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眼眯起:“难道你真的忘了?”
我缩了缩身子,“大爷,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还记得才有鬼。”
我的记性一向不错,但那只限于对我有影响的人事物,对于不相干的人,我确实记不住,不是记不住,而是懒得去记。
他目光开始喷火:“我在医院里住了整整大半个月,出院后修养了大半年才把胃养好。后来又加入龙门继承人的训练中去,时间被排得满满的,但我仍是派人盯住你的一举一动。我知道你十四岁时,纪之扬就在追你,十六岁时正式交往,十八岁时,就轮及婚嫁,二十岁开始同居,二十四岁结婚,同年底生孩子,二十六岁离婚。”他还一一说出了我以前的事,连我几时打架被老师记过,把人打进医院住了多少天的院,还与张芝珏斗志斗勇的事他都说得一清二楚。
我震惊,好半晌才出声:“你都知道的那么清楚,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报复我?”
他白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不敢发问了,认识他时间不短了,他这种表情看似平静,实则已到火山暴发边缘,离远点准没错。
“什么时候的事?说来听听?”没办法了,明明知道他已是充气的火山口,可我偏偏被好奇心给害死,努力回想了半天,仍是想不起来。当初我强灌他辣椒那件事,我也记不清他的面容了,只知道有那么个人。
他抵死不说,被我问急了,便用嘴堵住我的唇。
我一边闪躲,一边暗笑,一定是又被我整回去了,所以没脸说,哈哈---
乔一鸣那个杀千刀黑心肠外加无良腹黑小肚鸡肠的王八蛋,他明明向我保证说不会报复我当年的无心之过,可今天在酒桌上,却变着法子折磨我。
昨晚,与他嘿咻了一整夜,那家伙仿佛在考验我的体力,居然让我做凤在上的姿势,他老兄躺在床上只等着我来满足他,我坐在他在他身上,又累又喘,只差没把“老喉包”给累出来。
我向他讨饶:“我不行了,还是你来吧。”
他却不允许,掐着我的脸,邪笑:“你不是一直都骂我是无良资本家吗?”
这与资本家又有何关系?
他好心地解释:“资本家最拿手的本领就是给工人一分钱的报酬,必会剥削出他们十分钱的劳动价值才肯罢休。”
我捶他:“你就明说自己小肚鸡肠想报复当年之仇不就得了?”还找那么多借口,鄙视!
他很“温柔”地笑,很“温柔”地拍拍我的屁股,笑得好不轻柔,“看来你还挺了解我的。”
脑袋神经警戒起来,认识他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的脾气我了解了七八分,通常这家伙笑得越温柔,骨子里的野蛮嗜血越恐怖。
我马上扑到他身上,痛哭流涕,“大爷,我错了,当年我年轻不懂事,不小心冒犯了您,你就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吧。”
可能这只禽兽天生就喜欢被人跪地求饶的变态嗜好,居然很轻易地就放过了我。当时我还泪流满面,感激不已,只差没对他歌功颂德,却没料到这家伙小肚鸡扬到把往日之仇拿到酒桌上报来了。
第二天,被带去见乔一鸣的客户,一个是半百的胖老头儿,凡是形容暴发户、满脑肥肠、为富不仁等等词句都可以从他身上找到。
老头子姓朱,不愧为与猪同名的家伙,那双肥油油的手搂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不禁面露同情,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可惜“牛粪”老兄没有自觉,反而还一脸得意至极的面孔,而“鲜花”美人脸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笑得“真心实在”,我想,人家这才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还有几个男人,看样子,应该是以死胖子马首是赡的陪同,一个个唯唯喏喏的样子看了真令人同情。
那我丁点同情心还来不及收回,就发现这些家伙一个个都该拉出去五马分尸。
为什么中国人谈生意都喜欢在酒桌上谈?还必须把人灌得酩酊大醉才肯签字?
如果我与那个鲜花一样,只是个陪同男人的花瓶也就罢了,只需摆出迷死人的微笑向对方放电,保证轻轻松松完成任务。可惜乔一鸣那只变态居然搂着我的腰对死胖子说:“这是我的女朋友,向以宁。”
当时我还乱感动一把的,这家伙终于良心发现了,懂得替我维护面子了。
但是下一刻我就知道我被他变相地报复了。
死胖子身边的花瓶可真不是盖的,自恃美丽面孔在乔一鸣面前却折了腰,丢了面子,便把气发在我身上。瞧那副晚娘面孔。
“向小姐,虽然咱们不认识,但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四回大家就是朋友了,来,我先敬你一杯。”然后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咕噜噜地把杯子里的酒喝得干干净净。
那死胖子也跟着起哄:“对啊,第一次见面,我也向小姐敬一杯。”然后人家也喝得豪气干云。
我傻眼,怎么这些人都把酒当成水来喝?
求救的目光望向乔一鸣,哪知这家伙连眼皮都不掀一下,居然还笑着说:“记住了,周董可是我们中天证券所的超级大客户,是否能把周董的钱搬到咱们这里来,还得指望你呢。”
我把脖子一梗,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如果我不喝呢?”
他看我一眼,镜片后边的眸子像一块透明的玻璃,冰冰凉凉的,光那没什么表情的眼神已让我胆战心寒了,我哪还有精力与他对峙?
我拿起酒杯,在“鲜花”美人挑衅又不怀好意的眸光下,硬着头皮喝下一大杯。
火辣辣的酒意滑过喉咙,胃子一片暖和,我酒量不是很高,区区一杯酒还不成问题,但这死胖子摆明了想放翻我,他的那群手下也跟起哄,也不知是存什么心思,接二连三地以各种理由逼我喝酒。
姓乔的王八蛋也不劝阻,放任我喝得翻江倒海。
终于喝到快挂掉,姓乔的才替我说话,他抚着我坐进他的凯迪拉克坐驾,一路上晕晕沉沉的,被他抱下车,再抱进房间时,我忽然清醒了不少,制止了他替我脱衣服的手,我起身,摇摇晃晃地对他笑:“我没醉。”我冲他诡异一笑,然后在他惊异的目光下,左摇右摆地越过他,进入他的收藏室。
在乔家住了一个月,乔家宅子每个角落都一清二楚,位于二楼角落的一间屋子里,是乔一鸣那只死禽兽收藏的宝贝,这家伙酷爱收藏瓷器,那种贵到吓死人的唐三彩,有千年历史的景德镇瓷器,还有某某皇帝曾用过的金碗银筷,及一些古今中外的名书画。
喝了酒嘛,走路不太稳,一进入那间屋子,就撞到一个很有年代的红木桌,很不凑巧,桌上摆放着许多用玻璃罩着的瓷器,再很不小心地把那些脆弱的瓷器全都撞倒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呵呵,不愧是在古时候大放异彩的名瓷,摔破的声音还真清脆。
看着地上的碎片,我很无辜地对急奔进来脸色黑青的乔一鸣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瞪我,目光似要喷火。
被他的目光吓住,我后退,后脚跟不小心撞到桌架,身子往后仰去,求生本能,我的手在空中抓了几抓,很凑巧,手不小心打中一个特大号的瓶子,也不知是哪个年代的,但单看那细腻的花纹、精美的颜色、及光滑如玉的瓶身,就知道价值不菲,还有一个理由就是,乔一鸣看到在我手上阵亡的玩意后,脸色猛然大变。
很可惜,他敏捷的身手也救不了近火,我随着那个特大号花瓶一并跌倒在地上,又附带了一些连锁反庆,比方说,我在倒下去时,又不小心扯住一副还来不及装裱的字画,也不知是哪位已作古画家的真迹,被我撕成两半。
“向以宁!我要杀了你。”在我面前从来没有大声吼过人的乔一鸣,终于吼出有史以来最高分贝的吼声。
我想,我真的完了。
“亲爱的,对不起,我错了,真的错了。”我泪眼汪汪地抱着面无表情的乔一鸣,痛哭流涕。
昨天,我在酩酊大醉的情况下,发了酒疯,不但把他收藏的宝贝毁坏了好几件,还把他高价从某收藏家手中购得的郑板桥真迹给撕毁,保守估计他的损失,就算把我的眼珠子挖出卖眼角膜,包括五脏六腑全都挖出外加把我全身的血都抽干再拿去卖掉也只能赔掉一个零头。
乔一鸣很生气,脸色铁青,心痛地看着地上的碎片,手掌高高扬起。
我吓得魂飞魄散,胃子一阵痉挛,倒在一地的碎片上抽搐着,“好痛,我的胃好痛!”我的胃本来就不好,前阵子才因胃炎住院,今天又被酒精刺激过度,不痛才怪。
他高高扬起的手在半空中没能挥得下来,总算他还有点良心。
他把我拧了起来,扔到床上,然后打电话叫医生。医生很快就来了,是那个一脸冷漠的棺材脸的弟弟。之所以说他是弟弟,是因为他与棺材脸长得很像,一看就知道是兄弟。
这死棺材脸一点也不可爱,我痛得整个身子缩成一团,也不见得他有何动作,面无表情地替我检查身子后,再面无表情地起身,二话不说就出去了。
乔一鸣追了出去:“她到底怎样了?”
我一骨碌爬起,望着空空如矣的门口,把耳朵竖得尖尖的。
未关的门外传来棺材脸冰冷冷的声音:“你的女人又做了什么坏事?”
“她---喝醉了,把我的收藏室里的书画瓷打碎了好几个。”听不出乔一鸣的声音是沮丧居多还是气愤居多。
“打碎了就打碎了呗,你叫我来干嘛?我是医生,只医人,不医瓷器。”
“她胃疼,难道你没看到吗?”乔一鸣的声音带着怒火。
“她胃疼吗?我怎么检查不出?”
我听得全身冒冷汗,死棺材,烂棺材,真没人性,你就不能编个善意的谎言?
“你当真是庸医不成---”
“喂,说话客气点,我说她没病就没病。那女人可狡猾了,眼神清澈,根本就没醉好不好?醉了的人会打碎瓷器,打碎了后才说胃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