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服私访甜番(2)/晋江文学城正版。
待至辰时三刻,小盈安终于悠悠转醒,小女使自是要比她起得早些,此时她已然在床边恭敬立侍,随时等着公主的召唤。
盈安在床上用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蓦地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以往她刚刚起身时,母后都会守在她的身侧,亦会温柔地将她搂在怀里,再亲亲她的小脸儿。
清晨这时当,她总会同自己的母后撒会子娇的。
可现下,她床边只有两个小女使。
母后跑哪儿去了?
小女使看出了公主的疑惑,忙对她解释道:“殿下…前阵子您答应过皇上,要将娘娘借给他一月的……”
盈安听罢却倏地后悔了,她不该答应父皇的。
过两日她便该去翰林院同慕氏宗室子和一些官家贵子一同治学,这几日盈安亦是格外的紧张,若母后不在她的身侧,她对去翰林院这事,是有些抗拒和恐惧的。
盈安哒哒地赤着小脚,在偌大的椒房宫里寻了一圈容晞,小女使提着盈安的小绣鞋,赶忙跟在了盈安的身后。
她寻不到母后的身影,就连丹香姑姑都不在了。
母后果然被父皇借走了,她们好像要去一个叫做兴城的地方,兴城好似离汴京很远……
想到父皇和母后都不在宫里,小盈安呜哇一声,便哭了出来。
慕淮微服私访这事,宫里并没有几个人知晓,他对外宣称自己患了重疾,命皇后在乾元殿陪侍,亦由太子监国,暂代朝政。
慕珏身为储君太子,在监国期间虽无需在嘉政大殿上朝,却可在东宫宣召臣子觐见。
乾元殿外围满了驻卫森严的侍从,没有宫人敢靠近其半步,只当性情有些暴戾的皇帝需要静养,只准皇后近身伺候。
朝臣中,也只有尹诚和严居胥知道皇帝实则同皇后去了兴城。
椒房宫内的宫人见公主哭得厉害,有些慌了阵脚。
这宫里与她最亲近的,便是颍亲王了,小女使刚要出宫去寻颍亲王慕琛,却听见外面倏地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声音。
“太子驾到——”
慕珏这时竟是来了趟椒房宫,众人见太子来此,俱都对其恭敬揖礼。
盈安虽然惧怕慕珏,但现下她心中伤感更多,自是没空再去想慕珏为何要来。
慕珏唤一众宫人起身后,便走到了赤着小脚的盈安面前,他蹙眉对小女使命道:“给公主穿鞋。”
小女使恭敬地应了声是后,便飞快地为盈安穿上了绣鞋。
盈安哭得一哽一哽的,模样亦是万分可怜,却乖顺的配合着小女使为她穿鞋的动作。
这时,慕珏问向盈安,道:“不是你答应了父皇,要让母后同他一起去兴城,现下为何还要哭?”
盈安噙着小奶音,抽噎地回道:“母后…母后不在…我…我不想去翰林院…我笨……”
慕珏看着妹妹哭得似花猫一样的小脸儿,语气轻和了些许,淡淡回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孤已经提前问好了翰林院的夫子,他那日会同你们讲些什么,孤都一清二楚。待你洗漱穿衣后,孤会将夫子要传授给你的,提前都教给你,你那时便不会露怯了。”
盈安听罢,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可怕的太子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小盈安眼泪渐止,细声问道:“真…真的吗?”
慕珏表情未变,回道:“真的。”
想起太子从前的恶劣和对她的凶蛮,盈安又声如蚊讷地问了一句:“你为何要突然对我这么好啊?”
慕珏无奈地回道:“长兄为父,父皇和母后既是都不在,孤身为你的长兄,自然要对你多加照拂。”
他做此举,原也是存了两个目的。
一是为了让盈安有个准备,第一次去翰林院治学时,便不会不那么紧张。
二则是因为,盈安身为大齐公主,总不好在其他贵子贵女面前表现得过差,这样会丢了他父皇和母后的面子,也有失皇家体面。
盈安咬了咬食指,复又不解地问了一句:“什么叫做长兄如父啊?”
慕珏尚算耐心地对妹妹解释道:“长兄如父的意思是,若父皇不在你身侧,孤便会如他一般,像父亲一样照顾你。”
盈安听罢,乌溜溜的眼睛里却蕴了几丝惊恐。
她嗓音微高了几分,很是抗拒道:“不…我不要你做我的父皇!”
慕珏面色倏然变沉,语气重了几分,又道:“不是做你父皇的意思,是像父皇一样照顾你的意思……”
盈安垂了垂眸子,却还是没合计过味儿来,她那张小脸原是做了副认真思忖的模样,可瞧上去,反倒是透着几分憨傻之气。
慕珏看着妹妹那副笨笨的模样,便觉有口老血哽在了喉间,他原本如玉一样白皙的俊脸也隐隐透着铁青之色。
周遭的宫人本以为太子会因此做怒,可半晌之后,慕珏终是将那阵怒气压了下去。
她强耐着想要斥责盈安蠢笨的欲.望,反是牵起了盈安的小手。
——“走罢,先让女使伺候你更衣洗漱,孤再带你去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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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至申时三刻,容晞和慕淮所乘的轩车终于行至了司州边境,因着启程的时辰尚早,原本天未黯之前,一行人便能顺利抵达兴城。
慕淮早便在兴城之内置了家宅邸,这番虽是微服私访,可跟过来的下人和侍从们,少说也有个十几人。除却慕淮和容晞乘的这辆轩车,后面还跟了四辆马车,有两辆装不能骑马的宫女,另两辆用来装些杂物。
可天公却未作美,原本还湛蓝澄澈的天,顷刻间便被云翳遮蔽。
转瞬间,便变得乌蒙蒙的。
盛夏的大雨总是来得很急,待暴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一地后,慕淮便命车夫和侍从在周遭的廊下暂避落雨,他则同容晞待在外饰低调,内饰华贵且异常考究的轩车内。
众人刚出汴京城门时,容晞还在担心盈安的状况,几度欲让车夫勒马挽缰,想要再折返回宫,去陪伴女儿。
慕淮却制止住了她的行径,说慕珏定会照顾好她,亦有那么多宫人和乳娘在,让她莫再牵挂盈安。
且,既是上了去兴城的路,就没有再折返回汴京的道理。
容晞便将那颗对女儿的牵挂之心横了横,在慕淮的哄诱之下,枕着他的双膝睡了一觉。
待清醒过来后,便觉耳畔是滴答滴答的落雨之音,和略有些呼啸的风声。
那些稍带着凉意的风亦从车帷的缝隙钻进了车厢,她身上穿的水罗褙子略有些单薄,便下意识地又往慕淮的怀中钻了钻。
二人呈的姿态很是亲密,容晞如猫儿般,顺势用螓首蹭了蹭男人线条冷硬的下巴,殊不知她这无心之举,看在原就在一直隐忍的男人眼中,有多危险。
容晞复又阖上了双眸,想着边听着轩车外的风雨飘摇之音,边靠着男人健硕的身子,再憩上一会儿。
却觉自己的下巴竟是被他用手轻抬,容晞略有些懵然地睁开了双目,正对上男人那双清冷狭长的眼。
他眸色幽晦,那道目光灼得容晞双颊一烫。
——“这雨,且得下上一阵。”
慕淮低沉的嗓音透着沙哑,却松开了她的下巴,容晞心中却有些失落,她本以为他会顺势吻她的。
容晞只当他在同她聊叙些有的没的,便软声回道:“我也觉得会下上一阵......幸而这轩车外的皮轩被匠人涂了层蜡油,同油纸伞似的,可遮风挡雨,所以我才能和夫君在这轩车内安坐。”
说这话时,慕淮也不知容晞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她竟是将纤白的手抵.在了他的身前,脸亦贴了上去。
慕淮一直缄默着,呼/吸却是深重了几分,容晞隐隐觉出了事态的不对劲。
雨势越来越大,容晞大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她忙要从慕淮的怀里挣脱,急欲离他远一些。
可她适才属实过于迟钝,现下再想逃开他,却是为时已晚。
慕淮锢住了她的腰,深邃的墨眸也弥着几分危险,低声命道:“不许乱动。”
“我……”
“外面还下着雨,你跑得掉吗?”