐弟,怎么她家里这对就这么爱吵闹呢。
“妈,我上楼了。”跟孙怡瑾斗完嘴,孙闵晟也迈脚上了楼,他现在心里惦记最多的,还是下午的比赛成绩,初赛进了前十名,才有机会去最后的决赛。
孙闵晟的好胜心并不重,可是见到伍汛的时候却禁不住比较了一番,不知为何,他直觉地认为,那个男生很厉害。
要是有机会进决赛,不知道还能不能碰上他呢。
——
伍汛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将房门落了锁,把刚才拿上来的热水瓶放在桌上,拿了只纸杯倒了一半晾着。
床铺上安安静静地躺了个人,一手搁在枕头边,侧身睡着,隐约还能看见脸上的红晕。
伍汛想起下午时候,他不过抱了沈矜如一下,对方竟然在他怀里睡着了。
探过体温,温度可不低。
想念多时的人此刻就在自己怀中,伍汛竟然也没有心猿意马,见她真的是睡着了,便将她轻轻倒在床铺上,盖上被子。
旅馆的被子有些薄,伍汛把四个角都掖紧实了,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对方。
她睡着的样子比平日里多了几分俏皮,未施粉黛,脸只有巴掌大小。因为病中,眉心微蹙着,呼吸平稳,嘴唇少了几分血色。
伍汛就坐在地板上,也不担心地上凉不凉,他的目光一刻都未离开过床上的女人。
孤男寡女,却无关情欲,现在能安静地多看她两眼,心中便觉得圆满。
呆的入了神,伍汛靠在她的枕边也小憩了一会儿,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
一直到沈矜如嘟嘟囔囔地出声,伍汛才下意识地睁开眼,他听见她小声的呢喃:“小汛,我想喝水。”
好像从下午见面开始,她便开始叫他“小汛”了。
伍汛沉着气没出声,沈矜如闭着眼,也不晓得是不是清醒,见没有人回应,有些不安地睁开了眼,只睁开半条缝,就看见伍汛的脸庞近在咫尺。
她眉心蹙得紧了,语气也变得委屈起来:“我想喝水”
伍汛忍着笑,虽然知道她正病着不应该逗她,可能见到她这副略带撒娇的模样,他心便软了。
“我去给你弄热水,你起来把药吃了再睡,好不好?”
这话温软的不像伍汛的语气。
沈矜如迷迷糊糊地点点头,这热度一上来,大脑也不受控制地变得混沌,应了一声之后,她又闭上眼睡着了。
伍汛探了探水温,差不多了才拿在手里,走到床边半蹲下,药盒他已经拆了,掰了两粒退烧药,轻轻推了推沈矜如:“该吃药了。”
沈矜如半睁着眼,想动一动,却觉得浑身没力气。
伍汛一见,放下了水杯和药,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把她扶了起来。女人的身躯滚烫,还带着独有的甜香。
少年心底好像被什么触动了,可眼下也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将她扶稳,然后端起水,把药喂到沈矜如嘴边,“来。”
动作轻柔,像是在哄小孩子。
温水下肚,沈矜如喉中的灼热感退了许多。因为发烧浑身热,现在靠在伍汛怀里倒凉快了许多,一时竟不想脱开。
伍汛就这么将她揽在怀里,背靠着床头,一只胳膊将她紧箍着,像护着珍宝。
似乎有什么在这氛围中悄然改变了。
沈矜如又迷糊着小憩了一会儿,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伍汛怀里,这会儿两人的体温倒是差不开多少,她清醒了一些,微微挣开,略带尴尬地问道:“那个你不用去住处吗?”
他来比赛应该是有老师陪同的,在自己这里也呆了几个小时了,找不到人老师不会说什么?
伍汛摇了摇头:“晚一点再回去。”见沈矜如清醒了不少,伍汛主动松开了手,往床边挪了挪。
沈矜如抿了抿唇,看到伍汛有些凌乱的发丝,歉意道:“比赛很累吧,还要麻烦你照顾我”
她觉得精神好些了,话也多了起来:“你怎么会来n市比赛?”
伍汛坐着没动,只是看着沈矜如的眼眸,唇边多了一丝笑意:“因为有人希望我这么做。”
沈矜如怔住了,脸颊的热意又多了几分,伍汛的眼中盛着笑意,就那么直视着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